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担春雨,能收藏一朵落花的声音吗?或者十年前的一掬月色,再能织出一段千江水的相思?昨夜倾城女子一笑,也不过是,百年后一坯黄土的叹息罢了。那些莺莺燕燕攀在枝头的喧闹时光啊,都随着春日流水阑珊而去了。
散发梳成玉髻。栏杆拍遍,雕栏玉砌的日子。两袖间,是清风寂寂,桃花开尽满天红的寂寞尘埃。
那夜的雨声,枕着波涛滚滚而来,尽让一江的往事,又苍凉拍岸。无限花朵摇曳的青春,已是在遥遥的彼岸,一段纠缠不清的错爱,亦被时光打了死结,掷于遗忘的深崖,如蝶影舞过的斑斓,短暂消亡。不敢回头,只怕这一回头,就变成了传说中的盐柱。
胭脂染染的春衫岁月,是不能惊醒的一群翩跹旧梦。而今日的我,已惯于在红尘俗世里争夺厮杀了。
今非昨,我更不敢扯一段碎花闲情,裁一件绣梦的嫁裙,时光是我襟上的泪,春边的离离草。
遗忘的时光,可欢呼可痛悼,可漫卷成云,可收集为今春第一夜的雨水。而于我,那一段时光,匆匆的剪成一页滂沱的诗句,漫湿过往,再不敢于风干的岁月中提起。 我亦不敢将它剪成一缕月色,因不惮它夜夜照我的窗。
沧桑是可嘹望的天涯。轻别一朵落花在时光的额发上。我亦挥挥云彩,可高歌可离去,彼短消长。唯不记忆起。
但,我还是在那夜涛涛的雨声里,听见了时光回旋轻落的声音,丝丝入扣,驿动人心。“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拨动琴弦,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渐渐的回升我心坎 。。。”
灯火阑珊处。
时光如旧驿犁花,又层层叠叠的如云开放。老唱片,咿呀的调子,红唇暖语,慵慵的眼神,十里洋场的繁华应是唱尽了,或者,还有一个比烟花更寂寞的女子的背影,在泛黄的窗纸影儿里躲着。似水的华年,似水的华年,想当日,歌舞升平如烟,绿柳春榭如画,几个如花美眷,如今都已是红消香断。一样的时光,一样的愁绪纷扬,只换了不一样的人事,场景罢了。
而到底是时光遗忘了我们,还是我们遗忘了时光?在光华夺目的一刹,我们都是最好的名伶。
沧桑可以唱到如此沉静与华贵并重。世间唯只有蔡琴。这凡间的情啊,爱啊,烦忧啊,这万丈红尘中的鸟鸣或是风吼,还有什麽是她抵挡不了的。
可是。
我也知道。那一首“点亮霓虹灯”,她唱过多少年的花开花落,终于才可以不泪落的唱完最后一句,宠辱不惊。
聆听蔡琴,波涛的往事都静如绸。
沧桑是束紧白发的一只簪,被遗忘的时光是飞落沧海的一只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