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印象

让心之船随思绪漂流,静息聆听岁月流淌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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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先乘美航飛機到東京, 在成田機場等待五個小時后, 換乘全日空客機飛往上海浦東國際機場. 我上次回國是一九九九年國慶五十周年的十月, 從香港新機場飛到已經擴建改造過的首都機場, 對內地機場依舊落後的狀況頗表失望. 浦東機場是讓我感受到真正具備國際水準的國內現代化航空港. 主樓建築外觀猶如展翅的海鷗, 臨水欲飛. 航站大廳內外軟硬設施布局合理規範, 驗關入關秩序井然高效, 比東京成田機場表現優異, 令人意外且欣喜.

抵達上海已是晚上十點鍾. 小妹夫婦開著私家車來機場迎候. 妹婿畢業於上海交通大學, 八十年代末旅歐留學, 在西德拿到博士學位即返回上海交大任教, 算是較早海歸一族. 其後曾在美國大學客座訪問, 五年前應聘為長江學者, 再度攜家小海歸回上海定居. 小妹一家先在徐家匯交大提供的公寓里過渡一些時日后, 三年前在松江九亭一帶置產, 遷入一幢兩家分住的花園洋樓. 當時購房花費八十萬人民幣, 現在据說已增值到一百八十萬.

離開機場即駛上高速公路, 跨越徐浦大橋到浦西, 經閔行到松江, 四十分鐘左右抵達小妹的家. 樓上樓下四層, 格局頗似美國的townhouse. 一樓是起居室外加車庫, 廳堂高鄺, 從二樓廚房餐廳可俯視客廳, 三樓四樓則設書房臥室. 小妹一家三口, 這樣的居家品質在上海當屬上乘. 据告小區鄰里有台商韓商, 海歸學人, 還有在虹橋機場工作的飛行員. 在上海郊縣, 類似歐美風格的別墅小區比比皆是, 處處感到都市擴張的磅礡力量.

翌日清晨六時許, 我們隨小妹的家車早早進城. 据說七點以後進入交通高峰時段, 綿延几十里的高架路如同碩長的停車場, 車輛即上不去也下不來. 時下的上海大概是全球最有生機活力的建築舞台, 無論是博物館大劇院公共建築, 還是聳入云天的商業大廈, 使上海城貌輪廓日新月異. 少數精美建築被無數平庸樓宇簇擁著, 談不上凝固音樂韻律之美. 從延安路高架路上放眼望去, 迎面扑來的是遠離自然的水泥森林, 讓人目眩窘迫.

那天上午我們輿南京路上王開照相館有約照全家福. 時辰尚早, 鱗次擳比的商店還沒開門. 我們一家閑適地在安靜的步行街上倘佯, 而後轉入鄰街一家永和豆漿店落坐, 點了几份盼念已久的中式早餐, 此時回國的幸福感頓時油然而生. 儘管老公兒子百般不樂意, 我還是好說歹說把他倆拖進久負盛名的王開照相館拍照. 兒子即將離巢去讀大學, 我希望在我們夫婦在尚未執手變老以前輿兒子稚氣未脫的青春面龐留下合影. 果然 “王開”不孚所望, 為我們一家拍下了精美稱心的照片.

走出王開店門, 已近正午, 南京路上涌滿熙熙攘攘的人潮. 我們無意購物, 只是順路在 “天津狗不理”嚐了一笼包子, 又過街到“吳越人家”吃了碗面, 然後心滿意足地西行, 地上橫過西藏路, 地下穿越地鐵車站, 來到人民廣場南側的上海博物館. 人民廣場四周綠草茵茵, 花木锦簇. 博物館是一座方形基座輿圓形出挑相結合的建築, 造型具有中國 “天圓地方” 的寓意. 又仿彿一尊中國古代青銅器. 博物館正對著上海市府大樓, 斜望由法國建築大師設計的上海大劇院. 廣場環周的摩天大樓頂端怪異, 不倫不類,破壞了整體輪廓的美感. 我們在博物館內盤轉一下午, 略略瀏覽青銅器, 陶瓷, 書法, 繪畫, 家俱, 玉器等專館. 我兒子偏對在臨時展廳的法國馬賽藝術更有興趣, 因為他能識讀法文說明. 由於時差, 一時間困頓倦乏襲來, 我們來到二樓茶藝館品茗歇息.

下午四時半, 我們到地鐵站乘一號線地鐵去徐家匯, 然後步行到交大校園教工中心去會合小妹一家. 徐家匯一帶商廈酒肆林立, 繁華熱鬧. 當晚, 小妹夫婦在淮海西路上的一家寧波菜館 “漢通海鮮城”為我們回國之旅首次接風. 老上海寧波人氏占半壁江山, 甬菜生意向來興隆. 走進漢通酒樓, 只見燈火輝煌, 人聲鼎沸. 小妹早已在三樓預訂了包廂, 然後領我去一樓廳堂明檔點菜. 我還從來每見過此番架勢, 數排侍女列隊恭候, 見我們走來, 一侍女如士兵出列, 尾隨我們到示範菜台紀錄點菜. 這種拋開菜單如同逛農貿市場的點菜形式讓我新奇, 真有賓至如歸的享受. 寧波菜以海鮮主打, 鮮咸合一, 原汁原味. 在北美粵菜館品海鮮已有審美疲勞, 換換口味, 別有新趣.

回國之前, 我請小妹在外灘物色一家酒店過夜, 好領略浦江夜景. 小妹推荐座落在黃浦江和蘇州河交匯處的海鷗飯店, 憑窗可眺望浦江兩岸, 外灘風光, 海港風情, 浦東風姿盡收眼底. 腳下即是外白渡橋和黃浦公園, 信步可達外灘. 這裡比和平飯店視角好, 也便宜許多. 雙床客房八百人民幣一夜. 在抵滬第三日我們入住海鷗飯店. 那天晴空萬里, 全然沒有梅雨時節的阴霾和平日笼罩中国上空的尘雾, 天空中展現難見的藍天白雲. 我們本想去浦東新城區逛逛, 可炎夏的溽暑使我們怯步. 於是轉進福州路上的上海書城泡了几個小時.

華燈初上時, 我們如約來到江畔, 我的大學同學在船上餐廳 “水上皇宮”宴請我們一家. 我有四位同班同學立業安家在上海, 已經有二十來年沒見面. 萍和泉已是滬上卓有成就的主任教授級專科醫生; 虎是一間德國醫療設備公司的代理商; 春的經歷最坎坷, 畢業時回到家鄉黑龍江, 東北的經濟不景氣和家庭婚變迫使她南下重谋生计, 現在一家區級醫院急诊室打工. 同學們都開著自己的車來聚會, 萍和泉擁有兩處住宅, 最操心是如何把孩子送進好大學. 据同學說, 外科醫生在上海可輕易賺到五十萬以上年薪. 用餐后我們來到甲板上, 遠眺浦江兩岸燈火, 近看同學已不再年輕的面容, 恍如隔世.

告別同學, 我們沿著外灘步行走回海鷗飯店. 拉開窗簾,憑窗而立, 飽覽上海這座東方名城的不夜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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