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差为什么就是倒不过来?若没吃半粒安眠药,一准在半夜一点多钟醒来,睁眼至大天亮。求问有什么妙招没?
浑浑噩噩地写。。。
(4)
伏尔塔瓦河穿过城中心的时候,河水有那么一折。这一折很像塞纳河,横穿市区的水流到艾菲尔铁塔那里忽然转一个弯,像是临时改变了主意的行人。因为河有转弯,谈论方向变得纠缠,于是巴黎人干脆放弃了东南西北,顺河水的流向称左岸、右岸。在布拉格这里,人们没有巴黎那样的约定俗成,他们说南岸和北岸。老城区在南岸,城堡区在北岸。因为河水急转弯,小城区说是在北岸其实在河的西岸,隔河相望的新城区那边在河水之东,跳舞的房子离河边不远。
和巴黎一样,布拉格的地势也是北面高南面低。巴黎北边是蒙马特高地,山丘上立着白色的圣心教堂。司汤达让于连站在那里眺望巴黎的天际线、信心满满地对自己说,A votre!(是你的啦)布拉格北岸的山顶上是国王的城堡和主座教堂,倘若查理四世站在那里看铺开在山下的城市,他大可以也对自己说 A votre (是你的,都是你的)。
虽然地理有许多相似之处,也高度的文艺和浪漫,布拉格人并没有要把自己说成东方巴黎的意思。好像世界上只有一个东方的巴黎法国人肯买账,那是布达佩斯,在布拉格的东南,火车要走七个小时。
-- 这个是市民的俯瞰,从老城广场的钟楼高处朝下看。恰逢乌克兰独立日,楼底下在集会。与会者唱乌克兰国歌直冲霄汉,于楼上听到。
(5)
布拉格市政厅的音乐会晚上八点开始,依序演奏莫扎特、德沃夏克、和施特劳斯的作品,演员来自捷克广播交响乐团和捷克爱乐乐团。莫扎特的第一首是《魔笛》序曲,德沃夏克的第一首是《斯拉夫舞曲》E小调第10号。
德沃夏克的旋律那般忧伤的轻柔,像波希米亚碎花长裙在若有所思中曼舞、旋转和摆动,又像是伏尔塔瓦河水在轻轻起舞。河从波希米亚森林流出来,流过布拉格去和易北河交汇,后者穿越边境流进德国。是要告别故土了吧,才有那么多忧伤和不舍。音乐厅以斯塔美那命名,斯塔美那有一曲《伏尔塔瓦河》。音乐会没有选那一首,大概嫌它稍稍长了一点。
第二天傍晚我们决定沿着河岸走一段,从跳舞的房子开始,朝查理大桥走。暮霭渐渐拢向山上教堂的尖顶,前一晚的旋律在河中流淌。德沃夏克的舞曲似乎比斯塔美那的更贴近眼前的景色。河水流到布拉格已经没有了刚出森林的活泼跳跃,不再打着漩流急切赶路。河流汤汤前行,平缓、接受一条河的命运。有人坐在河岸看书,有人在河里划天鹅形状的游乐船,老树底下有个女子在长椅前收拾东西,准备带自己坐儿童推车的小女儿回家。暮色教人起伤感,觉得他们都好幸运,也好幸福,包括那棵老树。
-- 音乐厅新艺术风格的Box Office,一旁是音乐会的海报。音乐会有两种,票价相同。
伏尔塔瓦河岸边的老树。
(6)
Jewish Town位于老城区的北边,犹太人在里面生老病死。除了墓碑密密匝匝的墓地,除了星罗棋布的犹太会堂,犹太人在里面筑了一条巴黎大街。沿街全是新艺术风格的豪华公寓,兼Gucci、Dior一类的奢侈品店驻扎其间。如果说拥挤不堪的墓场体现他们被排斥的处境,那么巴黎大街则是他们被排斥的效果。犹太人把钱财砸在这条大街上,齐心协力,让它成为一份注目的自我辩护词。在大街上走一趟,你可以感性地认识到犹太人有多有钱,继而想到他们是寄居的,这些高大上的寓所难免不招来嫉恨。只有在这条大街上走一趟,你才能够理解他们被从公寓中拖出来送往集中营的悲怆。
Pinkas会堂建于15世纪,现在成了纪念馆。墙上镌刻了所有从布拉格遣送出去的犹太人姓名,姓氏用红字,黑字是名。没有作控诉状的人物雕像,没有一个醒目的数字告诉你总共是多少人,只有密密麻麻的小字写满每一块墙壁,从进去到出来。人们在这些名字前沉默,走过它们仿佛走过那些排队等候在火车站台上的人。他们终于又回到这里来,在老会堂的墙上得到归宿,就像经里说的,死了躺在坑里。
作为一个华人在这样的身临其境中难免要做些比较,会想去Chinatown。中国人一向爱将自己和犹太民族相比,重视教育、看重家庭。那些Chinatown却不可比。譬如我们这里的Chinatown,据说商家不肯交多一些清洁管理费,市府也就不派人进去用高压水枪清洗路面。还有,我家乡的那个大屠杀纪念馆,墙上那一长串制造效果的零,看似精确到个位数字,恰恰相反摧毁了说服力。犹太人的纪念馆也展览驱离的新闻图片,但是陈列在会堂外面。内里只有名单,最有力的往往是最内敛的那一个。
-- Pinkas会堂的二楼展出被遣送的犹太人的遗物,其中有一个九岁女孩画的犹太新娘。她的生命终止在1942年,不曾有披上婚纱的幸运。
-- 从Town里朝外面看,铁门上着一把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