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机场接她的时候,等了好久。当然,飞机晚点是主要原因,更主要的是,我已经认不出她长什么样子了。直到我的手机响起,她在电话里问我在哪,我才循着不远的声线,看到了她站在机场的公用电话亭前。 我真的认不出她了。四年了,她在地球的另一边,几乎音讯全无,四年后,她突然说想要回来,叫我去接她,我才突然意识到,世界上还有她这个存在。 她瘦了好多,眉眼间多了分我说不清是风情还是妩媚的东西,生疏得很──即使她的五官,和四年前相比并没有多大的变化。长发垂肩,似乎还留有一丝少女的纯情,可那低胸紧身的露脐装,裹着她那呼之欲出的乳房和那刻意的牛仔裤也遮掩不住的丰满臀部,低声告诉我,关于少女纯情,大概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 打车回她家,一路上寒喧不止,我自作多情地猜想,她想多知道家里人的事情,可是每每被打住的话头,又让我困惑。她很兴奋,可是话又不多。我相信她有许多故事,可是四年间的陌生,让她开不了口,我也插不上话。气氛有点郁闷,我在绞尽脑汁活跃现场,可是,辞穷。我竟然辞穷。 她的妈妈在家里等她,免不了又是一番寒暄。我困意袭来,却瞥见她暗使给我的眼色。难道……使劲掐自己的大腿,免得睡着,我等待最后那片刻的温情。她的妈妈进了卧室,我和她也进了卧室,她却颠着脚听隔壁的动静,眼睛闪闪亮。 “走,出去玩!”她冲我挤眼睛。啊?大姐,已经半夜12点了……“我的时差还没调过来呢!别这么扫兴嘛!”我……困……唉,舍命陪君子了。蹑手蹑脚地跟她下楼,瞠目结舌地看着她把一辆帕捷罗从车房里开出来。“上来啊!傻站着干嘛!”她打开车窗冲我挥手。我眩晕……你何时学会开车了……啊!你有驾照吗?!“废话!半夜了谁查!当然有!”她白了我一眼。我的小命啊……“shit!怕死的家伙。去哪?哪有好玩的?” 我不知道啊……我是只知道学习的好学生……“别酸了,去三里屯吧!” 她半生不熟地把车驶上了马路,摸着路标上了工体北路。三里屯,声色犬马的地方,带着一个比我年青却比我sexy多的小姐,我顿感肩头沉甸甸的。 果然,这里到处弥漫着灯红酒绿的腐朽味道,北京夜晚清冷的寒气,好象并不能使这里降温。停了车,她拉着我:“去‘男孩女孩’吧,挺有名的吗不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跟着门口那两个不正经的帅哥拉客,我本着深藏不露的念头,执意找了个阴暗角落,拉着她坐下。她要了两瓶酒,慢慢抿起来,她的眼睛却在不停地四下扫动。“看到没,吧台旁边那个哥哥?帅不帅?”我无聊地扫了一眼,凑合。“看我把他钓过来。” 她甜甜一笑,问我:“抽烟么?” 啊??不抽… … “那帮我买一盒来,我要‘骆驼’ 的。” 我带着助纣为虐的心理,走向吧台。刚买回来,一眼看见那个所谓帅哥,坐在我对面的位置上,正拿着啤酒瓶和她cheers,一边有说有笑。tmd,还真快!我有点不爽地把烟放到桌子上:“给你!”“啊?”她一脸惊讶地望着我,“这是什么?我不抽烟的!” 靠……我无语。tnn的,你不抽不是?我抽成不?恶狠狠地点了一根烟,猛吸一口,呛得我眼泪流,咳得天翻地覆。那帅jj被我的凶相吓到,找个借口开溜。她呵呵笑起来:“这么没种的男人。”慢悠悠地点了支烟,悠哉闲哉吸起来,的确,姿态比我优雅多了。 她磕烟灰的时候,我盯着她的手,几个圆圆的伤疤,不太明显地印在手腕上面。怎么弄的?她笑笑:“做菜时被油烫的。”瞎掰!我看你是被烟头烫的吧!“呵呵,你果然比我妈聪明多了。”谁弄的?我有些心疼。她笑着不答,却伸出了另外一只手腕给我看,那上面触目惊心的横着一条长疤痕,刀疤?!“是呀,还是你眼力好啊。”她吐了口烟圈,“去年吧大概,我得了忧郁症。自杀了一次,被我那个同居室友发现了。医院的人来的时候,我还保持清醒呢。我看见血浸透了我的床单,那时我还想,人的血为什么是红色的呢?呵呵,搞笑吧?”搞笑个屁!一点也不好笑!尤其我看见她在说这件事的时候,眼里闪过的不是后怕,而是一种得意,更是一种炫耀时,我从心脏到肺里,涌上来的是一种灼痛,深深的灼痛。 看着她又和几个男人调笑,我突然有种愤怒的感觉。我强硬地拉起她的手:“回家,回去了!”她有点怪异地看着我,竟乖乖地服从了。一路飞驰到家里,我们都一言不发。 她妈妈的卧房静静的,她欢喜地轻轻摸进房间。这个卧室有张大大的双人床,那是她妈妈专为我们俩准备的。我们都躺在床上,我感到一种虚脱似的疲劳。她却不睡,翻来覆去。过了一会,她突然爬起来,凑近我的脸:“你没睡吧?”嗯。我用鼻子哼一声。“那,我们做爱吧?”啊???我险些没从床上翻下去。我看见她的眼睛闪闪发亮。“怎么?不能接受?因为同性?”她用一种嘲笑的口吻问,“没关系的,我和我在国外的好朋友还做过呢,挺好的感觉。”不,不是因为这个,我更加无法接受另一种……我无力地说道。“噢,我明白了。这有什么呢,你知道么,我还一直有一个愿望呢。”她又笑得更夸张了点,“我一直挺想和我爸做爱的。”我深深地感觉到北京夜晚的寒风从窗子里吹进来,刺进了我的骨头里。“奇怪吗?那是一个成功的男人,相貌英俊,事业有成,关键还那么有钱。这样的男人你不爱吗?”黑暗里,我看不清她的脸,可是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那么轻,轻得我快听不到… … 第二天一早,我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我回了学校。我不能再这样看着她,不能。我知道我一直想教导她,可是,她经历过的,俨然已经比我多了。我能用什么更好的经验来说给她听吗?我没有。我无法看着她和陌生男人调情,也无法听她的血淋淋的经历,更不能答应和她做爱─ ─这样看着她,我心如刀割。 是的,我之所以不能接受她做爱的请求,真的不是因为我不能接受同性之爱,而是因为,我不能接受乱伦。因为,她是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