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 童年 (二)

      小时侯独自一人用双脚践行着我对远方的向往(还不知道有诗),我没有同道中人,就显得不太合群。我们村里一个本家远房奶奶,我叫二奶奶,年龄应该比我妈还年轻,但不知怎么双眼瞎了,布满了白白的玻璃花。村里的小伙伴内部谣传她屁股上长了一个大包,大家都想见识一下。怎么能看到呢?就是趁她上厕所的时候。大部分人家的厕所是在自家院内,但这个远房二奶奶家是个“下屋”,跟北京四合院里的厢房类似。她住的整个大院子是她公公的,按辈分我应该叫太爷。这个太爷是我们的远房,我的感觉是很远的远房。他是一个大先生,识字,能写对联,就是他自己会编对子的那种。比如,他的侄子结婚,他给写了一副对联:你欢喜,我欢喜,二人都欢喜;你乐意,我乐意,俩人都乐意。这个大先生还会画符。有一年我身上莫名其妙地起了一身的疹子,都认为是“外病”,农村人把一些找不到原因的病叫外病,需要找大先生驱魔。我光着上身坐在他面前,只听他口中念念有词:“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然后用毛笔蘸着墨水在我左右双臂和前胸后背上一通乱画。不记得我身上的疹子是否因为驱魔而消退了。他的前妻过世,留下两个儿子,这个瞎眼的二奶奶就是他二儿媳妇。他家正房朝南,院内有两个朝东的“下屋”,他这两个前妻的儿子就住在这两个“下屋”。这个二奶奶没有自己的封闭院子,她的厕所就只好在院外,在她的“下屋”旁边一个临街的地方。这就给这些好奇心极重的孩子们提供了极佳的观摩机会。每当她蹲厕所的时候,她家厕所的墙头上就会垒起一层小脑袋,伴随着她哗哗的尿声,墙头上就会发出连串的嗤嗤声。这时候这个二奶奶往往是一面提裤子,一面扯着嗓子破口大骂:“你们这些拉血鬼,伤了天了,真是少教啊”。对屁股长大包的事,我不是没有好奇心,但去爬墙偷看我会觉得内心不安。我最听不得被骂“少教”,当时这种骂法很流行,也有的老师这么骂学生。我总觉得被骂的是父母而不是这些孩子。如果有人骂我“少教”,我会觉得我对不起我自己的父母。

       我在人们眼里是听话的孩子。我很喜欢大冬天坐在炕头,腿上盖着个小被子听老头老太太唠嗑儿,从不插嘴,有不同意见也不反驳,他们有明显的错误我也不纠正,只是仰着脖子静静地听。有时候他们也会扭头嘱咐我要认命,说“命是八尺,难求一丈”;有时嘱咐我别惹是生非,说“老实常常在,刚强惹事多”;嘱咐我好好念书,说长大有出息可以“开火车、开飞机”。我妈也鼓励我好好念书,将来考清华,考中央。当地人知道清华是因为我们邻村有一个人曾考上清华大学,还有谣传他和邓小平是大学同学,我只是听,从不纠正。但不知何故他仍在家务农,也不知他毕业没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当时各种运动的受害者。“考中央”,当时在我听来就是考大官,中央的官最大。从我大哥当生产队的保管员开始,队里的报纸都送到我家,就三种报纸,人民日报、辽宁日报、旅大日报。人民日报是两大张,辽宁日报是一大张,都是大张中间对折,旅大日报是一小张,也中间对折,整个报纸看起来就更小了,但纸质是雪白的,不像另两种大报是灰白的。当时已经是英明领袖华主席了,华国锋、叶剑英、邓小平、李先念、汪东兴,这些都是中央大官,当时我的理解是排名越靠前,官儿就越大。“考中央”,就有可能考到他们这一堆中央大官里面去。多少年以后才听说民国时期还真有一个中央大学,想起了我妈的话,“考中央”可能是指考中央大学,这样清华和中央才可以对仗工整地并列。至于我妈是怎么知道有个中央大学,我猜是从我大舅那儿听说的。我妈和我两个姨姨对外面世界的了解都是通过我大舅。

    我小时候剪着当时流行的小平头,在镜子里看自己怎么那么像华主席,当时华国锋的第一张标准像就是小平头,只是后来又换成个大背头。我也没敢到处提醒大家说我像华主席。当时学校组织课外活动和夜校,每个年级以生产队为一个小组,所以我们就经常放学后作为一个小组在一起写作业,一个小伙伴突然说我像华主席,我也未予以否认。有一天我们在生产队的大土堆上玩,就听到广播大喇叭播放一个人逝世的消息,播音员说的太慢了,我们根本就耐不住性子静静地听完,一边玩一边听,就听见“在北京逝世”,是谁逝世了也不知道。后来我们玩累了就到我家集合写作业,另一个迟到的,手里拿着个啃了一半的大苹果,问我们今天到哪儿玩了,我们讲完了我们当天的活动,最后他告诉我们说,“毛主席死了”。原来大喇叭广播的是毛主席逝世。对毛主席太有感情了,我们家那么多毛主席像章,我家墙上也有好几张毛主席画像,我们老师曾透露我们一个小秘密,就是不管你从哪个角度看毛主席,他都在注视着你,我们一试,可不是嘛,以后可不能对毛主席撒谎,毛主席一直看着我们呐。一回,广播里播《东方红》,不是每天的开场乐,而是歌,有歌词的,“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我就问我妈毛泽东是谁,我妈说毛主席叫毛泽东。我说他不是叫毛主席吗?他有两个名?我妈说,毛主席不是他名,毛泽东是他名。好长时间以后我才把毛主席和毛泽东之间的人物关系搞明白。现在,听说毛主席逝世了,“妈呀,毛主席死了,怎么办?”我们都立即静下来。我从来没见过我们小组这么严肃,一个一个浑不吝的突然耷拉脑袋了,觉得很好笑,扑哧一下笑了。“你还笑,毛主席死了你还笑”。



       后来就是人工制做小白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只觉得佩胸前很好看,从此喜欢上了这个小花。人人佩戴白花,有些成年人还臂缠黑纱,我们排队缓缓进入一间屋子,前面一张带框的毛主席画像,就是现在天安门城头的那种,上面有黑布,在哀乐声中我们依次朝着毛主席三鞠躬。开追悼会是在学校大礼堂,也不记得是怎么弄出来的大礼堂。我们农村的校舍都只是瓦房,一个教室一个教室的,开会都是在操场,根本没有大礼堂。这次肯定是临时的。我因个矮排在学生队伍的前面,我就在校长、教导主任和老师的后面,他们做什么我就跟着做什么。广播说毛泽东主席“追悼大会现在开始”,我听得比较清楚,过后有人说听这人的声音怎么像是很高兴似的。后来听说是王洪文的声音。华国锋致悼词,长长的,也听不懂。后来发下来单行本,也看不懂多少。我大嫂整个读下来了,跟我说就两个字不认识,指给我看,我更不认识,我大嫂突然想起来,“啊,对了,这俩字是颠覆”。再后来就是缅怀毛主席的丰功伟绩。高年级学生代表轮流上台背诵。我也不懂得什么是丰功伟绩,但感觉得到都是好事。

      再后来的有一天,我们排队到生产大队的大队部,只见一条高挂的横幅,其他的内容都不记得了,我的眼睛就聚焦在“四人帮”这三个字,我当时钻进牛角尖了,就想弄明白“四人帮”是啥意思,总觉得这句子不通顺,我当时认为这是一个主谓结构,主语是“四人”,谓语是“帮”,连在一起是想说四个人帮助,帮什么?帮谁?不清楚,总觉得缺了点啥。后来领着我们喊口号的非常通顺地喊“打倒四人帮”,这才明白“四人帮”是一个名词词组。然后我们被领着一句一句地喊,“打倒王洪文”,“打倒张春桥”, “打倒江青” “打倒姚文元”。这四人我熟啊,报纸上总看见他们的名字,还听说过江青是毛主席夫人,但我还不太相信,当时毛主席都老成那样,江青看着要比毛主席小很多。他们四个怎么突然就被打倒了呢?可又不得不信。有歌为证:“王张江姚结成四人帮,篡党夺权阴谋太猖狂,华主席,党中央,英明果断粉碎了四人帮,挽救个革命挽救了党,万里山河新,军民喜洋洋,华主席领导我们奋勇向前,继续革命无阻挡”。

       我们大队的学校在我上一年级的时候本来还有八年级,后来就降到只有六年级了。老师有很多是下放知青,后来一波回城潮造成老师暂时短缺。我一年级的老师叫兰兰,是从营口下放来的,一个学期以后就回城了。寒假过后一年级第二学期就换成孙老师了,她是我们家世交的孙女。她爷爷就是给我抽烟袋的老头中的一个,她大伯就是和我爹一起到鞍山做劳工的那位,她爸爸曾经被我爹误伤过。当年他们还都是孩子的时候,看完马戏团表演以后,我爹就举起一个拾粪的小粪叉学马戏团的表演,结果粪叉就直奔她爸爸的鼻子扎去,当场血流不止,我爹赶紧撩起自己的长衫捂住她爸的鼻子。她奶奶包扎好她爸的鼻子,又喊来我爹给洗去长衫的血迹,因为我爹八岁丧母,那时已经没有妈妈给洗衣服了,她奶奶经常帮我爹洗衣服。两家关系非常好。我妈帮我准备开学事宜,想要给孙老师一个好印象,不想在孙家人面前丢脸。东北的冬天非常冷,我们这些小孩子经常在早晨只用手心沾点水把脸摸一摸就算洗脸啦,结果久而久之手背就变成黑的了,确切点应该是铅灰色,大人经常取笑我们说是手背“打铁了”,我们往往反驳说这样的手暖和。那一年我的手背也“打铁了”。我妈就倒一点凉水加一些暖壶里的热水让我把手背泡在温水里,然后用力搓手背,一卷儿一卷儿的黑灰从手背搓下来,手背干净了。孙老师特别强调学生要讲卫生。开学当日,她让我们全班排队,一个一个地检查个人卫生,结果我的手是最干净的,她还把我的手举起来给全班看,我就被任命为我们班的卫生委员,每天早上在教室门口检查同学个人卫生。别的班卫生委员都是女生,就我们班的卫生委员是我一个男生。

        一个学期后,上二年级了,还是孙老师教我们班,因为我的个人卫生做不了表率了,我就由卫生委员转为组织委员,后来被撤掉了,因为我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那种孩子,自己都管不住自己,还怎么当班干部?二年级我做了一件让孙老师极其生气的一件事。当时学校组织文化大革命文艺汇演,我们班要出一个节目,我也参加排练了。到演出前一天上午,学校通知演出要统一着装,红小兵要穿白上衣,蓝裤子,白网球鞋,红卫兵也要穿白上衣,蓝裤子,但是鞋要穿回力篮球鞋。白上衣,蓝裤子,白网球鞋我一样没有,好多同学都让家长帮助借,但我不好意思打扰家长,我索性就不去了。我不去参加演出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我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本来想好好出出风头,却突然害怕登台。结果第二天被孙老师一顿痛批,要开除我的架势。当时我们都坐在座位上,她端着脸盆一边给教室洒水,一边数落我,你回家吧,你连集体活动都不参加,你还上什么学,我们学校不需要你这样的学生,我们班级也不需要。我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最后不了了之。另一件让她丢脸的事是文艺汇演,我还真去参加了,但给演砸了。当时班级出四名同学,两男两女,一开始四人齐声“地主的斗,吃人的口,过去地主算盘响,???????(这句我忘了)”,然后轮流一人一句。第一个男同学第一句 “现在队里算盘响”,我第二句应该是“年年丰收有余粮”,可轮到我了,我却不吭声了,只把双肩耸起来,把脖子缩回去,全校同学哈哈大笑。当时就在大操场演出,也没有搭台,同学们都是盘腿坐在地上看演出。我眼见一个平时喜欢逗我玩的高年级同学笑得最欢,前仰后合的,有的老师也很收敛地笑了。当时校长是主持人,笑眯眯地弯着腰侧脸看向我们四个表演者,“好,别笑别笑,咱们再来一遍,啊—”。第一个男同学就又重复了一遍,我还是耸肩缩脖,又是一轮大笑。我旁边的女同学小声跟我说,“快说呀,说完得了”,可我就是不说。我越缩脖,大家就越笑,大家越笑,我就越缩脖,我那男同学气得拖着我离开场地,那两名女同学也跟着我们一起离开场地,全校师生也在笑声中目送我们离开。我伤心地哭了,我并不是忘词了,而是忽然觉得我这句台词特傻,就突然不想说这一句。好长一段时间好多同学看见我就做这耸肩缩脖的动作,然后冲着我笑。

      其实我特想好好演,好出出风头。一年级上学期还是兰兰老师的时候,我就希望我能参加演出,但没选我。兰兰老师特别喜欢排节目,即使没有汇演她也在课堂上排练一些小节目,主要是表演唱。比如《闪闪的红星》,她让5个女同学排成一排站在教室前面给全班表演。“红星闪闪,放光彩,红星闪灿,暖胸怀”。我记得唱“红星闪闪”的时候,她要求这五个女生左手背后,右手在胸前摆动,右脚支撑,左脚跺地,头摆正,但眼睛向上瞪着看天花板。到“放光彩”时,则双臂张开,最后唱“暖胸怀”的时候则双臂回收胸前做抱拢状。这是女声合唱,自然不会有我,但男声合唱时,她选择的全是降级的男生。我没有捞着在全班面前表演。全校汇演时,我们班表演一个大合唱,“奶奶喂了两只鸡呀,什么鸡?什么鸡?大母鸡和大公鸡呀”。一名女生站在中间唱第一句,“奶奶喂了两只鸡呀”她左右的同学唱第二句,“什么鸡?什么鸡?”,同时头要向她摆动,右侧的向左摆动,左侧的向右摆动,形成一个大家问她的架势。然后她再唱第三句,“大母鸡和大公鸡呀”来回答。我特希望能有我,但我最后只能是看客。那个女领唱是我们生产队的下放户,就因为这次演出,结果她被起了个外号“大母鸡大公鸡”。几乎全校的同学都知道她的这个外号。一见到她就说,“这不是大母鸡大公鸡吗?”。还有一次全大队的文艺汇演,我们班的节目是表演唱,“工农兵,打头阵,批林批孔咱是主力军,反修防修???(不知道是哪三个字),头等大事抓得紧。批林批孔,斩草要除根,破除旧观念,扫除旧传统,保卫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胜利成果,保卫无产阶级江山万年青”。演出在晚上,全大队的社员都前去观看。我家隔壁的我的同班同学就参加演出了,就是责备我“毛主席死了你还笑”的那位,在我们大队社员面前他很是长了脸,可是没有我。有一次我还真被选上并参加节目排练了,当时是五男五女,一男一女在前面喊“战鼓响,红旗扬”,我们这四男四女在后面组成两排随声附和。记得还有一句“千道闪电,万道雷霆,光照大地”,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句,我们要身体右倾,脚步右移,左臂下垂,右臂上扬并摆动,特威武。当时“农业学大寨”,到处修梯田,这节目本来是要到山坡工地现场演出的,结果修梯田被叫停,我们的演出也给取消了,白练了。这一次全校演出好不容易有我了,却烂泥扶不上墙。我沮丧了好一段时间。


        我家隔壁的这个表演节目的同班同学比我大两岁,他是他家四兄弟中最小的,外号叫“四狼”,他三哥叫“三狼”,他二哥叫“二狼”,他大哥倒不在这狼系列,反而他们的两个小妹,也就比我小个一两岁,却被沾染了狼气,我就亲耳听到有成年人曾骂她们“小母狼”。据说这狼外号是他们的妈妈曾抱怨这四个儿子太能吃了,像狼一样,结果这狼的外号就被叫起来了。因为年龄相仿,我和我这个同学还有他的两个妹妹经常玩在一起。其实他们兄妹和我也是本家,他们是比我大一个辈份的,我应该分别叫他们叔叔和姑姑,但小孩子在一起就直呼其名。我叫他们的妈妈“大奶奶”,她比我妈高一辈,就称呼我妈“二丫头”。每当她要从我家借东西,她就在墙头大喊“二丫头啊”。当她要送我们一点好吃的,她也在墙头大喊“二丫头啊”。我们老家的习惯是谁家做了一点好吃的就送给隔壁邻居一些尝尝,一般不吃独食。我跟四狼曾有点小过节。当时我有一个小车轮,上面驾着一个长木柄,我可以手握木柄推着车轮跑着玩儿。这是我老姨遣她家的三表哥送来的一担东西里的一件,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小车轮。玩了几天就不见了,结果我无意当中发现这小车轮就躺在四狼家的柜子底下。看破不说破,我又一声不吭地给偷回来了。不过此后我和四狼的关系就逐渐疏远了。我想当他发现小车轮又回到我的手中的时候,他应该明白为什么我不再主动找他玩了。

      我家离学校较远,那些学校附近的孩子就喜欢欺负我们家远的,哪怕他们比我们还小个一两岁,比我们还矮半个头。那些家近的孩子们似乎家境不是很好,个个面黄肌瘦,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我们都叫他们“小破烂”,但他们都精神头十足,成天跑来跑去,还都喜欢把裤腿卷到膝盖以上。起初我以为卷裤腿只是为了方便他们奔跑,后来我发现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的裤腿是撕开了的,估计家里父母也顾不上他们,他们就把撕开的裤腿卷起来,有的都直达大腿根,这样跑起来就不拌腿了。他们生存能力极强。他们吃苹果是把苹果从皮到肉再到核连同籽都统统吃掉,最后从嘴角扯出一个苹果把把。一根粉条掉到地上,滚上了一层尘土,他们就把小嘴撮起来,让嘴唇形成一个小洞刚刚能让粉条通过,然后用力往嘴里吸粉条,这样粉条就被吸进嘴里而尘土就被嘴唇给阻挡在外面了。他们还挺有谋略的,有一次他们在大路上追赶我们,我们就停下来向他们投掷石块,他们就扮鬼脸笑话我们打不到他们,我们就继续向他们投掷石块,就这么僵持着。忽然我们当中一个小伙伴转身就跑,原来“小破烂”的援军到了,一个比我们大两三岁的男孩子正迂回要抄我们的后路,辛亏我们发现的早。一般我们都躲他们远远的,即使被欺负了忍忍就过去了。如果我也有一个大我两三岁的哥哥,那我就不会受欺负,可我的哥哥们都比我大十岁以上,不在学校里了,根本帮不上。有一次,是星期天,不上学,他们还来拦截我,我气不过,就哇哇地哭喊着和他们打起来了,以一对四,并未有落下风,还摔倒他们两个,这时一个成年人过来把我们给拉开了。这是我少有的有血性的时候。再升高一年以后,我就假装自己“虎”,就是那种敢拿石头往人脑袋上凿不顾后果的那种人,其实每次我抓起一块石头假装要砸他们脑袋时,我很害怕他们识破我的技俩,好在每次“小破烂”都吓得四下逃窜。我们生产队里另一个同学后来很少受欺负了,就是告知我们“毛主席死了”的那位,因为他妈妈刚去世。每次看到他,“小破烂”就说,别欺负他,他没有妈。他们本质上也有善良的一面。

沉涌科学路 发表评论于
回复 'smithmaella' 的评论 : 哈哈哈,我也是,我们家人大部分都是吃得只剩把把了。我并没有在意苹果怎么个吃法这个细节,是别人描述我侄子的,我觉得这个人观察的很细,就张冠李戴地用在这儿了。吃粉条也是这个人说给我们听,我并未亲眼目睹。只有卷裤腿是我亲眼所见。
smithmaella 发表评论于
写的真好。我就是那么吃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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