当真正爱着一个人的时候,母猪也会成为眼中的貂蝉。而当讨厌一个人的时候,貂蝉也会变母猪。
武汉大学德语硕士毕业生顾女,因被分配至甘肃省嘉峪关当选调生干部而备感憋屈,不适应艰苦环境和气候,心生抑郁。终于一天,顾耐不住这般苦寒,顾女愤而辞职并公开发文:坐在去往嘉峪关的火车上,感觉自己像黑奴,像妓女,在出卖自由和灵魂。
嘉峪关是甘肃省的一个城市。在顾女的笔下,那里就是一个落后的戈壁滩小县城,她写道:“我在那里被禁锢,动弹不得。火车上总是睡不着,然后觉得自己像黑奴,一车车拉着黑奴去往不同的地方。想着想着又笑出声,我又不黑,我是美女,然后觉得自己像妓女,只不过是出卖自由和灵魂。脑海中轻声哼昆曲《游园惊梦》:原来紫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顾女以武汉大学研究生的身份,屈尊在嘉峪关这般苦寒之地,她以为自己得了抑郁症。于是,顾女写道:“我其实是抑郁了,我的人生信条崩塌了,我开始想放弃自己的生命。恶劣的环境,刮不完的沙坐,每天呼的大风,如果我是红衣侠客,那么我一定翻身上马,手扬马鞭,意气风发大喊‘驾’,然后逐尘而去,白马照很鞍,飒沓如流星。可是我睁开眼睛,就是无尽的加班,不适应的饮食和气候,我极少回家。想起王昭君,想起固伦公主,史书人物以这样的方式星现在眼前,苦痛和思念穿越千年,人类的情感悲欢如何不相通呢?”
顾女说,她曾经是“国王的小女儿”,到了嘉峪关之后,自己就沦落成过着“黑奴”“妓女”一般的身不由己的生活。她怨恨自己“孔乙己脱不下来长衫,我也脱不下来”,她说:“诗意和现实往往脱节,真实掩盖了辉煌历史,沙土让我看不清前路是真实,也是梦境。体检完还是哭了。爸爸也还是心疼我了。黄沙大风,没有娱乐,甚至找个吃饭的地方都没什么可找的地方。爸爸说没关系,实在不行之后就辞掉吧,爸爸抱我,还是哭得爸爸衣服湿掉。”
“冬天很快就来了,偏远戈壁城市的冬天来的极早,极寒的天气,戴着手套都感觉手痛到没有知觉,冷的头发和睫毛结冰。几乎没有公共交通的城市冬天一下雪出行都困难,有时走在雪地里边走边哭,眼泪很快结冰,朋友们心疼我,说多吃点好吃的,你还有我们。”
路途遥远,离家甚远,条件艰苦,是这位顾女产生失望的主要原因。我们很容易站在道德的高度或是家国情怀的角度,批评这位女毕业生用词的粗率以及直白,但是这位女生并未矫情。
作为一个女生,曾经被视为天之骄子的优秀女生,一下子从一线繁华、樱花浪漫的重点大学,被发配到这个边关风沙、基础设施简陋的小城,这种失落和不适应是可想而知的。女孩的父母高估了女孩的自立能力,女孩自己也高估了自己的适应能力。
不过,顾女的研究生导师看得清楚,她从一开始反对这个出路。
但是,谁让今天的社会这么推崇公务员这个职业,这个体制内铁饭碗呢?
是网络让她的表达泄露出来,又是网络让我们记住这是一个颠覆的时代:就像有的媒体说的那样,大城市容不下身体,小城市容不下灵魂。
顾女反映的问题也不是新鲜问题。改革开放,当下中国,有了今天这般繁华似锦的盛世态势,一座座大城市、特大城市、超大城市拔地而起,一所所大学就像批发市场一样,把一批批高学历、低能力的大学士、硕士生和博士生推向社会,他们大竞相涌入东部沿海的省市之后,经过一番激烈的饱和式竞争、排斥式内卷之后,有的杀出重围成功上岸,有的,碰撞的头破血流。
城市容不下那么多人,过去我们有上山下乡,有北大荒,有生产建设兵团,那些十六七岁的兵团战士打出“风沙硬作风更硬”的旗帜,在茫茫隔壁扎下了根。
武汉大学毕业的博士生顾女,甘肃人。谁都知道,从甘肃省考上武汉大学的成绩,在山东、河南这样的人口大省,也就是上个普通的三本。再加上顾女又是学德国语的,这是一个小语种,大概率是因为高考成绩一般,调剂过去的,这个专业的毕业生本身就很难找到工作,在经济下行的大趋势下,能够被分配到嘉峪关这样的城市当个公务员,还真不委屈了她。
然而,正像我在上文中写道的那样,像顾女这样高学历、低能力的女孩,根本受不了边塞的清苦,于是给当爹的哭诉,当爹的无奈,心疼地说:“受不了,那你就辞职。”
年轻的大学生一开始极容易陷入理想主义和救世情怀,而不知道天高地厚,以至于从理想的天空摔到现实的坚硬地面上,而头破血流。这位顾女从小被父母惯着,哪里想着自己会去从头把苦再吃一遍呢?
恰恰,顾女的博士生导师,还在一边煽风点火。这位导师从一开始就为自己的学生屈尊嘉峪关这样的小地方而感到委屈。
我们无需对这位顾女过多指责,她只是被这个时代推攘到边关的。扪心自问,如果你是这位女生的父母,你会忍心支持女儿去祖国的连关吗?
这是一个利己的时代,早已经不再是“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的时代。武大顾女辞职,很好,相信她一定能够找到自己心目当中的西门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