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飞去逐彩云 -- 佛罗伦萨散 6月26日 佛罗伦萨, 晴 有句话叫条条道路通罗马,不过要是驱车经过米兰,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从卢干诺向南出发,下一站就是米兰。 米兰是一个大都市,除了时装和足球好像没什么太多的印象,所以不准备再那里停留了。从地图上看,有条环城公路绕过米兰直通佛罗伦萨。 根据我们在法国的经验,我想当然地认为车到米兰附近就可以看到通往佛罗伦萨的指引路牌, 最低限度,也有通往罗马的指引路牌, 因为它们都是同一个方向。然而出乎我们的意料,在在环城线上绕了一阵子并交了几次过路费以后,所有的路牌都指向米兰,条条道路通米兰! 当我看到前方出现红绿灯的时候,我们的车已被一步步地诱导进了米兰市中心。望着这蛛网一样四通八达的繁忙路口,这下可傻了眼。 在我路中心徘徊观望的时候,两辆摩托车骑警从后面冒出来。我赶紧将车窗摇下,伸头出来问路。 热情的意大利警察做了个跟上的示意,轰鸣着他的摩托车向前而去,我大喜过望紧紧跟着他。不过警察先生领了一段路后,自己也疲倦了,在某个叉路口停下来随手一指,自己却掉头而去,让我们自身自灭去了。两天后在回来经过米兰时我们差一点再次被这里的路牌迷惑。又多交了一次过路费以后才得以逃脱。 下午时分,我们终于到达了佛罗伦萨。 为了找家稍微便宜点而又舒适的旅馆,我们漫无目的的在城里面乱开。 沿著阿尔诺河边大道从老桥方向东走时, 发现在河边上有一个小摊贩市场。市场里面都是各国来的小贩,卖着各种各样仿制的赝品。 一位北京的倒爷缠着我要将一个高倍望远镜以二十欧元卖给我, 那种型号望远镜在体育专门店要卖约一百五十美元。只要不怕上当,你可以惊喜不断。我并不想买什么东西,只想了解点当地的情况。一对福建来的母女俩摆了一个卖粗糙中国工艺品的小摊,看起来很面善。 我老婆乘机和她打听城里中餐馆的情形。她的小女儿撅着小嘴说佛罗伦萨的中餐馆还不如她妈妈的手艺好。我女儿马上也附和说,是啊,我爸爸做的菜最好吃。 从集市出来, 过了阿尔诺河上一座桥出城, 不经意地沿着林荫山道往上开,正在迷惑是不是走错了路,一个弯转过来,眼前一亮,视线忽然开阔,在山上有个很大的平台广场。 在平台正中, 体格矫健的青铜大卫站那里, 无拘无束,鸟瞰着山下沐浴着金色夕阳的佛罗伦萨。 我呆住了,这不正是我意念中的佛罗伦萨吗, 现实和想象完美地吻合。我怎么会这么走运呢,才到这里就看到了米开朗琪罗的大卫。 不过我晚上翻看带来的《loney planet》才知道到,这个青铜大卫却是个赝品,像这样的复制品,在佛罗伦萨城中上还有无数座,所以我的运气并不是下午时想象的那么好。从大卫像旁边走上去,是一座规模宏大的教堂。 这时夕阳西下,已经没有什么游客了,教堂里面静悄悄的,在一个偏殿里四周摆满了长凳,壁上画的据说是Masaccio亲笔描绘的圣经画。 我坐下来慢慢地欣赏着壁上图画的细微之处,不觉痴迷了。 傍晚时分,在阿尔诺河边找到一家看起来还满意的旅店,经过几轮讨价还价,花了九十欧元争得了一间有三个床位的大房间。听说佛罗伦萨以烤大牛排著名,但在这炎热的夏天,还是愿意去吃些更清淡些的东西。安顿好以后, 在旅馆老板的推介下找到了一家意大利面馆,美美地撮了一顿价廉物美的意大利面条。我那一对宝贝儿女向来对面条敬而远之,这次却把盘子刮得干干净净,要求第二天还吃面条。 我高兴坏了,心想在意大利吃意大利面条还不是轻而易举吗,我本来就是个吃面条狂,一天三餐都可以吃面条度日。 所以从那天起餐餐吃,接连吃了两天,直吃得她们三个大吐苦水,至今她们看见意大利面条就说过敏。 6月27日 佛罗伦萨, 晴 第二天早早地爬起来,按照书中所示,我们将去老城里面看一看。 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个停车位,我去买停车票。 将钱丢进去,怎么屏幕上显示停车到期的时间反而往回跑? 正奇怪时,计时卡打印出来了,才知今天又是星期天不收费,丢进去的钱已老实不客气的被吃进去了。卡上说我可以停到明天早上九点。走进旧城区,到处是游客。 观光的中国人也是成群结队的,街上普通话时有所闻,难怪那些换钱的小店也用中文写着兑换人民币。 这座被称为欧洲文艺复兴圣地的小城,每一寸地方都似乎在刻意渲染着着的艺术气息。在老城区的狭窄小巷,高低不平的石头路面,夏日的阳光下像蒸笼一样烘烤着。触眼看去一片斑驳陈旧, 古老的建筑物上保留着很多雕刻的细节。很多地方的壁画已经开始褪色。 更多的地方也像中国的古迹一样, 施工脚手架正围起那些残迹, 用油漆修整一新,看着感觉怪怪的。 街上到处摆放着复制的雕像。 路上小儿子忽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座雕像细看,我正疑惑的时候, 一游客在经过该雕像时向它前方小盒子里丢了些硬币,雕像立即向他鞠躬致谢。 原来这些雕像是真人装扮的,几可乱假。有些游客喜孜孜地和他合影留念。 老城的核心景点是那座用红,绿,白三色大理石建造的大教堂。 教堂自然是雕梁画栋,集所有荣华于一身,极尽奢侈。教堂外面人头攒动,大小街上也挤得水泻不通。 大家或座或站,无一例外对着它猛拍一通照。教堂里面出乎意料地空空荡荡巨大无比,高高的穹顶上绘着鲜艳的圣经的故事, 相信那也是出于某某大手笔,美隆美奂。我注意到那些衣着暴露的年轻姑娘们披着一截方方的淡兰色简易袍子在教堂里走来走去,呆板的宗教在世俗金钱的冲击下无可奈何地妥协着。 这里的博物馆多于牛毛,昏头胀脑地胡乱看了几个,拖儿带女的实在是比较辛苦。昨天看了个假的大卫,心有不甘,想看看真身。 问了几个当地人, 谁也搞不清米开朗琪罗的大卫到底在哪个博物馆里面。我只好又翻出那本厚厚的书,在一条小小的巷子里找到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不用问,在这赤日炎炎的小巷里汗流夹背地排着长队,大家都是冲着大卫而来的。进得博物馆,著名的大卫英气勃发地站在那里,小JJ骄傲地挺立着。我连忙举起照相机准备搞个到此一游式的收据时,忽听一声愤怒的喝声,原来是不许照像。 本想把断臂维纳斯和大卫在我的相册里配成一对,看来配不成了, 他们缘分不还不够。 佛罗伦萨是看不完的,不仅名画看不完,佛罗伦萨的名人也说不完。然而马基雅维利名头虽响,他的君王论却没有读过,但丁和他的神曲也是属于敬而远之的一类, 边走边谈论着达芬奇和他的蒙娜丽莎的时候就看见一座达芬奇博物馆。出于对达芬奇的崇拜,高高兴兴地花了十二欧元进去。 一看之下才知是个骗人的玩意。里面放的都是根据达芬奇异想天开的手稿仿造出来的没有用处的用具。 小孩子们望着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停的在问。然而谁知道那是些什么东西呢,人的名字是可以卖钱的。 街上卖旅游纪念品的小小的摊贩到处都是。 浪漫的佛罗伦萨人把米开朗琪罗的大卫精华部位清晰地印在短裤,围裙上面,密密麻麻地摆在街头当作纪念品出售。我不怀好意地怂恿老婆也买一件,她却笑而不答。 早就听说意大利人豪迈, 不太守纪律,开起车来热情奔放,在回苏黎世的路上我终于长了一回见识。 佛罗伦萨通往米兰的高速公路是穿过山区的那种路况,路面窄,坡度大,弯路多,很多地方标定速度只有80公里每小时。但大家一般并不减速,还是以120到130公里每小时以上的速度飞驰。我当然也入乡随俗,跟着超速,开得正欢时,转过一大弯赫然发现前面有辆警车晃悠悠地在慢慢开着,我本能地猛踩了一下刹车,将车速迅速地降到标定的每小时80公里左右,然后老老实实地跟着他。我后面好像也尾随了几辆车。这时有一辆挂着米兰车牌的四驱越野车从后面老远处高速超了上来,视警车于无物,扬长而去。 我后面的几辆车紧跟着加速了。 啊哈,我开车十几年,从未见过这等架势, 时不待我,也一狠心猛踩油门,超越警车,超越限速,绝尘而去。 6月28日 苏黎世 晴 返回的时候,我们走的是穿山隧道,只花了十几分钟就穿过了那些让人望而生畏的大山。一路风尘扑扑赶到苏黎世,我们在这里预定了一家市中心的旅店,准备近距离看看欧洲的大城市。 苏黎世和别的大城市一样, 其实没有什么特色,但唯一的区别就是比较贵,大约是银行多的缘故吧。 我们沿苏黎世河边慢慢地走了走。 在一家瑞士军刀专卖店,里面有数以百计的各式多用途刀, 有的多用途刀已近乎病态的做得像个工具箱了。 我们选购了一把小小军刀的作为纪念, 简单地数了数也有二十几个功能吧。在百货店买了些瑞士巧克力, 边走边吃, 满口流香。 翻了翻旅馆里印刷精美的导游小册子,上面列着几家中餐馆。算了算步行的距离,在市中心华丽火车站靠银行街的一条小街上,我们找到了这家名叫中国城的饭店。 环境还算不错,小小竹子编得像个大熊猫的故乡。小菜上来,一份酱爆鸡,酱香浓郁,鸡肉爽脆;一份四川鱼片也香甜细嫩,微辣适口。想不到在苏黎世还有如此正宗的四川菜, 让人惊喜莫名。 这顿饭吃得很开心,为我们欧洲之行画上了完美的句号。不过,账单送来的时候,这个句号后面还要再加一个惊叹号。 三菜一汤的家常饭菜,110瑞士法郎的账单,这是我在中餐馆吃过的最昂贵的一餐了。 第二天, 在飞往多伦多的飞机上,播映着新出品的电影《Miracle》。 在半睡半醒之间,照例又受了一次爱美国主义教育,电影的大意是说美国冰球队在奥运会上被前苏联队蹂躏了二十多年后, 终于出了个焦裕禄式的好干部,带领一帮小伙子把老对手也赢了那么一回的故事。教练在比分落后的关键时刻叫停,充满激情地问:你们为谁而拼搏,回答当然是: 窝麦粒可。不过这套东西对于我们这种从小受毛泽东思想教育的人来说,也太小儿科了。一边看电影,一边又想起过去的时光,在这纷至沓来的浪子情怀中,不觉已熬过了十几个小时,到家了。 天空明亮而洁净, 一切都是那么宽敞,舒适, 回家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