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背其政策,推特开始向用户推广中国官媒账号

推特(Twitter)近来取消了一系列针对中国官媒账号影响力的限制措施，开始向用户们推广这些账号和推文。但这与推特的现行政策相违背。

特斯拉总裁马斯克去年收购推特后，在中国有着客观商业利益的他与北京的良好关系让外界担忧推特会不会放宽对来自中国官方影响力的限制。路透社周五（3月31日）援引消息人士的话报道称，马斯克有可能最早在下个月访问中国，与中国新总理李强会面。

推特推荐中国官媒内容

一些推特用户最近在他们的“为你推荐”(For you)页面上发现了来自标记有“中国官方附属媒体”标签的账号的推文。

在这个页面上，推特会根据其算法给用户推荐他们可能感兴趣的内容。“为你推荐”上的推文部分来自于用户已经关注的账号。但一些用户向美国之音反应，他们看到的许多推文是来自他们并没有关注的中国官媒账号。

丹麦智库“思考中国”（ThinkChina）总经理魏凯（Casper Wichmann）告诉美国之音，他大约一两周之前开始发现推特向他推荐中国官媒账号的推文。他说最常出现在他时间线上的账号是《上海日报》的专栏作家安柏然（Andy Boreham）。

曾在新华社、英文的《中国日报》(China Daily)工作过但目前是中国官媒批评者的肖恩·海恩斯（Sean Haines）告诉美国之音，他从3月23日起有意识地注意到了推特向他推荐中国官媒推文。这些推文还常常出现在他的“为你推荐”页面的顶端。

令人不解的是，许多这样的推文来自于已经将海恩斯拉黑的官媒账号。在推特上，用户一般看不到来自将其拉黑的账号的推文。

他们的经历显示推特似乎正在违背自己制定的官媒政策。

推特的现行政策明确规定：“在国家附属媒体的案例上，推特不会向人们推荐或放大贴有该标签的账号以及他们的推文。”

截至发稿，这一政策依然显示在推特的官方网站上。

推特最初在2020年开始给各国的官方媒体贴上标签。在一篇博文中，推特写道：“不同于独立媒体，官方附属媒体常常将他们的新闻报道作为推动政治议程的一种手段。我们认为，人们有权知道一个媒体账户是否直接或间接隶属于某个国家行为者。”

推特表示他们只给没有编辑独立性的政府资助媒体贴上标签，因此美国之音、英国广播公司BBC等媒体的账号没有被标记。

该政策开始实行后，除了不向用户推广官媒账号的推文外，推特也在搜索结果里移除了官媒账号和推文。例如当一名用户在推特的搜索栏里输入“环球时报”的时候，推特的搜索结果里不会显示《环球时报》的推文和账号。

根据2021年研究中国媒体的机构“中国媒体计划”（China Media Project）的调查发现，推特的标记和限制政策有效降低了用户与中国官媒的互动。

时任《环球时报》主编胡锡进在限制政策出台后曾在推特上抱怨称：“我开始看到更多人取关我。看起来推特最终将掐死我的账号。”

但美国之音的测试发现，推特目前不再在搜索结果中限制中国官媒账号的出现。事实上，当记者在搜索栏里输入“人民”二字后，推特会自动推荐人民日报的账号。

为避免误差，记者注册了一个不关注任何中国官媒账号的新推特账号，但获得了一样的测试结果。

当记者分别搜索“蔡英文”和“美国中国”时，搜索结果的“热门”（Top）推文部分出现了来自中国官媒批评蔡英文访美的推文和链接反美宣传文章的推文。

不再警示中国官媒链接

当俄罗斯2022年发动对乌克兰的侵略战争后，推特开始给链接向俄罗斯官媒网站的推文贴上警示标签。很快，链接向中国官媒网站的推文也被贴上标签。

标签写着：“保持知情。这条推文链接到了中国国家附属媒体的网站。” 而当用户试图点开链接时，一个警示提醒会再次跳出。用户可选择无视该标签并继续打开链接。

但推特已经停止了对这些推文的标注，尽管相关的政策依然显示在推特的网站上。

美国之音的测试发现，除了中国官媒，推特还类似地取消了一系列对俄罗斯官方媒体的限制措施。

美国之音的发现获得了专家的确认。在美国的德国马歇尔基金会（The German Marshall Fund of the United States）保障民主联盟项目上研究中国国际影响力的分析师爱迪恩·苏拉（Etienne Soula）告诉美国之音：“我们确实发现了这一现象，但目前还没有硬性数据与你分享。”

在一封给美国之音的电子邮件中，苏拉写道：“很明显，鉴于埃隆·马斯克鼓励每个人都为身份认证付费的计划，官方媒体和外交官账号（无论是中国还是俄罗斯）很可能和其他选择付订阅费用的账号一样被推广。”

推特的拥有者马斯克计划在4月1日正式上线新的认证系统，只有付费订阅的用户才能拥有身份认证标识—蓝勾。这意味着任何付费的用户都可以获得认证，他们发布的内容也会被推特推广。而拒绝付费、已经拥有蓝勾的公众人物和机构将失去蓝勾。

美国之音就推特取消对官媒账号限制的发现用电子邮件询问了推特，但只收到了一个“大便”的表情作为回复。马斯克3月19日在推特上表示，以后推特的媒体电邮账号会用“大便”表情自动回复所有收到的邮件。

推特对官媒的标签和限制措施曾受到过批评。一些专家和记者指出，虽然严格意义上说任何中国的媒体都由国家掌控，但像澎湃新闻旗下的英文媒体“第六音”（Sixth Tone）和财新这样贴近西方新闻报道方式的机构与《人民日报》、《环球时报》等中共喉舌媒体有着很大不同。

自从马斯克去年宣布将收购推特起，中国官媒的记者就多次向他呼吁取消标签和限制措施。《中国日报》欧盟分社社长陈卫华去年4月回复马斯克说：“这完全是在歧视并压制言论自由。推特必须改变这样的政策。”

中国封锁了境内对推特的访问权限。虽然中国官员和官媒人员可以自由地在推特上发表支持中国政府的言论和中国官方政治宣传，但普通中国网民需要使用VPN翻越网络防火墙才可以使用这一社交媒体平台。一些翻墙网民和VPN提供者受到了中国政府的抓捕和惩罚。

推特对官媒账号限制的取消也有可能是其后台系统故障。马斯克在收购推特后进行了大刀阔斧的裁员。在那之后，许多用户反应他们在使用推特时遇到了技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