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讨价还价的生意,有你情我愿的欲望,哪里寻不离不弃的爱情?
第22章 暗流汹涌
老梁从三医院检查疗养回来后,精神面貌提升了不少,每天都西装革履打着领带去上班。市里的领导层明年换届,他这几年的能力和成绩有目共睹,上一个台阶的可能性很大。省城里一直看重他和提拔他的老领导私下问他,是想在市里继续干,还是愿意到省城?
周六傍晚,老梁把这个消息告诉沈文杰,说自己更倾向于到省城,上升的空间更大。沈文杰看着一脸兴奋的老梁,淡淡地说省城里的根基弱,能为鸡头不为牛后,还是留在市里好。老梁听完了点点头,说走一步看一步;然后老梁又说:“今晚我们早点休息。”
白日里,周海燕约沈文杰喝下午茶,欢快的语调里透着兴奋,听上去是有了高兴的事。沈文杰心里琢磨着,该不该把和蔡文胜的事告诉她。两人约定要无话不说,只是以前的沈文杰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一见面,周海燕便拿出一个新包送给沈文杰,这是她和老王上周去香港度假时买的。沈文杰看看牌子,说自己无功不受禄,不能要这么贵的礼物。周海燕笑成了一朵盛开的桃花,说:“文杰,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呢。”
自从知道老梁入院后第一天换了医生,周海燕紧张得毛发都竖了起来,她没敢马上告诉沈文杰,一是自己没尽到责任,二是怕一不小心得罪了老梁。于是她有空就往老梁的病房跑,嘘寒问暖,一个上午跑了三四次,老梁笑着问:“小周,我的体检没有问题吧?”
周海燕不敢再进去,只好假装路过,从窗外瞟上一眼。下班回家后,她思前想后还是不放心,便让老王晚上去找老梁说说话,不能让老梁有空余时间和机会。老王不肯,说这太明显了吧。周海燕正在自责,大眼睛一瞪,说:“你个死老王,换陈莉莉是你的功劳,你去不去?不去晚上就睡客厅。”
老王只好傍晚时偷偷带上一瓶红酒,去找老梁说话。他怕尴尬,只好自己先喝两口,便天南海北地聊;聊了好半天再也没啥可说,老梁明显有了感觉,疑惑着问:“你们两口子到底有什么事?”
真实目的说不出口,老王一急,便把自己性事不利说了出来,想讨教一下。老梁笑了,说怪不得你鬼鬼祟祟的。
有了红酒和性事,两个男人聊开了。老王说,自己喝了不少药酒,成效不稳定,时好时坏;老梁说,你学医的还信那个?老王有酒作胆,小眼睛一瞪,辩解道:“医生就是医不了自己,自己只能病急乱投医。”
第二天傍晚,老王又来;老梁说,你就别整天来了,家里不是还有个娇妻嘛;老王不好意思地笑,说就是有娇妻才不敢在家待着;老梁说,以前我们两家是两个女人感情好,这次住院咱俩也算是交上朋友了。他拿出一蓝色的药盒给老王,说这是我国外同学回来探亲时顺带送我的;又说如果你明天还来,我可就办出院了。
老王回家和周海燕说:“我和老梁啥都聊了,这老梁肯定没问题,别再疑神疑鬼的。”周海燕想了想,同意了老王。
老王没和周海燕提药盒的事,等老梁出院后,带着老婆去香港度假;那天正好是两人结婚周年纪念日,晚上住海景大酒店,老王悄悄到卫生间吞了颗蓝色药片,当晚搬着女人的腰肢,老汉推车推了两回。
“是不是你让老梁给的?”周海燕的脸庞发着光,带着些娇羞盘问闺蜜。
“这是男人们才干的事,和我没关系。”沈文杰脸上勉强挂着笑,心里却猛地塌陷下去。
之后的沈文杰像是失去了一半魂魄,剩下一半狼狈地应付着周海燕。后者还在眉飞色舞描述着闺房的私密:老王以前是名副其实的老汉推车,推不了几下就气喘吁吁;这回变成了大汉推车,推得两人都气喘吁吁,大床都被推得摇晃起来,像一艘在大海上乘风破浪的木船。。。。。。
夜晚,女儿和保姆去了爷爷家。老梁把家里电话拔了线,床头柜的花瓶里插着鲜红欲滴的玫瑰,桌子上立着两个高脚杯,还有一瓶剩下不多的红葡萄酒;房间里只有床头的台灯微亮,散发出些许暖色,慵懒暧昧地撒在中间的大床上。
男人的手温暖干燥,在女人身上摩挲着,女人开始兴奋,喉头发出喘息的声音;男人的手继续着,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女人心里清楚,这很可能是男人要歇菜的迹象。
“周海燕说老王用了你给的伟哥。” 女人突然起了个话头。
“怎么样?” 男人问,没有用主语。
“说舒服得很。”女人回道,也省略了主语。
“那就好。”男人说,侧身跨在女人身上。
“啊,轻点。”女人微微叫了出来。
男人不说话,喘着粗气开始用力;女人随着他的节奏,呻吟起来。。。。。。
房事完后,老梁满意地起身,说自己去洗洗,让女人早点睡。
两人分房睡已经好些年了,最初是沈文杰不放心保姆带女儿睡,等到女儿大了,两人也都习惯单独睡了。
沈文杰觉得自己有些性冷淡。大学时追她的男生不少,先后也有几个情投意合,可每到两人单独相处,男生想进一步亲热时就会被她拒绝,她渴望的是两人情意绵绵,可男生都想从肉体上一步一步深入。那种略显粗鲁的试探让她有些恐惧,她觉得让男生触碰自己的身体是件不干净且羞耻的事。
新婚的晚上,她颤抖得厉害,对身体被异物侵入极为恐惧,咬着牙像上刑一样,好几个月才慢慢习惯,虽然习惯却并不喜欢。好在老梁的手就像他在手术台上一样,永远是那么的冷静准确,没有一丝多余,能让她身体的快感像一条向上的斜线一样直奔高处。
浴室里,沈文杰赤裸着,让热得有些发烫的水冲击自己,放松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腾腾热气一下把她包裹起来,未尽的情欲暖洋洋在身体里流动,连耳朵鼻子里的毛孔都舒展开来;她闭上眼睛,回想起那天晚上,自己靠在那个男人怀里,也是这种舒坦的感觉。
对蔡文胜的数次进攻,她都做了抵抗,不肯让对方轻易得手。他的手想伸进她的衣服里,她抵抗着不让;他重新吻住她的唇,手指缓缓摩挲着她的后颈,再轻轻咬住她的耳垂,吸吮着,暖暖的气息在她耳道里盘旋,等女人从晕眩中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握住了她的乳房。
她任凭着水流在身上肆意冲刷,好像是要冲刷掉什么东西。自从知道老梁是把蓝色药盒给了老王,她觉得自己变得不干净,不光是被另外一个男人触碰了自己的身体,更甚的是自己还迷恋于其中,全然不顾心里的那一丝羞耻。那天晚上,男人还提议她羞于想象的事情,好在被她果断拒绝了。
想到这,沈文杰在心里恨恨地骂:男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再到省城开会已是半年后,离跨入2001年还有一个星期,这是千禧年后的第一个新年,市区里到处张灯结彩,人们依然对跨入新世纪充满了热情和期待。会议听上去并不重要,是一个大型医疗仪器展销会,并不在沈文杰的日程表里。
老院长把她叫到办公室,说:“小沈呀,这个会你得去参加,新大楼超支太多,院里的资金不足了,可该添的仪器还得买。”
老院长的言下之意沈文杰明白,大型医疗器械采购一直是个灰色区域,高额回扣是普遍现象。会议期间,附近高档酒楼的包厢供不应求,早被厂家的销售代表预定一空,这些代表个个西装革履,手上提着个厚厚的公文包,里面是各种大额的购物卡或现金。他们知道,只要送出一万,他们就多八万十万的利润;送出十万,那就多百八十万到手。
沈文杰推辞,说:“老院长,你这是为难我,怪不得这两天老高看我的眼神很不友好。”
老高是院里的另外一个副院长,以前的采购大多由他负责,这些年肚子吃得越来越大;和他关系不好的人说,别人肚子里是油,老高肚子里是金砖。他儿子在医院附近开了两个医疗器械门市部,专卖中小型的医疗器械,平时开一辆豪华奔驰。
老院长招着手,让沈文杰靠近些,说:“小沈啊,我明年就退休了,以后就想着抱孙子过好晚年,这次你就当给我个人情吧。”
展销会开五天,第三天沈文杰已经把医院需要的设备谈了下来。院里新的医疗大楼刚建好,很多设备要更新升级,这次谈好的合同金额一共六千多万。合同在酒楼包厢里签署,签字对方是医疗器材公司杨总。
合同一签,老杨让立马上酒上菜,他亲自开封一瓶陈年茅台,不由得沈文杰推辞,把桌上的酒杯满了,说沈院长你随意,我先干为敬;头一扬,一两茅台下了肚。
酒过三巡,老杨红着脸,说:“沈院长,今天我是又喜又气。喜的是你没忘记我这个老朋友,单子都给了我;气的是你压我的价压得太低,我可是赔本赚吆喝。”他拍拍装着合同的公文包,“我给你的价格都不能给同行看,会被别人骂死的。”
之前喝了半杯茅台的沈文杰脸上开始有些红晕,听完这话把笑容收敛了起来:“老杨,你这话我不爱听,买家哪有卖家精?”她把放在脚边的妈咪包提了上来,里面放着刚签好的合同,往桌上一放,说:“我可担不起让你赔钱的责任,你如果后悔还来得及。”
老杨一下楞了,原来想趁着酒劲说几句为将来铺底的话,没想到一向斯文客气的沈文杰给他硬邦邦的一榔头。包厢里一下鸦雀无声,刚才还热热闹闹说笑的几个下属都闭上了嘴巴。老杨耷拉着头,左手撑在桌沿上,仿佛是酒醉上了头;沈文杰端坐着,一言不发。
一会老杨像是突然从醉里回过神来,抬起头,说:“沈院长,是我的不对,酒喝多了乱说话,我给你认错。”说完,挥一下手,几个下属赶紧起身离开。
沈文杰脸上缓和下来,说我也是喝了点酒,说话随意了点。老杨一下点头一下摇头,说沈院长说得对,你给的价公司还是有利润,为人民服务嘛,薄利多销是应该的。沈文杰把口气缓和下来,说医院盖了新大楼,今年资金很紧张,医生年终奖都暂扣着没发,不过设备还是要添的;过了年你来医院,新预算下来,我们把后续的设备也谈一下。老杨赶紧点头,说多谢沈院长关照,到时候一定给你报实价,咱们实实在在做生意。
看着沈文杰要走,老杨赶紧从包里拿出一张购物卡,说礼轻不成敬意。沈文杰站起身来说:“老杨,我压了你的价,又吃了你的饭,哪还敢拿你的东西?” 没等老杨答话,又笑着说,你这卡里有个十万八万吧,要不再给医院减减价?老杨尴尬地笑着,说哪里哪里。
老杨坚持要让女下属开车送沈文杰回酒店,沈文杰没有拒绝,上了老杨公司的奔驰车。车上她随口问女下属,这车得七八十万吧?女下属刚见识了之前的状况,领教了这个女院长的厉害,便如实回话,说这是今年的新款,配置也是最高的,市场上卖一百六十万。
进了南苑饭店,沈文杰没有回房间,而是沿着林荫小道走到了河边。河边空无一人,那张椅子寂寞地待在老地方,江面上水波袅袅,几艘捞沙船停在对岸,一动不动。她看着远方,心里怎么都安静不下来,一股潜伏的悸动一阵阵翻滚,像河底下无影无形的暗流。
她掏出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