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蚀崖] （35）

游泳池边的闹剧结束以后，对方的两父子不知去了哪里。小哼还是很有兴致地要给我表演自由泳，我看阿瑞亚情绪不高，就跟小哼说：“刚才我在楼上看见你游了，很不错，比我强。咱们回家吧，不用另给我表演了。” 小哼看上去有点失望，但是还是很乖地说：“好吧，那等我学会了蛙泳再一起给你表演。”

阿瑞亚忽然插话说：“爸爸在楼上太远了看不清楚，小哼还是表演一个吧。小哼可以轻松地从这里游到池子那头儿再游回来！”

我看了看阿瑞亚，她的眼睛还有点红，但神情看上去还好。我也惊讶于小哼刚学会自由泳居然就能游一个来回，想亲眼看看。

果然，小哼很顺利地游玩了一个来回，姿势孩相当不错。看样子阿瑞亚以前确实练过，教出来的动作在我眼里挺标准的。我说小哼比我游得好并不是乱夸的，我自学了蛙泳和仰泳，动作都很不规范。但我体力好，在北京的时候可以轻松地靠狗刨顺着亮马河从马子店儿游到左家庄，就觉得反正自己也淹不死了，没再学别的。

晚上回家吃完饭，阿瑞亚没有象往常一样在客厅的沙发那里和我一起赖着，而是早早地上楼进了卧室。我知道傍晚的那事对她还是挺有冲击的，就草草地督促小哼洗澡刷牙上床睡觉，然后赶紧回到卧室

时间刚过10点，阿瑞亚已经梳洗完毕爬上床了。她拿了一本上星期从图书馆借的哈里波特，歪在枕头上读。

我麻利儿的把自己刷洗干净，爬上床钻进被子里。一手把阿瑞亚手里的书拿掉，一手伸到她肩膀下面把她搂起来。阿瑞亚挣扎了一下，转过身背对着我，把身体缩成一个团拱到我怀里。

我伏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你今天真棒，像个女狮子一样保护小哼！他肯定一辈子都忘不了，他小时候被人欺负的时候阿瑞亚帮他把坏孩子打跑了！”

阿瑞亚嘤嘤地说：“我现在想起来挺害怕的。当时不知道怎么，看见小哼被按在水里一下子就疯了，冲过去就把那个孩子推倒了。要是把那个孩子摔伤了就不好了。”

我在她的小腿和大腿上用手转着大圈儿地摩挲着，一边安慰说：“那孩子在很浅的水里，摔倒了也不会受伤的。再说他仗着个子大欺负小哼，让他感受一下被个子更大的人推倒是什么滋味，也是应该的。”

阿瑞亚把屁股往我怀里挤了挤，用两手抱住我另一只垫在她肩膀下面的胳膊：“你说得对，他活该! 可是后来他爸爸也来了，那人那么多肌肉，要是打起来可能会踢咱们俩的屁股吧。”

我说：“那倒也不一定。打架这件事其实不一定是力气大的那方赢，而是看谁心狠下手快。而且要抗揍，对方打过来以后不管多疼都不能退缩，一定要坚持连续不断地打过去。坚持到对方扛不住了就赢了。“

阿瑞亚捏捏我的手臂：“你以前是不是打过很多架？我看你猛地一转身，那人就吓得退了两步。要不是艾玛插进来，你是不是就要揍他了？”

我说：“当时我是很冲动，本来事情已经结束了，那人还在废话。你别看他块头很大，但是应该没打过什么架，他眼神里没有狠劲。其实·我·这一辈子只打过一架，还是很一群根本不会打架的大学生打的。当然，那个肌肉男可能连一架都没打过就是了。”

阿瑞亚很感兴趣地追问到：“给我讲讲你怎么和大学生打的架！听起来还不是和一个人打？”

“那会儿我也是大学生。有一次我女朋友过生日，我买了好多吃的和酒请她晚上到我宿舍和我的一帮朋友一起庆祝一下。我的朋友里有一个是我们系足球队的队员，那天下午和另一个系有比赛，就请我俩先去看球再爬梯，我们就去了。结果踢着踢着双方队员打起来了，对方的观众也上场参与了。我们系也有不少人在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什么人上手。我就急了，冲上去打了几个人。那个系的人碰巧个子都比较小，被我这个大个子打到以后就纷纷溃逃了。于是我成了我们系的名人，那天我女友的生日好多人未请自到来祝贺，弄得可热闹了。”

“后来你的那个女朋友怎么样了？”

“我快毕业的时候她忽然和我分手了，说是要出国，后来就再也没见过她。听说她去了意大利，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没有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就和你分手了吗？”

我想了一下，怎么才能给她解释十多年前中国人出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呢？

我还没想好，阿瑞亚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又有了下一个女友呢？”

“我毕业以后遇到了我的下一个女友，她是我in-law的妹妹。后来她去了日本，我们就分手了。”

阿瑞亚忽然欠起身，扭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这是怎么回事啊？你说过小哼的妈妈也是在离开美国去中国以后你们才离婚的，为什么你的女人都要出国？”

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只能张口结舌地“啊”了两声说：“我也不知道啊。”心想，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另一个前女友跑到巴西去了。

阿瑞亚躺回我的怀里，玩弄了一会儿我的手臂，忽然说：“我觉得是你的原因。你总是喜欢那些不满足现状，想改变自己人生的独立女生。那你怎么会喜欢我的呢？你是喜欢我的，对吧？”

我不知今天是怎么回事，先是剑拔弩张地和一个肌肉男对峙，然后晚上在床上被女友质询恋爱史，这一句跟一句的，严峻的考验都凑到一起了。

我谨慎地说：“你是和我以前遇到的都不一样的女孩子，独一无二。你身上有那种说不清的艺术的气质，我很着迷。你很漂亮，很聪明，很敏感，又很温柔，但是如果你的家人受到伤害了你又特别勇敢。我也不知道我的先辈做了多少好事，积了多少德，我才能遇到你的。”

“哇呜！”阿瑞亚惊叹道：“我有那么好吗？我们已经在一起睡觉了，你不用说那么多好话骗我上床的。“

我叹了口气说：“你好聪明啊，这都瞒不过你。告诉你实话吧，我和你约会只是因为你个子高。我新买的房子厨房里的碗橱修的太高了，我要站到椅子才能拿到上面几层的盘子，太麻烦了。找一个高个子的女朋友就可以让她去拿，不用每次都搬椅子了。“

阿瑞亚“咯咯“地笑起来，爽快地说：”好，以后高处的东西都有我来拿。“

夜深了，阿瑞亚的身体在我怀里变得热乎乎的。我用手指轻轻地触了一下她两腿之间，阿瑞亚哼了一声，身体抖了一下。

我正要进一步行动，她忽然又问：“那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呢？”

我真的生气了：“你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多问题？先和我睡一下，明天再回答你！”说完把她身上的被子掀开，把她的一条腿抬到空中，自己的身体稍稍下移，把两个人牢牢地连接在了一起。

忽然之间，我好象听到卧室的门有声音。阿瑞亚肯定也听到了，我俩不约而同停止了动作，竖起耳朵聆听。阿瑞亚的一条腿还被我举在空中，卧室夜灯的微光把一条巨大的黑影投射在墙壁上。

门又响了，被人轻轻地敲了两下，我听到小哼在外面叫“”爸爸，爸爸！“

我一翻身滚到床下，从帕帕桑上拿起一条短裤慌忙套上。阿瑞亚一把扯过被子，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盖上。

我定了定神，答应了一声，来到门前打开门。穿着睡衣睡裤的小哼站在门外，一手轻轻揉着眼睛。

我摸摸小哼的头说：“儿咂，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走吧，回屋睡觉吧。”小哼“喔”了一声：“我睡了，可是被尿憋醒了。”我这才想起来刚才急着哄他睡觉，忘了提醒他上厕所。

小哼又说：“我好像听见阿瑞亚在哭，她没事儿吧？”

我不知怎么回答，一边支吾着一边拉着小哼回他的房间。

把小哼安顿回床上，我把他被子周边给他掖好，就像我小时候我妈妈给我掖被子一样。

我在儿子小脸儿上亲了一口，轻声说：“睡睡吧，明天早上见！”

小哼闭上了眼睛，嘴里却乌里乌噜地问：“阿瑞亚为什么哭啊？是不是白天那个孩子的爸爸吓到她了？”

我只好说：“不是，她就是做了个噩梦，下了一跳，没哭。你乖乖睡吧。“

小哼不再说话，呼吸平静地睡着了。

我蹑手蹑脚地回到卧室，先把门锁好。阿瑞亚还是规规矩矩地躺在被子里面，只露出一张顶着一头卷毛的脸。看我回来，阿瑞亚有点紧张地问：“小哼没事吧？是不是我们吵到他了？“

我说：“也是也不是。他起床撒尿，听到你在哭，因为担心你才过来看看。“

阿瑞亚长长地吐了一下舌头：“小哼真是个甜男孩。以后咱们先让他睡着再说。”

我甩掉短裤，一把把阿瑞亚的被子掀开，爬上床来把她的两条腿举起来扛在肩上，严肃地告戒她：“这次忍着点儿，不许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