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太门西》:山上长弓 著
第64章:柱国将军(1)
宋齐丘派人到青牛山与太门西交涉招安之事,条件是太门西缴械投降,到前线当兵打仗,戴罪立功,方可赦免他们的死罪,否则将派出大军围剿青牛山。
太门西听说朝廷招安,开始还很兴奋,更有些得意,但听到朝廷开出的条件后嘴都气歪了,这哪里是招安?这是要他无条件投降。
太门西一肚子火,丫的有没有搞错?是我打了胜仗,是你们来求我!妈的,求人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听听这口气,缴械投降,戴罪立功,饶你不死,你说气人不气人?
太门西一气之下画了一个竖立的中指送回去,也不管宋齐丘知不知道中指的意思。
丹妃姐妹与太门西生活这么长时间,当然明白中指的意思,丹妃直摇头,红叶笑说:“夫君,你应该再加上发克鱼。”
红叶好长时间沒有这么逗笑过了,今天终于又露出了她顽劣的本性。
太门西当真在中指下写了“发克鱼”几个字,红叶咯咯笑起来。
红叶笑了!太门西大喜,他忍不住抱着红叶亲了一口。丹妃几人见红叶天性流露,也舒了一口气,甚是欣慰。
朝廷使者莫名其妙,不知道太门西为何画个中指,他只管回去复命,把中指交给宋齐丘。
这是西方骂人的东西,就是发克鱼的意思,宋齐丘当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他把中指和这几个字翻来覆去的看,纵然他才高八斗,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脑袋都想痛了,以至于睡梦中常见一个人对他竖中指,喊发克鱼,感觉像是在骂他。
宋齐丘只有把太门西的回信呈送朝堂,让一帮大臣帮忙解读。
这帮大臣都是饱学之士,众人引经据典的讨论了半天也不得要领,最后认为发克鱼可能类似《山海经》中提到的何罗鱼。山海经曰:“谯明之山,谯水出焉,西流注于河。其中多何罗之鱼,一首而十身,其音如吠犬,食之已痈。”
不过何罗鱼应该有十个身子,不是长得像根中指头呀!
其实这只是太门西一气之下的胡搞,哪有什么典故可查!这帮迂夫子书读多了,什么事都要引经据典,非要找到出处。
国主李煜也来了兴致,拿过图一看,发现图中那根中指正好指着他的鼻子。
他一楞,大胆!放肆!胆敢指朕的鼻子。
他眼睛直愣愣地瞪着中指,琢磨着下面的字,口中默默念道:“发克鱼,发克鱼?发克鱼!”
他突然心有所感,把图一扔,“什么鱼不鱼的,这明明是指着鼻子骂人。”
李煜越想越觉得荒唐,“好呀!这个家伙把我们都骂了!宋齐丘亏得你还是一国之宰相,连这个都看不出来。你自己被骂也就算了,居然把这东西带上朝堂展示,让我们都跟着你被这小子指着鼻子骂发克鱼。朕不知道什么是发克鱼,反正不是好鱼。”
宋齐丘恍然大悟,怪不得在梦中总感到被人指着大骂,原来自己下意识里也有这种感受。
糊涂呀!他羞得无地自容,太门西这个王八蛋!
宋齐丘总算也体验一回太门西这个刺儿头的难缠。
经此一事,宋齐丘知道自己轻视了太门西,于是打起精神认真与太门西谈判。双方几个回合的讲价还价,终于达成协议。
对太门西来说,招安是最好的出路,朝廷如果真的派大兵来镇压,他手下这五百人绝对没有胜算。上次是打了皇甫继勋一个错手不及,但不是朝廷的每个将军都像皇甫继勋这么无能,官兵不可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这又让他想起了井冈山,当年红军打败国军四次围剿,但第五次围剿还是败给了国军,被迫放弃根据地,撤离中央苏区。这事说得好听是长征,说得不好听就是逃亡,被国军追了二万五千里,三十万红军到陕北只剩下二万多人。
历史经验可以借鉴,这样下去总不是长久之计,双方实力相差太大,自己终究是要被剿灭的,还是见好就收。
对宋齐丘来说,招安也是最好选择,这也是国主的旨意。这个时候朝廷不可能派大军去剿匪,当务之急是吴越前线,招安之事必须尽快搞定。他本来吓唬太门西,说要派大军去镇压,但人家不吃这一套,无奈之下他只有做出让步。
只是太门西开出的条件太操蛋,他要朝廷封他为柱国大将军,跟皇甫继勋同级,他的四个老婆也要当将军。
宋齐丘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太门西以为你是谁,一个青牛山的匪贼,也敢开这个口,不怕闪了舌头!
但太门西说了,他不要朝廷俸禄,不要封赏,也不要军队,只要一个名头,但这名头不能比皇甫继勋低,否则免谈。
话都说得这么直白了,人家接受招安其实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要一个虚名,要跟皇甫继勋比个高低,不能让皇甫继勋压一头。
宋齐丘心想这个人真是个异类,搞不明白,一个虚名这么重要吗?既然如此,你要虚名就给你一个虚名,反正朝廷也没有什么损失。
既然双方都有和解的诚意,那就签字画押授封吧。太门西正式接受招安,土匪变成了官兵。
太门西带着手下回到了金陵,他看着金陵的城门,感慨万千,意气风发。
“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他想起了电影《闪闪的红星》的情节,一副还乡团的嘴脸。
太门西把五百军兵安置在城外,他和丹妃姐妹回到太门府,还是那座秦淮河畔的大宅子,一切都没变,唯一的改变是他把门牌从《太门府》换成了《大将军府》,新门牌泥金画漆,特别醒目。太门西就是这个操性,爱出风头,从来不知道为人要低调的道理,还没有回家就先把门牌给换了,让左邻右居看了就气不顺,眼红得不得了。
太门西的邻居都是达官贵人,见太门西得意忘形的鸟样子就想抽他。你一个土匪拽什么拽?国主也真是的!居然给这个土匪赐封了一个大将军,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我们在官场打拼一辈子也没有这么高的官品。
邻居们心里不平衡,又不敢招惹这个“大将军”,只有从自家大门伸出头,冲着《大将军府》故意大声的嗤之以鼻:“哼!” 以此发泄不满。什么狗屁将军!俺看不起你!藐视你!
一时之间,左邻右舍嗤之以鼻的哼声 此起彼伏:哼!哼!我哼哼哼!
我操,羡慕嫉妒恨!太门西不理他们。
听说太门西和丹妃姐妹回到了金陵,国主李煜迫不及待的要召见他们,想看女侠客英姿,但被宋齐丘劝阻。
宋齐丘知道这位风流天子被这几个女子迷住了,不希望他们见面。国主是个风流种子,见到美女就什么都忘了,一高兴加封太门西为宰相也说不定,这样太门西就与自己平级了,那可不行!
宋齐丘劝说国主现在不宜与太门西几人见面,这几人毕竟是土匪招安,破格封了个大将军已经让很多人不满,不能再给人发牢骚的口实了,还是不要召见的好。过几天太门西几人就要上前线,不如出征前召见他们,顺带给他们送行。
李煜有些等不及,但也不想招致太多非议,群臣已经不满,议论纷纷,说太门西得以封授大将军都是沾了他老婆的光,言下之意是国主看上太门西的老婆了。这些话是发泄对国主的不满,同时也是在阴损太门西。听到这些流言蜚语,李煜不得不有所顾忌,只得按宋齐丘的提议做。
太门西一边和宋齐丘商议出兵的事,同时也到处显摆应酬。他现在是大将军了,一些熟人过来拜访,过去躲着他的人也来巴结他,天天吃请喝,开欢迎会。
众人马屁一通乱拍,太门西被捧得云里雾里,飘飘欲仙,还真当自己是驰骋疆场的大将军了,那派头与皇甫继勋有得一拼。
太门西当然没有忘了皇甫继勋和秦弱兰这两个死对头,心想他们也应该知道我回来了吧?不知他们有何感想,是不是特别想撞墙?太门西急彻想看见皇甫继勋和秦弱兰见到他时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遗憾的是皇甫还在家里闭门养伤。伤筋动骨一百天,皇甫继勋伤了几十根骨头,一时半会儿不能痊愈,太门西又不能找上门去。他心痒难忍,急得跟猫抓似的。
既然无法到皇甫继勋面前显示,那么就去向秦弱兰显摆,让这个势利女人目睹一下我这个大将军的风彩。另外秦弱兰还是皇甫继勋的管家,让她给皇甫继勋传个话也行。
…
秦淮河畔兰香楼。
秦弱兰正在查看账目,管事来禀告,说大将军来了。
秦弱兰一楞,皇甫继勋怎么会来了,他的伤不是还沒有全愈吗?奇怪!
她不敢怠慢,急急赶去迎接,心中却不停的打鼓,皇甫继勋来干什么?不会是为了灌他鸡汤的事吧?
皇甫继勋伤重时,秦弱兰天天去伺候,每次都是喂他喝汤。当时皇甫继勋不能动弹,一动就疼得要命,喝了汤就尿急,尿完了又被灌汤,灌了汤又尿,一天十多回,来回搬动,折腾死他了。
秦弱兰越想越害怕,她扶着二楼护栏探身往下一看,见大厅中央坐着一人,看不见面孔,此人四周站着四个全身盔甲的卫兵。
看见这架势秦弱兰心一紧,这不是皇甫继勋还会是谁?其他的人哪有卫兵?
惨了,这个恶魔活过来了,他这么急着赶过来,还带了卫兵,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要把我抓回去折磨?
她腿发软,不住打颤,下楼时双手扶着楼梯,要不然就会摔下去,总共没几步的路,她却感觉像是走了一天似的。
“兰香楼主这是怎么了?见到本大将军腿就发软,路都不会走了!”
秦弱兰正紧张的低着头,听到这话声猛然抬起头,只见太门西一脸坏笑的站在她面前。
“你?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皇甫…” 秦弱兰脱口而出,手压着砰砰跳的心,松了一口气。
但她随即转为暴怒,我呸!又被这小子愚弄了,想起刚才自己被吓得那个囧样,全都被他看见了,她指着太门西喊叫:“你给我出去!”
“放肆!胆敢对我们大将军这么说话。” 四个卫兵哗的一声把腰刀拔出一半,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
呀!秦弱兰吓得抖了一下。
太门西摆摆手让卫兵退下,大人大量的说:“不知者不罪,楼主可能还不知道,我是朝廷新任命的大将军,你就叫我太门将军吧。本将军刚打了胜仗从前线回来,需要放松一下,给我找间上房,你来陪我喝酒,伺候好了少不了你的赏银。”
他发现秦弱兰身子在抖,赶紧说:“喂,喂,别这么激动,我知道本将军大驾光临,你觉得祖坟冒青烟了,想跪地膜拜。但我这个人亲民,不喜欢这一套,你要真崇拜我,好好伺候就行了。”
秦弱兰是气得发抖,指着太门西半天说不出来话来,我…我一酒壶砸到你头上,你信不信?
太门西见秦弱兰愣在那儿,像是要吐白沫晕倒的样子。她不会是要发癫间吧?他对卫兵一点头,两个卫兵上前架住秦弱兰。
秦弱兰回过劲来,她甩手挣脱卫兵,白了太门西一眼:“哎哟,大将军干嘛这么猴急?来来来,让兰姐好好伺候你。”
咦!咦!太门西愣了一下,这女人一瞬间就变了一个人,控制住了情绪,不愧是风月场中的老手,应变能力超强,佩服!
到了屋里,四个卫兵守在门外,秦弱兰叫来酒菜,亲自为太门西倒上酒,举起酒杯说:“大将军,恭贺高升!”
太门西看了看酒杯,笑问:“你没有给我下毒吧?”
秦弱兰叫了一声:“哎哟,我的大将军,你怎么把人想得这么坏?” 说完一口把手中的酒干了,媚了太门西一眼,“大将军你太多心了。”
太门西嘿嘿一笑说:“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把酒壶砸到我头上?” 秦弱兰心里在想什么他哪有不知道的。
秦弱兰一撇嘴,“瞧你说的,这又不是铁壶。”
我靠,是嫌瓷器不够硬吗?太门有点傻气的问:“这么说如果这是个铁壶,就砸到我头上了?”
秦弱兰笑了:“哎呀,你就别疑神疑鬼了,我哪敢害你?”
秦弱兰说完往窗外看了一眼,太门西那个形影不离的老婆就躲在窗外屋顶吧?小飞仙过去就经常藏在那里。
太门西也往窗外看了一眼,有点尴尬,他端起酒杯喝了口,“楼主,近来可好?听说楼主每天去伺候皇甫继勋,端屎端尿,擦屁股换尿布,比对亲夫还好。” 太门西故意恶心她。
秦弱兰嘴也厉害:“这是当然,要不是皇甫继勋帮忙,我怎能当上金陵商会会长?这叫知恩图报。太门大将军你别介意,我不是故意提起此事,我知道你对丢了商会会长一职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