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沉眠满洲国:第三十一章(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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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连载)沉眠满洲国:第三十一章(3-4)

本章节导读:

成功原名:程昱光。留美的路桥工程师程维翰之子,生长于哈尔滨,祖籍江苏。先后考入江城大学,南京河海大学。辍学后考入黄埔军校(六期工兵科)。毕业后随国军在江西参加围剿红军,作战负伤后回东北修养。九一八事变后,受共产党员身份的妹妹影响,与苏联特派东北的间谍三舅达成合作抗日协议,潜入日军占领后的警察系统,直到担任温林公安局长。

金植朝鲜族,曾用名:权烈恩、尹明善。是袁卓福的结拜义弟,早年从军因勾引上司的姨太太而入狱。出狱后在俄国人的铁路局谋生,后又涉入共产党地下活动而被捕。再次出狱后投奔义兄袁卓福,后经朋友介绍入鹤城警察厅特务课,被长期派驻温林县城。

温慧池(温老大)可能是蒙族后裔,遗弃孤儿,养父养母为满族。青年时期入东北军,参加过对俄作战,官阶至上校。参与处理过著名的中村时间,也自愿参加过三间房对日作战。日军占领东北后,投靠日本人,出任鹤城警察厅长。

杉田日军中佐,鹤城警察厅副厅长。

中田日军少佐,鹤城宪兵队队长。

平仓日军少佐,鹤城警察厅特务科科长。

矢村日军中尉,鹤城下辖温林宪兵队队长。

南玄三(南高丽)朝鲜族,早年入绺子,后投军(连副),开小差后当警察。经三间房抗击日军,傍上温慧池,后被派到温林公安局任刑事股长。

哑巴豆王文生,早年家遭匪祸成孤儿,少年时加入东北军,在郭松龄贴身卫队任少尉,后于战场负重伤,幸有南玄三舍命相救,从此紧随南玄三,在温林警察局任警察副中队长。

彭正夫温林公安局司股长,温慧池亲信之一。

第三节:

这一轮驳壳枪射击南玄三自然也没能躲过,而是被杉田特意留在了最后,但让两个特务科的警佐隔在中间,避免他和成功打比赛一样,再弄得像那俩警佐平时那样,不愿露真本事。让安排他一个人单打,像表演一样上场。

像是在挑衅一样,南玄三进入射击位置前,特意看了那两个被李广振刚顶撞过的警佐一眼。

南玄三速射的速度,比成功还要快,成功感觉有点像自己打冲锋枪那样酣畅。连续8枪先是接连打了中了5个瓶子,后3枪全部脱靶。稍微顿了两秒钟,全场鸦雀无声的都在紧盯着他。

觉得还是有些不把握,南玄三回头要过了李广振的枪,回身便左右开弓的几乎同时响枪。左手第一枪掐断了一个瓶子的吊绳,在几十米之外,要叫眼神不好的看比纳鞋底子的麻绳粗不许多的吊绳都很费劲。在2米高处下落的瓶子,剩下不到半米落地时,右手的一枪也跟了过去,把瓶子给打了个粉碎,围观的众人中先有人惊诧的咦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大家便先后叫起好来。

吊瓶子的时候,杉田特意交代:冲着太阳尽量高一些。高度和抬平胳膊差不多,就会好打得多,高一些受阳光刺眼的影响大一些。不过,南玄三的最后成绩也没超过成功,成功也知道南玄三在耍滑头给他捧场。

南玄三刚才犹豫片刻,是怕时间不够,瓶子来不及补枪就落地,那只有两枪之间基本没有间隔。但谁都没看出来,南玄三头一枪实际是打在了瓶肩上,吊绳太细、太阳还刺眼睛,根本看不清,半截瓶子掉落的瞬间也就像是吊绳被打断了。

杉田那天兴致极高,对成功和南玄三大加赞赏,命令拿出来日本的歪把子机枪,对成功说:在你们的国军,多是使用捷克式轻机枪,你对大正式机枪可能还不很熟悉,先打十发试试。

成功打点射,命中两个瓶子,杉田极为赞赏,连挑大拇指:成功君,不愧出身黄埔。

南玄三一再推托,说步枪都打不好,在杉田还是不依不饶下,便没再耍滑,十发打中了一个瓶子。

杉田对南玄三也是大加赞赏:南股长非常棒!据说南股长从来没打过长枪,或许是夸张,但对很少使用长枪的人来说,如果第一次打机枪,特别是打大正机枪,这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随即又命令,将整块的30块红砖,在100米外的近两千平方米的区间里,不规整的立起摆放,模拟散兵分布,机枪弹斗里压满子弹。杉田说道:必须是点射,不许扫射连击。

南玄三坚决告饶:我认输,就是扫射,我都难保证不是全部脱靶,这肯定一个都打不着。

杉田挽起袖子先打,点射打倒了3块,赢得一片叫好。自己虽然微微摇头,但说:尽力了。平仓冲成功微微鞠了下躬:成功君,我先打你就没有任何压力了,也再准备一下。速度和节奏与杉田基本一致,看得出是同一所学校操练出来的,平仓看上去身体更自如,打中5块。

成功运了口气,点射的速度稍微能快一些,打倒5块,围观的警官们,都有些瞠目结舌了。杉田兴奋的大喊大叫着为成功喝彩,搓着手对成功说道:今天的机枪点射,是我见到过的最好成绩。成功君,假如在关东军的战斗部队,尉官枪械比赛,你的成绩一定也是出类拔萃的!

关东军是日军中的精锐,军中的尉官阶层,个人军事的技能,自然也是一流的。杉田本是关东军的一个上尉情报参谋,转到鹤城警务厅后,才晋升的少佐。而平仓就是关东军尉官中打靶和拼刺的高手,能入选做教官,不是徒有虚名。

杉田当即就带着成功,去了侧院马厩。在鹤城警务厅的马厩里,杉田让成功自己挑一匹马,作为奖励。成功不懂马,这时也不好去叫金植和南玄三过来帮忙。

就见其中一匹日本枣红大洋马很是扎眼,隐约记忆中像是杉田骑过,心里一动:我就看中这匹了!我又不经常在厅里,见没见他骑过这马我自己都记不清了,他就记性那么好?!再说他就是记性好又能咋地,我就是不记事也不算毛病。成功一点没客气,直接挑中了这匹杉田最喜欢的骑乘。杉田很大度也没生气,反倒夸成功有眼力。

警务厅全体中、高级警官中午会餐,杉田特意向成功敬酒。转了一圈才找到一直溜边的南玄三,说话的声音很大,食堂骤然肃静了下来:南股长是当之无愧的枪神,但耍滑头的技艺也是有目共睹。

成功正和平仓聊天,低声说道:南股长确实是把好手,温林当地还有一个玩枪的高手,可惜刚刚被打死。

宴会结束后,金植把成功和南玄三让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指着南玄三,笑着对成功像是炫耀的说道:别看咱和南股长警衔和薪水都一样,打枪还没他准,但在厅里比他多间房,这就等于给我加薪了。又转向南玄三很认真的说道:你要是有其它衣服,晚上就别穿狗皮,今天的龙江饭店我请,也是给你贺喜了,杉田都说你是枪神,这奖赏不比大洋马差。要是没衣服换,那就只能回温林到十里香了。咱们虽是从草甸子来的,得比这帮玩艺有点教养,饭店和妓院招摇过市的臭显摆,张张啰啰、吵吵把火的地方咱都不去玩,。

你还有特务津贴呢,可能都不比你的薪俸低吧?!南玄三扫视了一眼屋子,在一边坐下:今儿那个黄炮,就是在花圃镇和矢村一起打死党拽子的,在人背后开枪还显摆成了吹牛逼的本钱了,今天要是玩真的,就该面对面的拔枪,我能把他的枪都打飞了。

南玄三很不屑的撇下嘴,一点没计较金植的话,对成功说道:你还是和金班长一起回去吧,你选的那匹马真不错,夜长梦多别出岔子,我马上就去把那匹马骑上先跑路温老大做事瞻前顾后,别一会想起来说还是要留给杉田,你真就捞不着了。现在跑路贪点黑,今儿晚上它就能在公安局的马厩拴着了。

金植先去温慧池的屋里打了个转,又去和杉田照了个面,便催促成功赶紧和温慧池打完招呼,就回旅馆歇了。打靶、会餐闹哄得感觉浑身没劲就想睡觉。边换衣服边抱怨马牌撸子的枪身太大,便装别在身上扎眼。正好成功也嫌花口撸子口径小,便充大气的和金植把枪给互换了。

成功出门后,金植又把勤务警士喊了进来,交给了他10块大洋,不厌其烦的挨样布置着:烟酒糖茶都要挑好的,一样买回来点,我这屋不办公得能待客,迎来送往什么都没有怎么行?酒具茶具挑好的买,摆上看着得顺眼,高脚杯大小两样,每样要四个。

我和平仓科长说过了,以后温林公安局的成局长,到厅里来公务,就用我的办公室了。金植最后对警士交待着:他喜欢喝西洋的威士忌,也去买两瓶回来。

第四节:

成功到了温慧池的办公室门前,整理了一下衣服,暗自给自己打气:按既定方针办!

例行敲门报告,进屋敬礼被让座后又寒暄了几句,便拿出了10根金条:去年底金班长的侄子卖马,抓了个帮义勇军买马的,收了10根;临来的时候,给金班长开了张通行证,放了两车高梁还带了点盐,收了15根。金班长这半年也没弄到钱,我收了5根特意略过了袁鹤财参与其中和分赃的细节,不仅是少废话,言多有失也是绝对真理。

你前一段能守住城,保住了饭碗还能灭几股绺子,就是战果辉煌。但现在一切都消停了,就得惦记着自己弄俩钱收着,有了家以后要花钱的地多着呢。怎么倒把大头拿我这了?温慧池收起金条,递给了成功一颗烟:以后用不着这么给我报账,你也算是一方诸侯了。当局长的来给我干账房的活,就算是我卸磨杀驴,也不能手下留情,真就得杀了吃肉。

也没挨样报,这是几笔大钱好记的。再者说这样的事,也不该对厅长隐瞒。我这几个月没特意搂钱不假,可零星的每个月都比饷俸多。成功半起身接过了烟,感觉温慧池不但没有不满,还有意的在消除自己的紧张和拘束,松了一口气,也亲近的憨厚着笑道:前几天还抓了个想倒腾西药的,收了10根。这事若不是厅长给兜着,我上个月不就得到鹤城宪兵队报到了?!可那个田老五真他妈的祸害人,先求我江城同学出面说情,我让金班长出面处理了,我就怕不闪出来被说闲话。可哪知他原来又是南股长和哑巴豆的朋友,他要是早开口放这个屁,当天不就放人了,哪有后来这么多的麻烦?!最后金班长顶缸还非得分给我5根,我又给同学退回去了。

还他妈的好意思说,这个位置给你就是白瞎了。把各个卡子弄得像国境线似的,水清能有鱼吗?放个人还弄得惊天动地,就差惊动警务司了。你们的报告我看了,到现在我还说那个田老五没准就是奸商,也没证据说他就是共产党!堂堂一个局长,放一个想倒腾西药还没倒腾成的,就算闹出点动静怕个屁?连这点担当都没有,你上哪弄钱去?!这次杉田副厅长确实很懂事,我就说了句就是能抓回来,不刑讯也确定不了是反满抗日分子。你就记住了:只要不是反满抗日,胆子就再大一点。温慧池像是指责,又像是埋怨:我知道:那个田老五以前确实帮过南玄三和哑巴豆,南玄三兜里身无分文的时候,还舔着脸跟人家进饭店喝酒呢,这个杉田也都知道了,他说的:有情该还、有恩该报。

成功真有些意外,温慧池能不把自己打扮成救世主,这就是有意无意的在把他往自己的阵营里放:好多事过后我也后悔,可当时就掰不开镊子。这些事又不方便在电话里报告,没通气做主干了,倒不怕厅长误会,下面会瞎猜的。江城都说温林人编故事厉害!

温慧池听着也笑了:我他妈的问过彭正夫了,他确实能编故事,不去当教书先生真就是屈才了。你既然不怕我误会,他们瞎猜算个屁?!记住:君子坦荡荡,小人才常戚戚。我倒是想看看,哪个混蛋能上窜下跳,找出来你就先摁死两个做个样版。有我在,你啥也别怕。

不屑一顾的嘟囔了一句,跟着骂了一句:你那冲锋枪,短期可能也没绺子可打了。找个嘴里不说人话的,也给打成筛子,再想听胡说八道的都难了。

又把眼睛盯着成功:行了!赶紧把我的烟盒拿出来吧,又不是什么值钱玩艺,留着压轴还是想吊你长官的胃口?!你这可是目无尊长!

成功一愣,不自觉的像是很顺从一样,从兜里掏出了带给温慧池的烟盒,摆放到温慧池的面前。心里有些画魂:这事预先只有金植知道,金植自然不会嘴贱到如此地步,连个烟盒都不放过先来报告。把刚才放在桌上温慧池给他的那颗烟叼上,又掏出自己的烟盒,敬给温慧池一支烟,合上烟盒打着火,递向温慧池。温慧池摆摆手,拿起桌上烟盒,开盒再闭合,打火机也被打着。点上烟后,对正在低头点火的成功笑着说:这烟盒还真是不错。边从兜里掏出烟盒,边把里面的烟卷,摆进了成功拿来的新烟盒里,边问道:你这是买了多少,不够你嘚瑟的了吧?!我看温林局来的一人一个,没给城门站岗的也发一个?!

没有,股长加上哑巴豆、柴健和郝乐松,连我总共才七个。金班长那多给了一个,让他带给杉田副厅长,矢村多给他一个,让他带给中田。以后你和他俩碰上,就是一伙的了。让南股长捎给胡股长和徐队副一人一个,我还给了李股长和平仓。成功这才反应过来,一定是刚才南玄三和金植过来,都给温慧池敬烟嘚瑟了,温慧池自然能想到,成功不会拉下他。

成功又从兜子里又拿出一个精致的纸盒和一个小铁盒:这是专用的汽油和火石,外面卖的火石和车里的汽油千万不能用,这家伙娇气专吃细粮,要不就不着火。想想又解释到:平仓是我差点没当特务那次,在关东州集训的军事教官。我报到那天在厅里的大院见到了他,当时刚来厅里,就有点啥事都顾忌,他扛着大尉军衔我就犹豫着敬不敬礼,结果人家给我先敬了个礼,我一直觉得挺过意不去的。上次过来他又没在,等于没打照面。

这就是你性格上的缺欠,生怕别人心里过意不去。官场上千万不能整天用交朋友那一套,什么宁欠一圈不欠一人,我如果都不欠还能都给那哥们几个每人都是一级警佐?我也得给的了呀!给不了我就摆不平,整天在心里提溜着?接下来是厅长不干了,还是挨个大包小裹的拎着,上家里给他们赔礼道歉去?

温慧池把汽油和火石的盒都打开看了一眼,侧身拉开写字台一头的最下面抽屉放好,直起身接着说道:但平仓是应该给,不光是他的那个敬礼懂事,也要让日本人看明白,咱们都是有情有义的人。这次田老五的事,他确实很紧张,主动要求由他来调查,后来交给矢村。花圃镇打死了他的一个人,向我和杉田报告的时候,并没有抱怨你温林公安局一句,只把那个拽子的老头和矢村好一顿夸,但拽子再挨夸,不也是被当场击毙了吗?!

那个被击毙的老头我真就不认识,都没听说过,可能是胡子出身,身手按说是相当不错了。这回和平仓见面他什么都没提,确实蛮够意思的。成功把自己手里的烟盒又晃了一下:他拿到手高兴半天,还跟我好顿客气。这东西不是便宜嘛?!我也是敲我哥们的竹杠,既然向他张回嘴,一个是要,一打两打也是要。谁让他在我面前显摆?连同他自己的烟盒就一块被我给顺了,好不容易张回嘴。这次如果没有南股长和哑巴豆掺和,那个田老五给我惹出的麻烦,我都得赖在他身上。

你在温林当局长放个人惹出的麻烦,还好意思回江城跟哥们喊冤?温慧池板起了脸,严容正色的说道:这不是便宜不便宜的事。当局长和以前在队伍上当营、连长不能一样,特别不能把手下惯出毛病。过个年要分好吃的,过完年再分烟盒,不给手下拿点东西心里没底?!

属下明白!成功赶紧也收起嬉皮笑脸,站起身来:厅长教诲,成功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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