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茂春批中共像鸵鸟，统治方式如井蛙

中国外交部近日制裁两位美籍学者馀茂春和托德·斯坦恩(Todd Stein)，理由是两人“长期在涉华和涉藏问题上表现恶劣”。馀茂春告诉美国之音，中共对他祭出制裁，却没有胆量明讲制裁的原因。



美国国务卿蓬佩奥的首席中国政策和规划顾问余茂春 （照片来源：受访者提供）

中国外交部近日制裁两位美籍学者余茂春和托德·斯坦恩(Todd Stein)，理由是两人“长期在涉华和涉藏问题上表现恶劣”。余茂春告诉美国之音，中共对他祭出制裁，却没有胆量明讲制裁的原因。他说，中共面对国际社会的批评，就像鸵鸟般只会将头埋进沙堆，逃避问题的解决。斯坦恩则说，他并不在意被制裁，但不希望因此转移了各界对中共侵犯人权的注意力。

中国外交部12月23日发布声明，对前美国国务卿办公室中国政策首席顾问余茂春及美国国会及行政当局中国委员会(CECC)副主任托德·斯坦恩(Todd Stein)实施制裁。

声明称：“12月9日，美方借口所谓‘西藏人权’问题，对两名中方官员进行非法制裁。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外国制裁法》第四条、第五条、第六条规定，中方决定对余茂春、托德·斯坦恩采取反制裁措施。”

中方的三项制裁包括，冻结两人在中国境内的动产、不动产和其他各类财产；禁止中国境内的组织或个人与两人进行交易；对两人及直系亲属不予签发签证、不准入境。此制裁自12月23日始生效。

根据该声明，中方此举乃为反制美方，但未解释为何锁定余茂春和斯坦恩两人。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毛宁于12月23日在例行记者会上回答记者提问时表示，针对美方的错误行径，中方决定“对长期在涉华和涉藏问题上表现恶劣的”两人实施制裁。她强调，“西藏事务纯属中国内政，美方没有权利、没有资格横加干涉，粗暴干涉中国内政，必将受到中方坚决反制。”

早在12月9日国际人权日前夕，美国对全球数十位涉嫌侵犯人权的个人和实体实施制裁，其中包括2016-2021年间担任西藏自治区党委书记的吴英杰及自2018年起在西藏担任公安厅厅长的张洪波。两人被指控对藏人实施酷刑、杀害囚犯、强迫节育，严重侵犯藏人人权。

余茂春：中共精于制裁，统治方式如井蛙

对于遭制裁，余茂春以电邮回复美国之音采访时表示：“中共是一个精于制裁的政权。每一个中国人都时时刻刻在中共的制裁和惩罚之列，不喜欢你就制裁你，这叫无产阶级专政。外国人也在此列，所以对我的制裁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们没有胆量具体列出制裁的原因，因为一旦列出，就会很尴尬，会把中共政权置于道义和正义的对立面。”

余茂春现为哈德逊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及胡佛研究所客座研究员。他自中国南开大学历史系毕业，于1985年赴美留学，取得柏克莱加州大学历史博士学位。他曾在美国海军学院任教，教授东亚及军事史，也是中国留美学生中进入美国国务院对华政策核心圈的第一人。前美国总统特朗普政府对华的强硬政策中，有不少参考意见来自他，因此被中共视为眼中钉，甚至被中国网友称为“当今汉奸第一人”。

余茂春得知遭制裁后，随即于个人推特贴文表示，被制裁是“中国人民的敌人北京政府再次授予荣誉徽章”，他写道：“愿中国人民早日获得自由，成为自己国家的主人。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他还贴文表示，中方的制裁“严重伤害了美国人民的感情”。

余茂春告诉美国之音，他这是借用了中国的惯用语“伤害了中国人民的感情”，来调侃中共。

余茂春说：“我们和中共官员打交道的一个大问题就是，中共非常在意冠冕堂皇的面子问题，这跟中共的伟光正的观念有关。(中共)不说自己完美无瑕，就有政权稳定的危机，所以中共的内政外交都是从来不能加以批评和谴责的。一有国际社会的批评，中共就像鸵鸟一样一头砸进沙堆，绝对不愿配合解决具体的问题，像人权、(毒品)芬太尼、(新冠)病毒起源调查、朝鲜核武扩散等。这种统治方式和古代、和近代中国天朝上国的井蛙国策没有什么根本区别。”

中国官媒环球网12月23日发布题为《这次制裁将余茂春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社评，形容余茂春被制裁“相当于脸上被中国官方盖了一个戳，永远地钉在历史耻辱柱上。”

该社评称，“在涉台、涉疆、涉港、涉藏等几乎所有重大涉华问题上，余茂春都肆意释放对祖国的恶毒观点。自古至今，背叛国家和民族的人，其下场都是可悲的…随着他对美国人的利用价值正在快速缩水，其被彻底抛弃是早晚的事。”

斯坦恩：别被中国转移注意力

斯坦恩也以电邮回复美国之音的采访表示，自己并不太在意被制裁一事。斯坦恩说：“这(遭制裁)不要紧，重要的是被中国当局关押的数千名良心犯，让我们不要转移对他们(中共)侵犯人权行为的注意力。”

斯坦恩所属的CECC是隶属于美国国会的一个独立委员会，旨在监督中国法治发展和人权，自2000年成立以来，每年都会向美国总统和国会提出“中国人权和法治现状报告”。

前中国维权律师、纽约市立大学亨特学院的Hauser人权学者滕彪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表示，他先前参与美国国会的听证会，与负责联系的斯坦恩有过直接接触，斯坦恩经常为香港、西藏、新疆等地的人权发声，而余茂春也在美国对华的强硬政策中发挥了作用。

滕彪说，中共一向把关注中国人权、批评中国政府者，视为反对中国或中国人民，故意混淆反共跟反华这两个概念。总体而言，中国也制裁过多位各国的智库学者和议员，因此这次制裁，应非针对余茂春和斯坦恩两人。

滕彪说：“从这两人的工作来看，是对中国人权非常关注，然后对中国的政策也起到了一些推动的作用。但是从行政级别上来看，托德(斯坦恩)只是国会一个中国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并不是一个特别高的级别。”

现居美国纽约的独立学者虞平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表示，中共认定美中关系之所以急遽恶化，余茂春起了关键作用，因此对他的制裁与打压也不是第一次。他说，余茂春先前遭安徽老家的余氏宗族会开除族籍，也遭母校重庆永川中学除名，但对他影响都不大。而斯坦恩生于美国、生活事业重心也都在美国，中方制裁更对他无碍。不过，两人在中国内部的消息来源恐受牵连，恐与之切断联系，而对其他友美的中方官员也恐带来心理压力。

学者：中方制裁恐为白纸运动的秋后算帐

虞平说：“对他们在中国的关系是有一个震撼作用。我相信，他们不太容易去接触到中国一些，过去联系比较密切的那些人了，包括前政府，川普（特朗普）政府里面那些对华的主要官员，他们过去在中国渗透很多年。余茂春的这些朋友或者他的消息来源、或者(以前)沟通的国内的那些人，可能会有压力，而且这压力可能相当地大。”

虞平认为，中方的制裁恐与白纸运动有关。他说，中共绝不会放过对此一维权运动的秋后算帐，观察其脉络，中共将先归咎外部因素，将其定义为境外反华势力煽动、旨在推翻共产党的抗议活动，接着对相关境内的抗议人士和外籍人士进行恐吓或制裁。在此前提下，这次对余茂春和斯坦恩的制裁可能只是第一波，不会到此为止。

虞平说：“很巧合，白纸抗议运动起点是乌鲁木齐大火，他(斯坦恩)做的就是维吾尔(族)的权利运动。白纸运动对中国实际上挑战最高权力、挑战共产党直接执政的合法性，这样一个行为本身，他们(中共)可能现在的操作是把它归咎为外国势力，余茂春这种人都被归为这一类势力的影响。”

分析：中方制裁对美中关系冲击有限

虞平认为，美中相互制裁，并不会恶化两国关系，因为这类制裁属于政治表态，象征意义大于实质意义。

他说，美中关系不可避免会伴随着一些主旋律以外的宣示性制裁，以美国总统拜登对中国的了解，非必要不会制裁中国高级官员，因为他深知会带来负面冲击，但迫于美国国会和民意压力，拜登团队还是必须适时采取强硬措施。

虞平说：“这种制裁，我相信将来会做一个配合的措施，相互之间做一个姿态的表示。但是这些东西(制裁)跟那些主要措施，像美国对中国的芯片的限制，以及对中国投资方面的严格审查，相比下，它并不是主要。”

纽约市立大学客座教授的滕彪则说，2月俄乌战争后，国际上明显出现专制国家互相联合与民主国家团结的两极化发展，这种不同政治制度和意识形态的全方面对抗，在未来可预见的10年内，美中关系都不会有任何好转的可能性，因此中方最新的制裁不会导致美中关系再恶化。

滕彪说：“过去几年当中，中美关系已经发生了非常深刻的逆转。从贸易战到一些技术的围堵，到对人权问题的更多的关注，包括美国对中国一些企业、一些官员的制裁等等。所以这次对两个美国公民的制裁，只是在整个中美关系大事当中的一个小插曲，它只是让中美关系的发展方向走向越来越坏，但它只是一个很小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