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以后的一个多月里,我们这个小团队配合默契,基本上每天帮一个客户拍写真,大概一个星期后交货。客户满意程度是百分之一百。这除了我们化妆拍摄制作人员的努力敬业外,周三木的优质男色客服也是居功至伟的。三木的外表绝对是让女人一眼倾情的,在加上那口软绵绵的台湾国语,更是能让那些客户女眷们酥到了骨子里。聊上三句话,就能让客户们放下所有戒心;聊上三分钟,足以让客户们放弃所有抵抗;聊上半小时,我估计客户连银行账户密码都要乖乖交出来。三木这种颜值,这种气质,这种谈吐,这种衣着,这种身材,这种品味,对女性的杀伤力绝对是百分之百,不分老幼。
不过时间长了,我渐渐看出了点这次商业活动里的一些端倪。周三木每次在我们完成一单后,都会填写一份客户信息表给汪总保存。包括:客户的家庭成员,年龄性别,小朋友的学校年级,专业科系,配偶职业,兴趣爱好,衣饰品牌,平时的化妆用品,常去哪家商场,健身SPA去哪里,客户以前哪里毕业的,哪里从军的,做过些什么职业,开什么车,抽什么烟,等等等等,可谓包罗万象,应有尽有。在填写时,三木经常会和安还有我核对其中的一些信息。平时这种信息属于个人隐私,客户都不会轻易说的,现在却被这个写真活动一千元不到的成本给搞到了,而且这些客户都是给的心甘情愿的。有了这些信息,以后用胡萝卜,还是用大棍,汪总就可以有的放矢,得心应手了。有些头脑简单的客户甚至让我们去给他们的二奶三奶拍写真,这不是妥妥的把自己的把柄往汪总手里塞嘛。最可怕的是这些客户不仅有各种各样的台商,还有政府机关的工作人员。让我不禁想起黑金里的周朝先。到底是电影来源于生活,还是生活在模仿电影?我不得而知。不过反正我就是一打工的,而且还不算是汪总手下的正式编制,估摸着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我和大小李叔关系融洽,大李叔对我招待有佳,只要我在工场吃饭,总是大鱼大肉,好生伺候。见我有时拿本GRE词汇,就认定我是英语高手,时不时的让我给俩娃背背英语单词,讲讲英语语法。有时小李叔也把他家的娃们都送过来跟我学英语,还有几个工友,没事也想学两句哈喽爱老虎油啥的,于是我就成了他们一帮人的免费英语家教。
皮特是个典型的电脑nerd,对Photoshop,Illustrator一类绘图修图软件是了如指掌。有一天,他问我喜欢哪个香港女明星,我随口说喜欢周H敏。第二天,他就给了我一张打印的照片,偷偷跟我说:哥,你怎么结婚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把照片反过来一看,居然是周H敏和我的结婚照。这小子居然把别人的结婚照P成了我和周H敏。我正想笑的时候,这小子又塞给我一张照片,然后问我:洞房花烛夜感觉如何?
我把第二张照片反过来一看,是我和周H敏正在双人运动的照片。把我搞得又想笑又想骂人。不过皮特的本事还是过硬的,照片做的像真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有P过的痕迹。我笑着夸皮特如果不怕坐牢,完全可以给香港壹周刊去做娱乐新闻总奸,随随便便就能搞点花边新闻头版头条。
我当然心里铭记师兄的嘱咐,一直跟着大李叔和赵皮特偷学技术,收集信息。安的化妆以及形象设计是女人的活儿,不太适合我,偷学难度太大,所以我也没怎么和安多接触,只是偶尔在拍摄的空闲时间,和她聊聊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平时不工作不偷师时,我就学习英语,准备考试。只是天气越来越热,大李叔的房子里没有空调,所以晚上经常热的我难以入睡。这个时候,我常常会想起三弟,想起和她一起做过的事,去过的地方,渡过的时光。思念和距离成正比,相对三弟,雪梨我就想得少一点。我不知道我对雪梨的感情是不是爱。我总觉得我并没有和雪梨腻整天在一起的想法,也许我和其他的男人一样,只是对性感的女性的肉体充满了好奇和拥有的渴望。对于雪梨九月份的约定,我或许有稍许的期待,然而对于雪梨,我却没有以前对三弟那种想要长厢厮守,海枯石烂的感觉。
就这样很快过了一个多月。这些天里,我们基本就没有休息日,一周七天,天天干活,除非碰上特别恶劣的天气。正当我觉得万事皆顺,就可以这样日复一日直到项目结束的时候,不出意外的就出了意外。
那天,周三木说安排了要去汕头帮那里的一个客户拍照。还介绍说客户特别挑剔,提出要拍以海边的日出或日落为背景的写真。没办法,客户的要求就是我们的最高指示。害的我,小李叔,安,当然还有周三木,半夜里就出发往汕头那里赶。到了汕头客户家,我们(周三木除外)才知道,那是一个台商在当地包养的一个小三。我们车着睡眼朦胧的小三,在太阳升起前,开车赶到了小三事先挑选好的海滩,抓紧时间拍了一套小三泳衣迎日出图。呵呵。
我们一行又拍了近两个小时,直到日上三杆,大家又累又饿又热的时候,小三提出让我和安在海滩上休息,她和周三木去车上吹吹空调。我估摸着这小三是被周三木给迷住了,想吃周三木的豆腐呢。哈哈,周三木,谁叫你长的这么好看呢……不一会儿,看见原来在车子里睡觉的小李叔也被赶了出来。这个……周三木,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我满脑子都是周星驰的鹿鼎记里韦小宝被建宁公主嚯嚯了以后,委屈的娘的一批在床上哭的图像,只是韦小宝变成了周三木。小李叔走过来一脸无奈,说刚才看见附近有个村庄,他想过去转转,给我们去买点吃的。我没反对,就和安一起找了个树荫坐下,吹着海风,聊着天,稍作休息。
安:小X哥,我看你有空就背英语单词,你是要出国吗?
我:是啊,想去国外看看。
安:为什么想要出国?
我:这个……(我可不想说是为了去寻找三弟)打个比方吧。三个人去爬山,第一个人到了山脚下,觉得这里山明水秀,风光独好,便就此打住,留在了山脚下。第二个人到了半山腰,看见这里云雾缭绕,景色宜人,便留在了半山腰。第三个人爬到了山顶,一览众山小,眼望群山,一锅窝头。三个人中,只有他看见了山脚,半山和山顶的风景。只有他才知道哪里最好,所以他才能做出三个人中最正确的选择。人生很多事都是这样,只有看过了,听过了,经历过了,才能知道哪里好,哪里是正确的选择。
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我:你今年几岁啊,看着很小啊?
安:我17岁了。
我:17岁,不是应该还在学校学习吗?
安:我脑子笨,学不进了,考试都是不及格。我大哥和周三木认识,正好周三木这次要找会化妆的,我以前自己学过点,我大哥就把我介绍过来了。
我:哦,是这样啊。不过人的大脑没有所谓的笨不笨的。爱因斯坦的大脑也只有开发了15%。像我们这种普通人,顶多也就开发了10%。也就是说,任何一个人,他的潜能其实是无限的。只要他对自己有信心,把脑子开发到20%,就能比爱因斯坦还聪明。不能老说自己笨,这样就把自己给框死了。
安:是不是读了大学,就能和你一样聪明了?
我:读大学和出国一样,更多的只是一种经历。有了这经历,你才能评定它值不值。而大学里学到的除了知识,更多的是学习如何去看待这世界。读大学会不会让人变的聪明,我也不知道,但会让人变得理智,知道怎么思考,怎么解决问题。不过条条大路通罗马,每个人选择的路不同,经历才会有所不同,故事才会不一样,世界才会变得精彩……
我正胡吹海侃的口嗨呢,突然听见小李叔在不远处大叫:快跑,打人啦。
我站起身一看,小李叔在拼命往我们的雪弗莱车子方向奔跑,后面跟着十几个村民,手里拿着棍棒在追赶小李叔,嘴里也在唧唧呱呱喊着什么,只是我不懂闽南语,不知发生了什么,看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我一把拉起安,也朝着车子方向跑去。眼看离车子越来越来越近了,车子里的周三木和小三应该也是听见喧闹声了,升出头看了一眼,然后启动车子,开走了!是的,周三木带着客户小三,抛下我们,自己逃走了。留下我,小李叔和安三人一脸无奈,茫然,绝望的站在那里,看着车子绝尘而去,在风中凌乱。
小李叔应该比较有战斗经验,见路边连根树枝也没有,立马从路边捡了两块拳头大的石头,递给我,说:要是打起来,对着头砸。
我把照相机和摄影包交给安,让她躲在我身后。
才几秒钟,这帮村民就呼啦啦冲上来,把我们三人围在了中间。小李叔和我背对背,把安保护在中间。这帮村民似乎只是想困住我们,所以并没有冲上来动手攻击我们。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小年轻染了个金毛,用闽南话朝我们喊话。安在我身后帮着翻译说:他叫我们放下石头。
我想了想让安跟他们说:叫他们不要打人。有话好好说。
安翻译了一下。对面好像同意了。
我把石头扔在了地上,升出双手,表示无意打架。小李叔见状,也把石头扔了。见我们放弃了抵抗,金毛把手里的棍子交给了身边的人,慢慢走了上来,边走边说着什么。安刚想帮我们翻译,金毛一个箭步冲到安身边,一把抢过了照相机,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安被吓得大叫了一声。我也急了,这是我吃饭的家伙!连上个长镜头,整套要好几万呢,而且还是师兄借给我的,这么一摔,多半要废了。我大吼了一声:what the fuck are you doing?
然后一把推开了金毛,从地上捡起了照相机。小李叔也趁乱又捡起了石头,以备不测。双方都被我和金毛的举动给吓着了,又听我用洋文骂了一句,一时也不知所措。我一手拿着摔坏的照相机,一手搂着受了惊吓的安的肩,安抚她,让她不要怕,靠在我身旁。
我想了想,用英文非常愤怒的冲着金毛和村民大叫道:I am from fucking America. I am going to fucking kill you if you do this shit again.
看他们刚才的神情,只能先用洋文来吓吓他们,稳住阵脚。我用中文大声跟安说:告诉他们我是美国来的,让他们都冷静点。攻击外国人是要坐牢的。
有些村民已经听懂了我的普通话,安又用颤抖的声音翻译成闽南话,说了一下,这下子又引起了对面人群里的一阵骚动。但见对面一人和金毛耳语了一番后,金毛出来站出来,对着安说了一通话,安翻译道:他让我们跟他走,去村里。
我看了看形势,点了点头,对安说:让他们保证我们的人身和财产安全,不能抢我们的东西,损坏我们的东西。
安用闽南话和对面交流了。对面也点了点头。双方达成了临时停战协议。
于是一帮村民押着我们三人朝村里走去。我拉着安的手,跟在金毛后面。我偷偷问小李叔刚才在村里发生了什么事。小李叔说他去买东西吃,看见个老太在门口刷马桶,想问问她那里有饭馆或者商店。老太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话,他听不懂,就听到了台湾两字,就点了点头,然后老太进门又叽里呱啦喊了一通,就冲出来三四个年轻人,手里都抄着家伙,吓的他转身就逃。逃出村子的时候,追他的人已经从三四个扩大到十几个了。我忙问小李叔人有没有被打或者受伤。小李叔说没有。我心想:这还好,只是这村子难道和台湾有世仇?我心里一团黑线。
进了村,又走了许久,到了一出比较漂亮宏伟的建筑前,貌似是他们村的祠堂。一众人把我们三人关进祠堂旁边的一个小房间里,从外面锁了门。我一看没人看管,机会来了,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交给小李叔,让他打电话摇人。小李叔和大李叔通了话,报告了位置。安也问我要了电话,说要和她大哥联系一下。我给了她电话,她也摇了人。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外面很吵,只是我都听不懂。安听了一会儿,解释说,他们好像去叫什么主任来处理这事了。我感觉这帮村民应该不会对我们使坏吧,至少不会像非洲原始部落那样把我们给吃了。
小房间可能是用来做仓库的,都没窗户,又闷又热又黑。一开始我们三人还在地上坐着,时间一长,我是又饿又累又热,支持不了,第一个躺在地上,连打了几个瞌睡。正恍恍惚惚梦游苏州呢,门开了,进来了一个中年微胖男子,四十来岁,穿了西裤白衬衫,感觉像个乡镇企业家。他进来打量了我们一下,然后用乡音极浓的普通话问道:你们是台湾人?
我心里想:总算来了个话事人了,站起来回答道:不是。
男子:你是美国人?
我:不是。你是哪位?
男子:哦,我姓刘,是村委会的主任。你们是台湾SL集团的人吗?
我:不是。我们是台资WS广告公司的。
刘主任:哦!你们等一等。
说着带上门,出去了。我乘机往外面瞅了一眼,祠堂的院子正中放了张桌子,坐了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周围站着几个中年男子。按我的理解,坐着的两位应该是辈分较高村里主事的长老。刘主任用本地话和长老说了两句,然后回头跟我们说:三叔和六叔是村里做决定的,他们有些问题问你们。我帮你们做翻译。
俩长老:你们是哪里来的,帮哪个公司工作。
我们三人交代了一下各自的来龙去脉,然后说是在为台资WS广告公司打工。
俩长老:那你们在我们村干什么?在拍什么照?
我:今早,我们在帮我们的客户拍个人写真集。我们的客户想以日出和海景海滩为背景。
俩长老:你们不是帮SL公司办事的?
我:什么SL公司?我们没听说过。
俩长老低声商量了一下:你有什么东西能证明你们的身份是广告公司的?有没有名片?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我问住了。小李叔是司机,没有名片,我和安都是临时过来做项目的,也没有名片,我摸了摸身上,只有自己的深圳特区通行证,因为进出特区需要出示,所以我随身携带着。我拿出来交给两位长老,长老看了看,有点惊讶:哦,你是从XX城市来的?
我:是的。五月份过来的。
两位长老看完后把通行证交还给我,让几个后生搬了几个凳子,让我们坐在一边。
我:能不能告诉我们,为什么要把我们抓起来,关起来?
刘主任:我们村和台湾的SL集团还有地方上级政府有些土地租赁上的问题。SL集团想在我们这里建个工厂,土地租赁还有补偿款项都谈好了,政府部门那里也去报批了,后来又出尔反尔,想压价,减少给我们村的钱。
我: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刘主任:你们今早在我们村拍照,就有人看见了。来报告三叔了,说是有人在偷拍我们村的土地照片。后来这位李先生又进到我们村里,被村里人以为是来刺探情报的,所以就想把你们请来说说清楚。
我这下来劲了,这分明就是村里误会了我们,错全在他们,便说道:我们跟那个台湾的SL公司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是拍了些照片,你们不仅砸了我的相机,还非法拘禁了我们,这可都是违反法律的。
两位长老有点急了:你在我们村的地盘上拍照没有得到我们村的允许。
我:那个海滩也是你们村的吗?那里是有军事基地还是有国家机关?我没有看到任何不能拍照的告示,或者说要得到村里批准才能拍照的告示。民法里规定,只要不是法律禁止的就是可以做的。再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们是SL集团的,你们把我们拘禁了,把我们的相机砸了,问题就解决了?
我正在那里慷慨激昂的发表演讲呢,一个后生匆匆跑过来,在两位长老耳边低语了几句。两位长老又商量了一下,对我们说: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现在你们的朋友来我们村要人了,你们跟我一起去村口看看吧。
说着,我们一大帮子人,朝村口走去。村口停了辆卡车,卡车前是大李叔和手下的那群工友,都头戴工地的施工帽,手里拿着些锤子铁管,看那仗势是一言不合就准备动手啊。小李叔忙过去降温说没什么大事,没人受伤,也没人挨打,让大家都到卡车上去等着。我们正和大李叔说着情况呢,路上又开来两辆车,一辆桑塔纳,一辆切诺基。车到村口停下,跳出七八个二十几岁的小年轻,手上也都操着家伙。安一看,叫了声“哥”,然后就哭着跑过去了。安的哥哥一看到安哭了,就开始用闽南话开骂了,只是我也不知道他在骂些什么。围观的村民也开始情绪激昂,开始和安哥哥带来的人对骂起来。两位长老和刘主任连忙控制住村民,我也试图让安给他哥解释一下情况,真打起来,这乌龙就越搞越大了。正试图调解呢,路上又来了两辆车,一辆是警车,一辆是我们的雪弗莱。大家看见警车,忙把手上的家伙放回车上藏好。从警车上下来两个穿警服的警察,周三木也从后面的雪弗莱里钻了出来。
警察:你们想干什么?大白天搞械斗?都散了散了。
见警察来了,村民们都三三两两的散去回家了,只剩下两位长老,刘主任和几个从祠堂一路跟来的中年汉子。安的哥哥也把手下打发回了车子里等。
民警:村里有可以坐下来说话的地方吗?
刘主任:有有。
说着,就把大家又都带回了村祠堂。两个民警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笔录表格,听了我们双方的故事,询问了些细节,然后做了笔录。在判定责任和处理意见上,我们一行人认为村里应该负全部责任并赔偿我们的损失。村里认为他们应该负大部分责任并承担大部分损失。最后经民警协调,最后确认由村里负全部责任,因冲突中并未有人员伤亡,所以由村里承担我方的全部财产损失,也就是赔偿我的照相机及镜头。又因为我的照相机已经使用了一段时间,所以决定按新品市场价格的80%做折价处理。打电话咨询了粤闽地区好几家买摄影器材的商店,最后按均价的80%,赔了我三万多块钱。民警的处理也算公平,不偏不倚,双方都确认同意,在笔录报告上签字画押,案子结束。
安跟着她哥的车子回去了,大李叔也拉着他的工友们回工场了。我,周三木坐小李叔的车回公司。相机毁了,还好胶卷在我完成拍摄时就被拿出来了,回公司可以交给赵皮特处理,不至于耽误客户写真集的制作。只是一路上气氛有点尴尬,我和小李叔都有点恼周三木的卖友行为,所以一开始都不怎么跟他说话。周三木也意识到自己上午的所作所为令人不齿,只好强陪笑脸解释道当时只是出于对客户安全的考虑,想把客户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回来接我们,后来又觉得还是由当地公安出面解决比较好,于是就去了派出所报案,现在想想,处理的的确有不妥之处,还请小李叔和我多多包涵。周三木是公司栋梁,总裁心腹,我们还能说什么呢?我只好打哈哈说事发突然,大家都被搞了个措手不及,可以理解。再说万幸也没人受伤,只是照相机毁了,没法拍照要影响工作进度了。周三木听了让我明天去购置相机,他负责跟明天预约的客户沟通改日再拍。我暗自寻思:听周三木的口气,公司应该是不打算贴补那20%的缺额了,只能自己掏腰包了,好几千块钱啊。这台湾人的抠门真的是名不虚传啊!
回到深圳公司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又累又渴又热,喝了两瓶冰镇可乐,在空调房间里待了十来分钟,总算感觉好点。小李叔等着皮特出片打印,他好拿回工场做最后的成品加工。我就趁机坐在皮特旁边看他怎么修片,怎么出稿,怎么打印。可看着看着,不觉倦意上头,竟然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被手机吵醒了。接起来一听,是安的电话,说她哥想要和我说两句。然后就听到他哥的声音,问我在哪里,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我来深圳一个多月,大多时间都是在大李叔家吃的饭,在外工作时吃的是盒饭或者快餐,多少想尝尝广东正宗的粤菜,便假意推辞了一下,应允了下来。一会儿,安的哥哥开着他的切诺基到了公司楼下来接我了。
我有点诧异,安居然没来。问起缘由,她哥说她今天起了大早(其实是半夜没睡),现在已经累趴下,在家睡觉了。今天中午在汕头那边的小村庄里初次见面,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现在总算有时间互相介绍自己了。安的大哥绰号”小龙“,比我还大两岁,比安大了要将近10岁,中间还有个两个弟弟,现在都在跟着小龙做事。安家里最小,所以全家都将她捧在手心,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安的父亲是福建人,母亲是广东人,所以一家都会说闽越两种语言,我说:再加上学校里学的普通话,一家都是精通三种语言的”trilingual"语言大师。龙哥被我的马屁拍的哈哈大笑。我也把自己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龙哥问我想吃什么,我说随便。于是龙哥就带了我去了当地有名的海鲜一条街,点了不少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看到过的奇奇怪怪的海鲜,个个都巨好吃!
龙哥:请你吃饭是想感谢你对安的照顾,还有按说了上午你死命护着她才没被人打,真的很感谢你。
我:哪里的事啊,安是我们这个团队里年龄最小的,多照顾她是应该的。
龙哥:你和她一起工作了有一个多月了吧?
我:差不多一个多月了。安自己很懂事,工作能力也很强,会说三种语言,帮了我不少忙。
龙哥:是啊,她这个年级本应该是还在学校读书的;只是。。。。。。
我见龙哥说话有点吞吐,就接道:龙哥,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龙哥:好吧,安这个年级本应该是还在学校读书的,只是以前在学校里结交了一些不好的朋友,整天在外面瞎混,读书成绩也越来越差,前一阵子索性逃学旷课,要么整天在家睡觉,要么就和一帮子小混混在商场瞎转悠,管都管不住。我爸妈让我给她找个工作,让她不读书,就去工作,不要一天到晚瞎混,要不然迟早会出事。正好周经理那里急着招个懂化妆的人,安以前在商场化妆品柜台瞎逛的时候,许多化妆品品牌都有开些化妆的培训课程,安去听了些,学了点技巧,所以我就把安给推荐过去了。对了,安那份工资,其实是我付的,这个你要保密,不要让安知道了。我们家的意思是宁愿付钱保平安,也不能让安在外面混成小太妹。
我:哦,原来是这样啊。
龙哥:她一开始死活都不肯去你们公司上班。第一天是我死拉硬拽把她拖到公司的,本想着让她趁着暑假,勤工俭学,体验一下工作的艰苦。不过后来我发现她好像越来越喜欢这份工作了,每天早上很自觉的起来去上班,下午回来也是乐呵呵的。和我爸妈的关系也融洽了很多,不像以前一天到晚吵架了,感觉一下子懂事多了。
我:人总会长大的吧。安可能是换了个环境,所以一下子理解家里人的用心良苦了,知道爸爸妈妈哥哥都是为她好,所以自己也就很努力了。
龙哥:呵呵,希望如此吧。我觉得还是你们这个团队对她有潜移默化的影响,让她朝好的方向发展了。
我:我们其实也没做什么,都是些工作上的事。
说起来我心里是非常惭愧的,这个团队里我和大小李叔话最多,和赵皮特也一天到晚打诨玩笑很多,唯独和安没怎么沟通。一来工作上的交集比较少,我也不想偷师化妆和形象设计;二来安这么个骨瘦嶙峋的未成年小女孩,本来就像童工,我要是真一天到晚和她唠叨瞎混,别人都要说我是个变态怪蜀黍了。现在被安的大哥这么一感谢,我真觉得以后倒是要多关心一下安,多照顾一下安了。
龙哥:安说你今天的照相机被砸了?
我:是啊,村子里赔了点钱,我明天还要去买一个。
龙哥:你要是有空,明早先来一下我的公司。我有些相机你可以看看喜欢不喜欢。
我:啊?龙哥你也是搞摄影的?
龙哥笑道:不是,我是卖电脑科技产品的,顺便也卖点摄影器材,现在手上正好有一些产品,我也不懂,你来看看可以不可以用。
我:好啊好啊!我一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