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卉 (一)
一提到张卉,大学的那帮家伙指不定哪会就口水横流了。张卉是我大学第一年时候的英语老师。我那时读的是会计专业,英语算是非专业课,设这门课的唯一目的就是在大一最后的时候顺利考完四级,属于那种鸡肋性质的课。
第一次上课之前,容纳了4个班学生的合堂教室里人声鼎沸。男生们激烈回忆着刚才的CS大战,女生们三五成堆儿的讨论着勾针,挑针的心得,充分体现着当代大学生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和丰富多彩的课余生活。突然一个黑影窜上了讲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黑板上写着:张卉。当大家的目光集中到这道黑影上来,整个合堂教室顿时鸦雀无声,一个穿着一件几乎达到膝盖的镂空毛衣(当然里面还有别的东西哈),下半身一套小巧的及膝黑色小呢子裙脚蹬一双黑色皮靴,身材标志模样可人的大美女腼腆的露着两颗小虎牙正在冲着大家傻笑。我顿时感到整个阶梯教室绿光大泛,突然不知哪个方向传来几声嗷嗷的长啸。
那年刚刚山师大毕业的张卉也是同我们一起进入的济大校门。现在的我差不多就是她当时的年纪。一个正值青春期后期的活泼大丫头领着一群刚刚脱离高中苦海的痴男怨女们,那场面估计教育部长来了都能立马儿休克过去。课堂上的自由度让同学们更加鄙视万恶的高中生涯。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等张卉做完了简短的自我介绍,大家便开始领教美女老师的另一面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张卉开始忘情的回忆起美好的大学时光。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时而激昂时而婉转,旁征博引滔滔不绝。我当时就怀疑她压根就没为今天备课疑惑干脆就是中文系派来的奸细。从课堂上捉弄秃顶的老教授到宿舍里开夜会讨论追求外教帅哥的步骤措施再到凌晨两点往男生宿舍打骚扰电话。让在座的同学们听得如痴如醉醍醐灌顶,原来大学还可以这样玩!
在同学们的口口相传下,不到一个礼拜,张卉的大名就得到了广泛传扬。各个学院各个系的精英们慕名而来。一时间原本宽敞的阶梯教室里人头攒动,一眼望去全是后脑勺儿。听宿舍许磊说有一天他还看到了附近工地上的民工!当然张卉也没有让他们败兴而归,继续着她的风格,大讲校园趣事,最后15分钟领着读读单词下课了事。
张卉(二)
跟万人迷张卉的近距离接触是在开学后的第二个星期。
记得那是开学后的第一次英语测验。其实也根本算不上测验,上了一个礼拜4个小时的英语课,学了不到30个单词,默写单词而已。这些刚刚经历了高考大风大浪的人们哪里会把区区30个单词放在眼里。一时间几乎每人都得到了个大大的A。我得承认我从小就对英语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并打心眼里抵触。看看我从小到大的英语成绩就明白了( 处到新加坡那简直是要命,见后)。因此那次唯一的一个C就被我荣幸的得到。发成绩的那天张卉被大家的学习精神感动的一塌糊涂,露着招牌似的小虎牙兴奋异常:谢谢大家第一次测验就这么给我面子,跟我先前想的结果完全不一样。
整个教室立刻被南腔北调的“哪里哪里,承让承让”所包围。
“但是有一个人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谁是孔斐?”
结合着前后左右们的大大的A,傻子都能明白我为什么给她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我赶紧把头往桌子下面塞。却无奈坐一起的张鹏许磊站起来使劲儿的往我身上指,张卉还是走了过来。
张卉笑嘻嘻的问我能不能看看我卷子。
我满脸通红跟她对视五秒钟从牙缝里挤出来俩字,不行。
张卉嘿嘿一笑,说那就错不了了,你就是那个C了!
张卉说我从昨天晚上就在家琢磨这个C到底长啥样,今天看来还挺帅。
张卉说全班就你不配合我工作,你得补偿我。
张卉说我正缺个得力助手,你就当我的课代表吧。
我昏死过去……
自从那次稀里糊涂的当上了英语课代表,苦日子就来了。每天除了饱受国贸班壮男们嫉妒怨恨威胁的杀人目光就是被张卉当成苦力一般的使唤外加帮她收拾由于上课聊天太多导致进度大幅度落下而形成的种种的烂摊子。比如说有一次就有这么个小故事。
我们班有个女生是系里有名的学痴。在大学里呆了两年我就没在除了教室跟自习室之外看见过她。一天下午回到宿舍,许磊说学痴刚才给你打电话了(那时候还都不趁手机呢)。我一边纳闷学痴平时跟我没什么交情啊一边打了过去。学痴的室友接的电话转给了学痴。学痴说课代表同学我有很多英语问题搞不明白你晚上能不能给我讲讲?我一听脑袋立刻变大。但为了维护学生干部在广大同学们心中的光辉形象,一咬牙,答应了。
到了约好的自习室,学痴早在那儿等着了。没等我坐稳,学痴就信手拿出一本被翻的比正常的厚度厚一半的练习题。虔诚的说课代表你看着个题,我觉得这是个过去完成时可答案却是用的现在完成时,你觉得呢?
我一边告诫自己冷静,一边费尽脑汁回忆着自从接触字母以来一切与时态有关的片断。五分钟过去了,眼看着一颗颗汗珠顺着额头淌了下来,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当然心里急脸上不能表现出来,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了十几年来英语老师在遇到不会的学生问题时候经典的一句话,清咳一声:哦,这个是用现在语态表示过去时态,固定用法固定用法。学痴半信半疑,但碍于我这个“权威”在这也不敢表现出过分的怀疑,哦声连连。
没等我缓一口气,学痴又从身后变出来一本书。“课代表你看这个题,该选那个?”
说实话我哪知道该选哪个,看着四个似曾相识的选项,我哪个都想选!当然想归想,不能表现出来。突然看到学痴已经在B选项上打了个小勾,心想这个应该是标准答案吧。“选B!”。
学痴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为什么呢?”
“固定用法!”我脱口而出。
学痴一愣,疑惑的看看我说“可是标准答案是选C阿”
我几乎摔到椅子下边儿去。眼看着再也糊弄不过去了,我轻轻的将书合上,冲着学痴一声苦笑:“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关于我是怎么当上英语课代表的……”
当然,苦力不能白当。张卉的办公室有个真皮沙发,每天下午躺在上边打个盹儿是我那时的享受之一。张卉那时有个男朋友,当时刚刚好上,正在甜蜜期,每天杂七杂八各式各样的小零食源源不断的往办公室送。每天下午躺在真皮沙发上嘴里嚼着张卉的爱情小点心看着英语系的那台能收到凤凰卫视的29寸大彩电,我就想等任倩毕业了,也让她当老师去。
张卉(三)
每天抱着摞本子屁颠屁颠得跟在张卉后边上课下课。身边乱七八糟的话语自然多了起来。最过分的一次是一个在山大上学的高中同学打来电话,劈头就说:“靠,你现在不得了了,听说你把你们老师都泡到手了!聊聊,怎么回事?”我感叹现在的信息社会真是发达,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毛!”说完就把电话扣了。
一个礼拜二,我穿着任倩刚给买的一件大红的T恤去上课。一进阶梯教室,看见张卉也是一身红。这可不得了了,全班立刻嘘声四起,俨然已经把我当成了他们的师公。下了课抱着本子跟张卉会办公室的路上,张卉笑嘻嘻的说孔斐今天咱俩情侣装啊。
我看她一眼:“毛!已经有老婆了!”
张卉学着大话西游里牛魔王的语气:“可是感情破裂了”说完我们一起哈哈大笑。
张卉在一个学期后就转到西校区了,临走的最后一节课上用阶梯教室的大壁投给大家放了场美国大片,勇敢者的游戏。说是提高英文听力,全班上下欢呼。
大二的时候去西校区踢百事可乐五人足球济大赛区决赛。中场休息的时候在场边的观众席上又看到了她。没怎么变样,还是露着她那招牌似的两个小虎牙。看到我张卉笑嘻嘻的走了过来,扔过来两瓶矿泉水,顺带着又抛过来几个媚眼。初中政治老师的教诲过:对奴役过我们的帝国主义打来的糖衣炮弹,我们应该糖衣留下,炮弹再给他打回去。我举一反三,矿泉水留下,媚眼原封不动的又给她抛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