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锤钻凿的女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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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辈,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那一代, 没有一位当大夫的. 不知咋整的, 父辈, 我辈, 新生代, 在中加美从医的竟有 20 人, 内科, 眼科, 儿科, 胸外科, 麻醉科, 口腔科, 免疫专科等, 都有. 数了数, 其中最多的还是骨科医生,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征: 手特别的灵巧.

骨科至今仍是男性主导的领域, 骨科医生的昵称是 “无菌木匠”, 女医生蛮稀罕的, 堂家姐小娅在我眼中, 进入骨科的第一道门槛 “体力好”,  游泳健将的她达标, 此外, 她更是一位胆大心细, 扛得住大腿, 拧得了螺丝的飒妞, 从未见过她留长头发, 天然卷曲的秀发剪成绝不可冒充男人头的漂亮短发发型. 小时候活脱脱的像个洋娃娃, 做了骨科大夫后, 无影灯下, 就是一个快刀砍骨头的女魔王. 没有人知晓, 下了班, 她是她父亲 (我伯父) 的掌上明珠, 在家持宠生娇, 出阁后, 继续被她的老公惯着. 待到姐夫中年危机甚至疑似男人 “更年期” 到来时, 她睁大双眼向我投诉: 他变了, 现如今他总是对的, 我总是错的, 岂有此理!

我有点儿伤感地笑了. 小腿横过去脚踝搁在男人肚子上也能沉沉睡去的日子, 竟已成往事? 你想结个婚呢, 还是想结过婚? 那天, 我俩在小查楼吃完午餐, 一起散步, 行至人行天桥上时, 一缕南风徐来, 她弯弯的睫毛低垂, 迤逦一个迷惘得可爱的表情, 妥协开始了 ---- 心随你疼, 往事随风.

在饭桌上, 有时会交流彼此专业上的小窍门和小笑话. 我娘患退行性膝关节炎, 小娅让她在室内也穿舒适的布鞋, 弃拖鞋, 目的是行走时让膝关节更加稳定, 同时强调避免陷入愈运动愈伤的困境, 爬山爬楼是 “笨” 运动, 教的三个动作: 前后垫脚, 抬腿前踢, 勾脚尖, 妈妈说有效. 凡是重要的东西, 重复说, 不嫌啰嗦. 鲁迅先生在《秋夜》一文的开头  “在我的后院, 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 一株是枣树, 另一株也是枣树”. 娅姐问: 做手术最重要的是什么? 这可难不倒我, 秒答: 第一是暴露, 第二还是暴露.

医学与生命攸关, 生命与性情相关, 性情与文学相通. 医学与文学牵手, 当疗愈人类的身心. 疾病扫荡人间的每个角落, 医生在询问病史和诊疗过程中, 从各式各样背景迥异的病人裂开的 “伤口” 向内 “窥探”, 通常, 医者对生死善恶的感悟是切肤的. 生物医学模式之下, 医学叙事的人文密码, 在于如何修补 “病” 与 “人” 分离之漏洞.

曾写过一道非医学专业的多选题: 文学在哪儿? Where is literature?

A. In a leaked empty brain

B. In pharmacies of the soul

C. In pistils of blooming flowers

D. In kernels of walnuts

E. In Van Gogh’s paintings

F. In the music of compassion

去年冬天, Mr.山水身抱微恙, Mr.杨赠送诗句 “弯腰倍温柔”, 山水喜欢, 我亦喜欢, 心动手动, 就将这五个字一揽入怀了. 若干年之后, 若问起: 还记得文城那个茶馆那个冬天吗? 记忆中的各种细节就会纷至沓来, 如同 “兰膏明烛, 华灯错些”. 即使印象朦胧, 能这样问, 已然《When you say nothing at all》Alison Krauss





铃兰听风 发表评论于
回复 '平等性' 的评论 :

说话总是那么平和, 好听 : )
铃兰听风 发表评论于
回复 '酒后真言' 的评论 :

正是如此, 真言. 职业很理性, 精神世界很感性. 品性不好做不好. 世上有一种幸福唯医者才拥有.

平等性 发表评论于
给知性优雅的女医生点个赞 :)
酒后真言 发表评论于
治病救人是好事,善事,积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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