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由的,今天晚上这四个字总是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很想念那从小到大座过无数次的火车,在静静的夜里,一声长啸,带着旅人,驶向远方。
也许这和我飘荡的有关。童年,从被抱在手里开始,我的父母一直在另一个城市工作生活。每年至少有两次,我和姥姥座火车去看望他们。姥姥让我躺在座位上,而她自己座在自带的小马扎上。中转换车总是在半夜,记忆中我已经会走路了,拉着她的衣角,拼命跟上她的脚步。在天桥上行走,低头看是十几条火车道,黑漆漆的火车,纷乱的人群,拥挤着,推搡着,生怕赶不上。这一幕在孩子的眼里多么恐怖。
也许是那些换车的夜晚,使我对黑夜有种不安全感。
如果站台有记忆的话,那一定是悲伤的记忆,沉重的记忆。好像我,多少次抱着爸爸的腿说“带我走我要回家”,很多年以后他说他当年听到这话是多么的伤心啊,可是他不能带我走,因为北京可以提供最好的教育,最好的医疗,等等等等。总之,我不能跟他走,或者,我必须跟着姥姥回北京,快乐的时间总是特别的短,火车来了,火车又去了。我渐渐习惯了分别,在车厢里我唱起“小小竹排江中游”,赢得掌声一片。
这个时代多么好,人们可以写EMAIL打电话,一秒钟之内就可以联系上。稍微远一点,还可以开车或座飞机去见面,也不过几个钟头的事情。而我们的那个时代有多少人像周渔一样在火车上来来往往。我的一个朋友每次见她的老公要座三天三夜的火车,有一次十一,她只有一个星期假,座火车去看他,真正相聚的时间只有一天。人们会不会因为得来不易而更加珍惜相聚的时光呢?也许。如今一切容易了,人们反而不那么在乎了。
也有快乐的记忆。大学时我们八人同行去某名山,买张站台票上车,半夜下车,无票不能出站。正着急,黑暗中窜出一大嫂问“同学,要住店么”,我反问“住你的店能带我们出站么”,大嫂果然厉害,七拐八拐就将我们带了出去。回程,照样买站台票上车,一同学有异议,遭大家讥笑“胆小如鼠”,途中乘务员上来抽查,八人中只他落网,被罚,下车后罚款均摊,大家骂他”窝囊废”。
逃票不是值得骄傲的事,但年轻胆大是值得自豪的,假如没有逃票的经历怎么能说明我也年轻过?
还有,某个寒假,与男朋友分开两个星期,站台上分手时两人都含着眼泪。而今我想起此事不禁哑然一笑,假如不曾那么脆弱怎么能说明我也年轻过?
怀念火车,怀念火车上的童年,少年,青年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