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碎片（回国笔记之三）

1.

打开电视，看新闻联播。晚上7:30钟是电视播放的黄金时段，除了猪肉包子的会议指示多，就是美酒广告多。看看：

......青花汾酒开启高品质生活

......贵州茅台，茅台酱香 1935,为您报时

......凤香，凤香——中国红，红西凤

......梦之蓝，我们的梦，时代的梦

......青花郎，五粮液

我恍恍惚惚进入微醺态，面色酡红，心跳加快。酒香从电视机里溢出，沙发在酒液中沉浮。

2.

公交车上，女儿抱娃上，坐定。车厢里两个互不相识的女人开始指教我女儿：

—— 甲女：不能让孩子吃手指

     乙女：吃手指无碍，我家孩子小时候经常吃的

—— 甲女：孩子小手不能摸扶把

     乙女：鼓励她摸，多摸了没事

—— 甲女：孩子穿的少会得病

     乙女：穿的多会生病，捂出病

3.

参加一场婚礼，婚庆公司的西装奶油小生手持话筒登台主持婚礼，他说：

无论以后你们任何一方是富有还是更富有，健康还是更健康，都不能使你们分开......

这不像人话，有这么说的吗？你就直接说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患病还是健康，让人明白你要说什么。

4.

住楼下一单元的二大娘告诉我一个秘密，美国人把新冠病毒偷偷放在牛奶里，卖给中国人。

5.

早晨上街，看到一老头当街小便。不过老头没有冲街面小，而是站在路边背朝街面，冲着人行道里面的草坪杂丛小，老头是很文明的，要是转过身来面冲街道小到路面上，人会踩着，气味还不好闻，如果给人看到小便的东西也没面子。我从他背后走过的时候，想拍拍他后背说老同志注意五讲四美，不过我没有这样做，因为我发现在前面不远处另一个老头也在做同样的事。我怕我说了激起众怒，被老头们围拢来打一顿。举目前后，三三二二的老头在街上走动，你能说的清哪些老头已经在街上小的，哪些正准备小？据说老头把一泡小便憋到街上是为了节省家里冲马桶的水。是为省水费考虑的。老头小完便抖一抖身子，然后从容不迫的系上裤衩，满足的走开了。

6.

每次回国之前，因为有记忆，对老家食物有一种美好期盼，越近起飞日期想吃的心情越烈。想好回去要吃什么什么，要怎样怎样的吃。

每次一回老家看到街上食档林立、菜式招牌浓油赤酱，空气中充满吃的味道，一点也不贵的价格，随手可得的方便，一口还没吃就觉得饱了腻了，不想吃了。吃第一口的时候也找不到盼望中的味觉，于是剩下的日子，吃又变得不重要了，挑三拣四，好像自己一直就是在这样的饮食氛围中过来的，没啥稀奇。住久了，吃席多了，尊罍溢九酝，水陆罗八珍，吃成了负担，不如来一点泡饭榨菜更对胃口。

每次离境，一到了机场，或然觉得想吃了，记忆的美食又开始一样一样在眼前晃动，成为诱惑，懊悔在老家的日子里怎么没有多吃点，真傻呀。坐在候机室里，没得挑，只希望来一笼小笼馒头，蘸着醋吃。再来一碗手推馄饨，加糖拌辣。

7.

同学毕业四十三年聚会，每人发一件蓝色体恤。宴会很热闹，此处不可无我吟啊，于是上台表演了一节目——口琴独奏“毛利情歌”。掌声中一抱拳走下台来，有女同学告诉我衣服穿反了，低头一看体恤后背的“青春不打烊，归来是少年“穿到前面来了，难怪感觉脖领子有点卡。过后谈及此事，家妹给了我一句评语：这事很邹坚峰。

8.

母亲说起我6岁时被打成反革命的旧事，父亲很不高兴，别瞎说，他什么时候成反革命了？只是嫌疑吧。我6岁时在地上学写字，在”毛主席万岁“前面写了一个”斗“字，被幼儿园院长阿姨逮住，向派出所报了案，说本幼儿园捉出一个反革命。

9.

这真是一只有趣的电饭煲。每回煮饭，锅底能煮出一层焦黄锅巴来；每回煮粥，粥从盖子的排气孔潽出来，潽到锅盖灶台满是汤水。我纳闷了，这不像是电饭煲该有的品质啊，要不是我操作不对？一共三个按钮，煮饭、煮粥、保温，还能有啥复杂的？拿过说明书来看，明白了。人家倒也不回避什么，直接告诉你了，本产品煮饭同时煮出一块锅巴，供你食用；煮粥时请你留神，听到粥汤发出嘶嘶响声及时关电，以免粥汤潽出来。想起了很多年前看过的一个电视连续剧《编辑部的故事》，里面有一个故事是说，编辑部买了一台电冰箱，使用的起来发出哐哐杂音，联系卖家上门维修，卖家来人说这哐哐杂音是本产品的特别设计，模仿鼓点，供大家做操使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