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寒假的时候,独自去北方旅行,因为没有父母在身边,加上三毛小说的润色,自己很有一点易水寒的味道。
坐在对面的,是一个北方帅哥,递给我一片口香糖,然后就开始聊天了。他在南方工作,回家过年。帅哥忠告我说,你去北方以后,千万别说自己是上海人,否则要被人骂的。我惊惊诺诺地点头,正在暗自捉摸着自己的普通话程度,帅哥冷笑地说,你普通话再标准,一开口就是那个口音,你就说自己是杭州的或者苏州的。
那是我第一次直接感受到,自己的家乡原来如此不受欢迎。春节小品上,总有一两个身材矮小并不是南方男人的演员,夸张地模仿着南方口音,抖的包袱大多是一根葱砍了几分钱的段子。
其实,我爷爷奶奶一直批评我的上海话听起来很奇怪。很多土生土长的用词,对我们来说像文言文一样晦涩拗口,普通话,网络用词大量地充斥进来,让我觉得自己说话的时候带着活力,而不再像爷爷奶奶那样,将语言偏于地域狭窄的概念。小堂弟是家里唯一的香火,但是婶婶是武汉人,保姆是四川人,幼儿园只教普通话,小堂弟一口洋泾浜,让爷爷胸闷得很。我们老是逗他说上海话,滑稽异常。
和朋友们出去吃饭,叽叽喳喳地都是说普通话,偶尔夹一两个上海方言纯粹是为了搞笑。只有在家里和长辈说话的时候,才会一本正经说点上海话,即使和表姐妹们,也是拿腔捏调地说国语,还要哈韩哈日地,听得长辈们直摇头。
病房查房的时候,老主任用的是吴侬软语,非洲来的留学生,会很正义凛然的说,老师,请你说普通话!老主任的普通话,让人听了忍不住笑,非洲学生还是听不懂。最后大家都同意说英语了。记得大学的时候,有个笑话,说那个教授,会英语,法语,日语,但是他一开口,大家都知道他是浦东人。
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和英文,是良好素质的体现,没有谁会用上海话来进行公共社交了,如果在正式场合坚持用方言,是对整个人群的不尊重。当然,异乡逢知己,用乡音窃窃私语,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看到新闻说,有识之士呼吁拯救上海方言,真想说,一种语言的变迁,岂是人为能够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