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姐儿啊,是谁轻描淡写了你的身世遭遇……

开篇不谈《红楼梦》,读尽诗书也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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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水石清华 文学城 [附一]“十二钗”正册判词之九 画:一座荒村野店,有一美人在那里纺绩。 势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 偶因济刘氏,巧得遇恩人。 [附二]《留余庆》 留余庆,留余庆,忽遇亲人;幸娘亲,幸娘亲,积得阴功。劝人生,济困扶贫。 休似俺那爱银钱、忘骨肉的狠舅奸兄!正是乘除加减,上有苍穹。 我们在看《红楼梦》时,一般都会对书中的那“金陵十二钗”(特别是那“正册”)很感兴趣。在“正册”中,林黛玉、薛宝钗、贾元春、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李纨、妙玉、史湘云、王熙凤、秦可卿等十一人,我们都在后来的书中看到了那占有很大篇幅的文字用来精彩深刻地描写刻画了她们各自的遭遇命运,每每令善感的你我在陪她们“走”到最后时总会黯然掩卷、扼腕长叹!可明明是“十二钗”啊,还有一个“贾巧姐”呢,当我们读完现行的全书后,怎么总是觉得“她”是那样的“不合群”呢?我们所看到的,不过是王熙凤的女儿、小的时候得病让刘姥姥给取了这“巧姐儿”的名字、然后就“消失”了的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而已啊!就这样的人物怎么会被作者安排在“十二钗”的正册呢?“就因为她是王熙凤的女儿吗?”有人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现在我们已经达成共识的是“十二钗”的“判词”和警幻仙女们唱的“曲子”,都是每人身世遭遇的“预言”。可是我们在书中却没有看到对“巧姐”今后的描写能够和“判词、曲子”相吻合的迹象。按原作者的创作初衷究竟事怎样的呢?愿在此试评一二: 贾府事败后,王熙凤获罪,自身难保,她的女儿贾巧姐为狠舅奸兄欺骗出卖,流落在烟花巷中。贾琏夫妻、父女,“家亡人散各奔腾”。后来,巧姐幸遇恩人刘姥姥救助,使她死里逃生。这些看前“判词”便一目了然。那么,在这《红楼梦》里,这样来描写贾府小姐、王熙风的女儿——巧姐的命运,究竟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呢?很有可能是这样的:曹雪芹在经历长期的贫困生活后,思想上出现了某些接近普通百姓(现在叫“人民”)的新因素。 作者描写刘姥姥形象的真正用意,并不象小说所声称的那样,因为贾府大小事多,理不出头绪,所以借她为引线;也不是让她进荣府闹出许多笑话来,供太太小姐们取乐,借以使文字生色。作者安排这个人物使胸有成竹的。脂批指出,小说在介绍刘姥姥一家时所说“‘略有些瓜葛’,是数十回之正脉也。”(第六回)这就是说,刘姥姥一家在后半部中因巧姐为板儿媳妇,真的成了贾府的亲戚,而且是正派亲戚。“势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在“树倒猢狲散”的情况下,贾府主子们之间的勾心斗角已经发展为骨肉相残。到那时,肯伸手相援的都时一些曾被人瞧不起的小人物,如贾芸、小红等,而曾作为贾府上下嘲笑对象的刘姥姥,不但是贾府兴衰的见证人,反过来,她也成了真正能出力救助贾府的人。要把被卖作妓女的巧姐从火坑里救出来,就不外乎出钱和向人求情,这对刘姥姥来说,是不容易的。接着,招烟花女子为媳妇(此外,也别无出路),则更要承受封建道德观念的巨大压力。在脂批看来,“老妪有忍耻之心,故后有招大姐之事”。其实,这正是在危难关头表现一个劳动妇女的思想品质,大大高出于表面上维护着虚伪的封建道德的上层统治阶级的地方。 贾巧姐终于从一个出身于公侯之门的千金,变成了一个在“荒村野店”里“纺绩”的劳动妇女了,就象秦可卿出殡途中,宝玉所见的那个二丫头那样。于前半部“十二钗”所过的那种因吟风弄月的寄生生活相反,巧姐走上了一条全新的自食其力的生活道路。于是,刘姥姥为巧姐取名时所说的“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得到了验证。 曹雪芹的创作思想的深度绝非一般封建时代的小说家所能企及的。脂批的思想,和曹雪芹就有很大的距离(有的朋友已经很觉察了,对脂批也提出了一些驳问),他说:“应了这话固好,批书人焉能不心伤!狱庙相逢之日,始知‘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实伏线于千里。哀哉伤哉!此后文字,不忍卒读。”看来啊,他对这样的“成祥”、“化吉”还有保留,所以仍不免“哀哉伤哉”。 那么,是谁轻描淡写了巧姐的这些身世遭遇的呢?是那续写后四十回的续作者们!在他们看来,女子失节,不如一死;既沦为烟花女,也便再没有什么“余庆”可言;招巧姐而使她成为靠“两亩薄田度日”的卑贱的农妇,刘姥姥也就算不得“恩人”。所以,续书中便费心思虑地让巧姐幸免于难,而且最后非要让她嫁到“家资巨万”的大地主家不可(可是他们忘了,这样的结局应该让巧姐进“厚命司”才是啊,可是人家原作者在起卷前回就将巧姐和诸“钗”都安排在“薄命司”了啊!),还让“刘姥姥见了王夫人等,便说起来将来怎么升官,怎样起家,怎么子孙昌盛”……这与曹雪芹的原意,真有天壤之别! 就这样,我们看不到按曹雪芹的原来构思用来描写巧姐的那些深刻精彩的文字了,以致让读者总觉得巧姐这个形象的塑造很不完整和饱满,将她收入“十二钗”,而且还是“正册”,好象是很不合情理、难以让忍信服的。这都是愚顽守旧的续作者们所造成的! 唉,巧姐儿,在贾府事败的巨变之时,你又曾经是怎样的惶恐和无助呢?在被那“狠舅奸兄”骗卖到烟花巷之时,你又曾经是怎样的悲愤和绝望呢?在忽见刘姥姥前来搭救之时,你又曾经是怎样的惊喜和痛哭呢?在与板儿的洞房花烛之夜,你又曾经是怎样的幸福和娇羞呢?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荒村野店”旁轻坐纺绩之时,你又是怎样的安详和满足的呢………… 我很想知道曹雪芹是怎样来描写这样情形的,可惜,这已是永远的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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