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音和湘情

让心之船随思绪漂流,静息聆听岁月流淌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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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网上叙谈乡情,可免去不会方言的尴尬。华府有个非常活跃的湖南同乡会,办有刊物称 “湘音湘情”。我虽祖籍湖南,却从来不敢冒昧参加湘藉同乡聚会,因为缺乏语言认同符号:湖南方言。

记得外祖父也曾为湖南乡话困搅过,缘由不同罢了。年青时的他曾在上海复旦大学和苏州东吴大学读书教书,攻修法学和史学,是位博古通今的史学教授。可惜他那浓重的湖南口音妨碍他口授传业。于是扬长避短,转入不必开口的笔译事业,埋首于浩瀚的古希腊古罗马史藉中,成为卓有成就的史学翻译家。

抗日战火中上海沦陷后,外祖父返回老家避难。母亲和她的兄妹生长在湖南。战争结束后,外祖父把长子送到北平读清华大学,却因家境时局艰难把长女母亲留在湖南读师范。日后在北京读书工作的舅舅说得一口略带南方口音的国语,而随父亲迁居武汉的母亲却乡音难改,使得从事新闻工作的母亲也为口音自卑懊脑过。

我虽然出生在江城武汉,童年却是随姨妈姨父在广州军区所辖的华南地区度过,分别在桂林和广州读小学和中学。六十年代,越南战事正如火如荼,南疆驻防阵容强壮,营地的设施相当完善。军事基地里设有眷村和子弟学校,文化环境俨然是一个亚社会。广州军区的中高阶军官多原籍山东或东北,当年解放战争中随四野一路南下来到岭南。于是我的童年伙伴大都是北方军人子女,所操语言是略含东北口音的普通话。

 母亲颇为我不经意间掌握的漂亮国语而欣喜,大概当时在她心目里国语的地位不逊于今天英语在国人心目中的地位。而我那时也从未为失去学习地方方言的机会感到不安过。毕竟普通话是优势语言啊!

童年时还常有机会穿梭在汉口和桂林之间湖南境段的京广湘桂铁路,从火车窗口眺望山青水秀的潇湘大地,富饶美丽的洞庭平原;听着湘南湘北的乡亲操著不同口音的方言,南行北往。有时我会随家人在长沙逗留,拜望亲戚长辈。湘江橘子洲头,岳麓山,韶山冲,岳阳楼,都是留下过儿时足迹的地方。

无论是在名胜古迹中,还是从文史书籍里,不难发现无数彪炳青史的湖湘先贤先烈如灿烂星河,令人叹为观止!三湘四水走出了一代又一代的心忧天下敢为人先的志士英杰让我们这些晚辈后生犹有荣焉。尽管我们姐妹出生成长在湘天以外,可填写籍贯时总是自豪地落下湖南二字。

让人怀想湖湘风物的自然少不了在母亲和姨妈湘菜厨艺下调理出来的湖南胃。腊肉熏鱼,剁椒鱼头,干锅田鸡都是梦中的美味。从母亲那里听来的抑扬顿挫富于音乐感的家乡湖南话仿佛是童年记忆中的摇篮曲。在异国他乡的旅途中,偌耳畔向起那熟悉的湘音,我会怦然心动。我现在方遗憾不会讲湖南话,不然,用湘音表达传递湘情该多美妙啊!

童年有梦,梦追高天流云。青春有志,志在天涯万里。待人到中年,回望祖国江山,只觉是万水千山总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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