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小男人”?

谁是“小男人”? 作者:慧明 不知何时,“小男人”成了上海男人的代称。上海以外的男人特别是北方的爷们一提起上海男人,无不作恶心状,仿佛不如此就不能表示自己的伟岸、阳刚一样。其实,知道这样一个事实:上海的男人无论何时到何地,都是当地最漂亮女孩的首选时,你就会理解甚至同情那些爷们的恨恨之心了。 “小男人”最让人看不惯的是与众不同的整洁。这种整洁不是一件西装和几条领带可以捆绑起来的。对于小男人来说,早饭可以不吃,但胡子不可不刮;衣着可以随意,但出门前捋整一下前额的飘发是绝对不可少的。上海男人的身材似乎天生是衣服架子,即便是最普通的便装贴在上海男人身上会立现一种脱俗的清秀,而套在爷们粗壮的脖子上则要么松松垮垮,要么像罩住了一条可怜的大鱼。即便倒退数十年,在遍及中国上山下乡的人群中,上海人的形象也是鹤立鸡群的。所以,上海男人被衣衫褴褛的农民或是蓬头垢面的西装新人心存一点嫉恨也是可以理解的。谁让葡萄总是那样挂得高高的呢? “怕老婆”则是小男人的又一美称,上海男人自嘲此为“听领导话,跟老婆走”。爷们认为最窝囊,最没男人气概的上海男人,偏偏在上海女人,也许是全国姑娘心目中,是最有绅士风度的。为女士拉个门,让女士先走,在爷们看来简直有献媚之嫌,可女人们却乐得神采飞扬:不出国门,也能在上海男人的关怀下享受一次“女士优先”。是否可以说,上海男人身上最少有几千年中国封建社会“男尊女卑”的观念?难道这是近百年西化影响给上海男人留下的特殊基因?无从考证不得而知。自然,上海也有爷们一样的“大男人”,在女人面前耀武扬威,动不动还伸拳踹脚什么的,但那种做派非但为女人侧目,就是其他上海男人也对此嗤之以鼻:有本事到外面赚钱去,对老婆逞什么英雄!一句话便叫“大男人”立马没了底气,像晒蔫了的茄子。 小男人让爷们不齿的另一点便是做家务:瞧,咱一回家,一张报,一根烟,多自在。你呢,嗨!家务一堆------上海男人总是讪讪地重复着:总要有人做的、要做的-----一副任劳任怨的小男人面孔。其实这种任劳任怨的脾性并非老婆眼光使之然,上海男人特有的吃苦耐劳精神是有其历史渊源的:无论中国哪个地方的人都没有像上海人那样,经历了近百年同形形色色洋人的较量,以及近几十年来与狭窄生存空间的抗争,有着应付各种生存环境的能力。曾经,上海人的住房在全国是最有限的,老少同堂的尴尬在上海几乎是每家可见的。然而,即便如此,以上海男人为代表的当时的室内装潢水平在全国也是首屈一指的。上海还因此获得了“螺丝壳里做道场”的美称。 其实,做家务是一种能力而已。如果一个连家务都不会做的人,很难想像他能管理好一个部门和公司。上海政府和企业的工作效率即便在世界上也不会逊色于其他国家,难道与其中“小男人”们的管理水准无关?再则,做家务和恋家是人家家里的事,管你爷们什么闲事呢? 其实,让爷们真正不舒服的是上海男人那种蔑视权威的精神。皇城根下的爷们很难理解,那些在家里唯唯诺诺的上海男人,与当年豪气冲天的义和团并无丝毫关联,为什么眼睛里总有一种清高的傲气?看不起洋人也罢,怎么将从来视人为下级的外地爷们也看作“乡下人”!(随着中国乡下面积的减少,“乡下人”不断涌入上海,这个贬义词在上海已经越来越少有市场了。) 不过,无论遇到什么事,什么当官的,上海人确实至多冷眼扫几下而已,很少有人会对什么顶礼膜拜的。当年上海不幸沦为外国殖民地时,外国警察在中国耀武扬威时,他们压根没想到的是,那些上海人竟然叫他们“红头阿三”、“黄毛”什么的,根本没拿他们放在眼里。这种习性流传至今,别看上海男人胳膊上没有四两肉,可对什么都敢说,再好的想法、事物、产品给上海人一说,便都成了废铜烂铁一堆。自然,会说的也未必手里有真家伙,上海男人中并不少见假把式,遇到爷们一捋袖子,吓得远远叫骂而去的也大有人在。不过,更多的上海男人则精明过人,在贬废铜烂铁之余,捡起了金子自己用将起来。上个世纪80年代,深圳拔地而起,令国人眼红不一,上海男人一样背地里怪话没少讲,轮到自己了,就冒出个东方明珠,金茂大厦让人瞧瞧。谁都听得出, 那带着南方腔的普通话,带着丝丝的弃铜捡金的得意。 文章写到这里,上海男人与爷们孰大孰小倒也不难分辨了。只是天地大了,什么样的鸟儿都有,看官偶尔在上海见着个蓬头垢面、衣冠不整的汉子在老婆面前作威作福,在当官的跟前阿谀奉承,极尽温柔之能事,千万别认做上海男人之类。另类何时何地都有,不足此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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