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诀-------棺材之谜

当第一瓣雪花与第一声春雷,将你的混沌点醒,你的心遂缤纷为千树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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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棺材之谜

 

就在阿瑶全神贯注在小白蛇身上时,后面的人群里突然传出几声哀嚎。接着便有七八人滚倒在地上,脸上俱是痛苦之色,叫道:“痛死我了、痛死我了。”片刻间,厅内数十人也发出呻吟之声,紧接着,一厅人众都觉得不适起来。

“有人下毒。”不知是谁喊道。

“大伙屏住呼吸,都到外面来。”谢琅等人招呼道。

    大家正惊惧间,一个人尖声道:“定是那驱蛇的婆娘使了手脚,我们都被她暗算了。”

    众人方才见到阿瑶毒倒丁氏兄弟并驱赶毒蛇,早已对她暗暗起疑。方才又听到绿袖那番话,此刻大伙纷纷肚痛,当下更不怀疑是她做的手脚。

那个人继续喊道:“解药定在她身上,趁她相好的没回来,快快杀掉她取回解药。”大伙面上都现出愤怒之色,当下便有人要冲过去,看到蛇群,又迟疑着停住脚步。只有方才尖声说话的那人毫不犹豫,踏着蛇群飞掠过去。

谢琅叫道:“不可妄动。”那人手中一闪,已举剑向阿瑶的颈上砍去。

这时,围墙一角的侧门忽的被踢开,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匆匆奔来。见此情形,大急之下,挥着双手叫道:“妹子,万万不可。”

来人正是叶遥,他匆匆赶来想阻止叶媚媚,但剑已举起,正以迅疾无比的速度砍下去,剑身带起的风声淹没了他下面的话。叶遥闭上眼睛,不忍在看那娇滴滴的美人成了一具无头尸体。

剑落下去,叶媚媚觉得剑刃一涩,已没入其中。她心头一舒,低头望去,立刻便瞪大了眼睛。阿瑶依然好好的坐在那里,没有一滴血迹溅出。

盯着没入断木的利剑,叶媚媚慢慢抬起头来。看到的是一双充满剑气的眼睛。

叶媚媚松手、撒剑、后退、手动。

两蓬毒针如漫天银雨罩住谢琅。谢琅刚刚避开,叶媚媚双脚一踏,十余枚梅花镖已打向他。未等谢琅身子跃开,背后阴风大起,叶遥使出夺命连环腿向谢琅踢来。谢琅躲开叶遥的攻势,挥动手中断木将暗器一一击落。再反身迎战叶遥时,叶媚媚的袖箭却接二连三的向他射来。

谢琅怒气斗生,他逼退叶遥两式,吼一声向叶媚媚迫去。叶媚媚此时已退到墙边,正要翻跃过去,脑袋却差点撞到谢琅怀里。她惊叫一声,身子一扭转身就逃,身后又激起数点寒星,人已趁机奔向角门旁的一棵大树。一抬眼,谢琅正面色铁青的站在那里。

叶媚媚心头大惧,面上却忽然浮起一个极媚人的笑容。纤腰一摆,穿在身上的宽大男衣如施了魔法滑落到地上。转瞬间,一个丰满雪白的胴体一丝不挂的站在谢琅面前。

谢琅一惊,双目急忙向旁边避去。忽觉不对,回过脸来,哪里还有叶媚媚的影子,连叶遥也跟着踪迹杳无。

谢琅握起拳头,恼得向旁边的树干击去。就在此时,背后传来利器破空的声音,谢琅回过头来见两个少年一个举刀,一个用剑同时向阿瑶的背后砍去,他叫声不好,飞身相救却已迟了,刀剑一起落到阿瑶背上。

刀剑一挥,笛声立止。

“雪银龙”已摇晃着向井中坠去,跟在后面的蛇群仿佛被催眠一样,一批批涌上来,前仆后继的向井中落下去。

这情景太过不可思议,袭击阿瑶的那二人张大了嘴,呆呆望着,刀剑仍然抵在阿瑶背上。

然后,一件更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阿瑶面露喜色,回过头来笑道:“二位拿刀剑抵住我,不觉累吗?”

二人吓得大叫一声,手中的兵刃同时掉落到地上。谢琅也一愣,随即便明白,阿瑶若没有练过硬气功夫,便是有宝衣护身

两个人身子抖成一团,说不出话来。忽觉颈上一凉,紧接着双脚便离了地,原来已被人揪住衣领提了起来。偷眼一看,一对冷冰冰的眸子闪着怒火,这两个少年惊惧之下,险些晕过去。

冷公子方才没捉到绿袖,气正没处撒。一回来睹见二人正偷袭阿瑶,一怒之下,想都不想提起二人向井中扔去。

两个人身子一飞,已向井中落去。待睁大眼睛,眼前黑绿一片万蛇涌动,惊恐万分中竟喊不出一个字来。忽然头皮奇痛,两个人以为定被蛇群咬住,大骇之下同时闭上眼睛。

原来谢琅见势不好,奔过来时二人已被抛下去。不及细想,双脚勾住井沿,伸手抓住二人的头发,一用力,把二人自底下抛了上来。身子一挺,也跟着跃了出来。

两个少年落到地上,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自己没死。一个哆嗦着讲不出话来,一个则涕泪交加。睹见这一幕,众人无不感到触目惊心,连一阵阵的呻吟声都低了下去。

慕容典典看到众人对冷公子的行为无不感到愤慨和怨恨,但他只冷哼一声,毫无自责之意。当下又是着急,又是担心。

阿瑶早已瞧见众人的脸色,贝齿一绽对谢琅道:“谢公子,幸亏你出手吓跑了叶氏兄妹,救了小女子一命。这叶媚媚的易容功夫也真是了得,混在人群里,连我都没有瞧出丝毫端睨。”

阿瑶故意把叶氏兄妹几个字咬得极重,众人中不少人晓得叶氏兄妹来历的,闻听此言,面色都是一凝。

谢琅点头对众人朗声道:“各位,叶氏兄妹阴辣狡猾,在下方才已有所领教。现在看来,下毒的分明便是他们。”这句话引来一阵喧哗。

听呻吟声不绝于耳,谢琅面色恳切的对阿瑶道:“在下恳求姑娘一件事,不知姑娘可否答应。”

阿瑶笑道:“谢公子救我一命,我理应答应。但不知公子可否注意,我方才已经救过这些人一命了。”

阿瑶瞟一眼接连不断向井中涌去的蛇群继续道:“刚才若不是我把‘雪银龙’诱入井中。群蛇定会失去控制,乱爬乱咬,到时只怕没有几人逃得出去。你要知道,中了这些蛇的毒,不出五步,便会毒发身亡。”

说完顿一下,望着谢琅:“谢大侠,不是我居功表白,也不是危言耸听。若不是我,今日只怕大伙都难有命在。你方才救我一命,也便是救了众人性命。这个人情我已还清。”见谢琅不语,阿瑶灿然一笑:“当然,帮你这个忙也不是不可。只不过小女子也有一个条件,谢君若是同意,我马上施药救人。谢君若是不同意,阿瑶也没有办法。”

谢琅淡淡道:“姑娘要什么条件。”

“很简单,我们今日来飞雪山庄本是来取一样东西。我现在敢肯定,这件东西就藏在雪行义的棺材里。待会儿,我们开棺取物,麻烦谢大侠不要插手此事。至于雪家的人,自不要你去管。你只答应我不染指此事便可。”

一语道罢,雪家上下都惊怒交加。

不等谢琅开口,众人已哗动起来,里面不少人已觉得所中之毒愈来愈烈,听完这话,忍不住叫道:“快答应她,赶紧给大伙解毒。等一会毒发作起来,便没得救了。”

“是啊,是啊。她不过是拿件东西,打开棺材让她拿便是。”

“雪家的事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大伙犯不上贴上一条性命。”

 也有人反对道:“雪姑娘家门不幸,各位何必跟着别人一起为难她。”

“正是,雪姑娘貌美如花,宁肯为她被人毒死,也不能让雪姑娘再伤心。”

“不错,不错。”又有数人随声附和。

“不错个屁,雪姑娘貌美如花,一会儿中毒完蛋,想看都看不成了。牺牲半天,又有个屁用。”

“这话说得有理,这般死去,未免太也划不来。假若能和雪姑娘做一夜夫妻,再死也便不冤了。”

“此话有理。”不少人点头应是。

一时间乱哄哄嚷成一团,谢琅未料到事情会这样,刚想张口。龙二已跳起来骂道:“一帮王八蛋、兔崽子,都给我闭嘴。谁在敢乱放屁,老子第一个把他宰了。”

就在众人纷纷闭紧嘴巴之际,一个声音幽幽传来:“似你们这般唐突佳人,真是罪过、罪过。雪姑娘的风姿乃人间极品,为这神仙般的人而死,何来撼意。唉!只是生前不能博美人一笑,也不能算没有憾意。”

大家一齐望向说话的人,只见一个身穿湖色衣衫,书生模样的人长叹一声,满面愁苦失意。众人中有识得的,认出这是威方镖局林振方的侄子,外号人称:“玉面书生”的林文龙。

阿瑶一见这人咯咯笑道:“呆子,原来是你在这里酸言酸语。你的手已没事了么?你那烂脚丫的坏蛋表哥呢?怎的没来?”

想起那日自已一只腿踏在装满井水的木桶里,一只腿踩在盛着滚水的锅子里的狼狈情景,林文龙脸一红道:“多谢姑娘赐的药方,我已好多了。我表哥的脚恐怕过几个月才能走路。”

顿了一顿鼓足勇气又道:“我知道姑娘你面冷心善,妙口生花。你身边这位兄弟更是相貌堂堂、武功高强,二位都不是凡俗之人,又何必为件小事大打出手呢?不如你和雪姑娘商量商量,通融一下。也许雪姑娘便会把你们要的东西还给你们,这样大家都不伤和气,岂不更好。”谢琅听得暗暗摇头,心道世上怎的有如此迂腐之人。

阿瑶慢慢收起笑容,正待讲话,一直沉默不语的雪小竽站了出来,一张脸如寒冰浸过一般,没有一丝血色,双目却射出炙人的光芒。他望着众人缓缓道:“诸位不要再讲。谢兄,你也不要再为难,各位的好意我已心领。既然他们是冲着雪家来的,大家都不要插手。你们本和雪家无关,当然不应为此送上性命。这位姑娘,烦请你给各位解毒。待会儿,大家服药后都请离开。雪某抱歉让各位跟着惹上这么多麻烦,雪家的事雪家人自会处理。博别人同情、靠别人施援手,雪家还不至于沦落到那个地步,大不了不要这条命就是了。”

这几句话讲得低沉有力,不少人听得暗暗点头,雪飘飘慢慢走到雪小竽身边,静静的望着冷公子和阿瑶。

谢琅发现她眼中的悲伤和无助此刻都不见了,代之的是一种坚定、一种恨,这目光让谢琅心里一冷。这眼神,他不止一次的见到过,此刻却写在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里。在这之前,她还是一个不识人间“愁”滋味的如花少女。但今日发生的这一切,却让她第一次尝到了每个江湖人都无法摆脱的生死、仇恨、无奈、不平、伤痛……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

想到此际,谢琅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语的激荡,他大声道:“谁若怕死,便去向这位姑娘乞讨解药好了。不管各位骂我也好,怨我也好,谢某决不会后退半步。”

    听了这话,阿瑶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听了这话,雪飘飘的眼睛深深的望了谢琅一眼。

一直未讲话的楚笑阳也站在了谢琅身边,接着又有数十人慢慢聚过来。

冷公子冷目一扫道:“很好,还有谁看不下去的,一并上来。难道多几个人我便惧了不成。阿瑶,给他们解毒,免得人家讲我们拿别人的性命来威胁他。”

阿瑶道:“冷弟,你以为救了他们,他们就会承这份情吗?这些人好坏不分,方才我帮他们驱走毒蛇,还有人想置我于死地,谁敢说给他们解毒后,他们就不会恩将仇报呢?说不定现在还有人以为这毒是我故意下的。若给,也要等我们取走东西再给。”

冷公子摆摆手道:“阿瑶,你不要多讲,只管给他们解毒便是,咱们什么时候靠过这些东西作筹码?”

阿瑶一跺脚,把冷公子远远拉到一边,在她耳边低语着什么?谢琅一直暗暗留意着二人动静,见此情景,当下运足内力凝耳细听。只听阿瑶对冷公子低低道:“冷弟,这些人中的是叶家的‘痛肠散’。虽然腹痛难忍,性命并不妨事,只消过几个时辰便自行解了。叶媚媚不敢在我面前使出,是以在我周围的人都没有中毒。你没注意到那姓谢的和那老乞丐几人根本就没事吗?料想叶媚媚也不敢身犯众怒。反正他们不识,我们趁此落个人情……。”说到这一抬头,诧异道:“咦!冷弟,你瞧这些雾来得好不突然,说不定又有什么人来打这棺材的主意了。”

谢琅听完心头一宽,大声道:“各位只消打坐运功,几个时辰完后这毒自然便解。”众人听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将信将疑之余,呼啦啦坐下一片。

谢琅四下一望,发现周围慢慢罩起一层薄雾。群山之中,雾多不稀奇,只是在这正午时分忽然起雾,倒真是突兀的很。他沉吟一下,转身对雪小竽道:“雪公子,请问庄上可有什么隐密之所。”

雪小竽一怔,龙二在一旁接道:“不知少侠有何见教?”

谢琅盯着愈来愈浓的雾道:“今日府上连遭不测,虽然我不知为了何故,但无疑和雪大侠的过世有关。为防意外,我想还是先把棺木移到一个稳妥的地方为好。”

闻听此语,阿瑶一掀眉毛:“侠道古肠、正人君子,我道是些什么货色,原来也不过是一个偷听别人讲话,见色忘义的小人。”

大伙一愣,不知阿瑶又在骂谁,瞧情形好象是针对谢琅而发。谢琅也不动气,留神着四周的动静,忽的他剑目一闪,口唇似乎动了一下,站在他身旁的楚笑阳慢慢自他身边走开,漫不经意的向后面转去,除了阿瑶,谁都没留神注意到他。

雪小竽和龙二低声商议几句,唤过几名下人,正待吩咐,蓝影一闪,冷公子如一只纸鹤掠过众人头顶,抢身直奔棺木而去。

雪家兄妹和谢琅飞身去阻,有几人的视线跟着去寻阿瑶,却不见了她的行踪。冷公子掠进厅堂,手指刚碰到棺木,头顶忽然爆出一阵惊雷般的巨响,半个屋顶象被从天而降的巨人抓起一般坍塌下来。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兀,冷公子一怔间,飞瓦断木纷纷砸落下来。他贯注全身真气直冲过来,再向后退已慢了一步。就在一块大石堪堪要落到他身上时,腰间忽被一双大手揽住向后面带去,借助这股力冷公子向后疾退。

飞石断木激起的尘沙阻住了几人的脚步。

在屋顶坍塌的一刹那,四根粗大宽厚的铁链突然现出卷起了棺木四角。冷公子一急,待谢琅一放下他,也不言谢,竟自追了下去。

坐在院外的众人,在突如其来的巨响中,惊讶的看到雪行义的棺木自尘灰烟雾中钻出来,被四个白衣人拉着飘飘荡荡而去。大伙擦擦眼睛,张大嘴巴,均现出不置信的神情。

四个白衣人拖着沉重的棺木,却脚步轻灵,飘飘浮浮竟似御风而行。谢琅跟在后面看得清楚,见此情形不由暗暗纳罕。四人顺着围墙直向后山方向奔去,刚出庄外,正欲钻进密林间,忽听“唉哟”两声。行在前面的两人一起跪跌在地,呻吟不止,棺木前侧一倾,随之重重落到地上。

后面两个白衣人微一迟疑,楚笑阳已自树后跃出,挥拳直取左首那人的面门,此时冷公子、谢琅等人随后赶了上来,围住这两人。

谢琅扫了一眼倒在草丛里的两个白衣人,两个人面色乌青,抽搐了几下便七窍流血而死。

红衣一闪,阿瑶自树后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长形匣子,伸脚踢了一下地上的两个人,撇嘴道:“不识好歹的东西,叫你尝尝这断肠针的厉害。”谢琅虽知这几个人并非善类,但见阿瑶使出如此歹毒的暗器,不由心生厌恶。

其余两个白衣人见同伴已死,自己又被人团团围住。急怒之下,口中发出一连串怪异莫名的啸叫,双手亦同时抽出缠在棺木上的铁链,呼呼几声,轮开来逼退众人。两人背靠背,把一双铁链舞的密不透风。

众人这时看得分明,铁链的末端还连着一柄铁钩,铁钩的形状象是铁铸的两只鹰爪,尖利坚硬,刚才棺木的四角便是用这铁钩钉了进去。两个白衣人挥动铁链,双钩也随着一伸一拢,一张一合,直向各人的致命大穴抓去。除了冷公子,几人都未带武器,一时间,倒也奈何不了这二人。

阿瑶站在远处,见此情景唤过冷公子在他耳边低语两句。冷公子听罢,绕到棺木的前侧,分别握住钉入棺木的那二根铁链,缠在一旁的大树上,使出“四两拨千斤”的巧劲,一拨一弹,棺木直直跃起,如一扇漆黑的大门冲进铁链圈中。

雪家兄妹同时急呼。雪飘飘伸出流云袖想卷住棺木,但哪里还来得及,眼看棺木要撞到铁链上,这一撞势必七零八落。两个白衣人见棺木飞来,也是吃了一惊,显然是不想让棺木受损,情急中,铁链反倒向旁边扔去,这一来,棺木便重重砸在二人身上。一个撞得鼻破牙落、满脸淌血,一个摇晃了几下,被砸晕了过去。

阿瑶在远处拍手笑赞道:“冷弟,这一式‘肉包子打狗’当真使得精彩。”一句话,惹来一众怒目,阿瑶笑得愈加畅快起来。

雪飘飘咬一下朱唇,正要冲上去和阿瑶评个明白,雪小竽拉住她衣袖,缓缓道:“小妹、今日不管雪家会发生什么事情,你定要沉住气。忍一时痛怒,方可为爹雪耻复仇。” 雪飘飘的手指掐住掌心,点一点头。

谢琅扣住满面是血的白衣人,正准备盘问,“扑通、扑通……”一阵巨石砸地的声自远至今传来。这声音打破了树林的宁静,成群的鸟儿纷纷惊起,四下逃窜。

那个被砸晕的白衣人亦被楚笑阳踢醒,听到这声音,脸上登时现出欢喜之色。随着这声音一下下逼近,众人愈发感到这巨力的震荡。

阿瑶望望延伸到山腰的密林,诧道:“难道这山中有什么猛兽跑下来了么?这倒是稀奇的很?”随即耸起鼻子嗅了几下,皱眉道:“好难闻的糊孙味道。”话音刚落,身旁的一棵大树扑簌籁落下几片树叶来。

几声既似牛吼,又象猿鸣,间或夹杂着几分模糊浑浊的人语的叫声在密林里回荡开来。这非人非兽的声音令雪飘飘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战。

龙二招呼雪小竽一声,二人分别抄起两根铁链。谢琅留心倾听着四周的动静,楚笑阳则紧紧守着这两个白衣人,随着这声音的逼近,众人都全身戒备起来。

当左前方的一片灌木林被四只毛茸茸的巨掌纷纷折断,两个硕大的脑袋自树后探出时。尽管大家有心理准备,仍是不自禁的骇了一跳。

两个浑身长满棕红色长毛的巨人自绿树丛中钻了出来。若非是在这青天白日下见到这两个怪物,众人都不会怀疑这是地狱的恶鬼来向人间索取魂灵来了。

这两个似人似兽的怪物身高丈余,连身材高大的谢琅都不及他们的胸口。二怪生得眉骨奇高,凸出的嘴唇即使闭上也掩不住两排尖锐的利齿。全身上下都覆盖着厚厚的毛,上身和四肢都裸露着,只在腰间围着一圈兽皮制的短裙。

令人骇异的是,巨怪的颈上挂着一圈长长的饰链直垂腰间,那链子乃是用一个个大小不等的人头骨串进来。黑洞洞的窟窿随着巨怪的身体来回摆动时,头骨相撞发出的声音只叫人听得一阵阵齿冷。

    谢琅低喝一声道:“哪里来的魔怪,跑到这里来撒野。”这一声注满真气,只震得树上的叶子簌簌而动。二怪翻翻眼睛看看谢琅,却不理会,其中一个一扭脸看到被绑在树上的白衣人,怪叫一声跳了过去。

龙二挥链去阻,却被巨怪一把抓住向怀里一抱。若不是龙两手松的快,整个人便险些跌到那巨怪怀里。楚笑阳手脚并施,拳脚落下,谁知二怪如铁铸一般毫无反应。其中一个一抬头见到雪飘飘,呵呵一笑,伸出两只蒲扇般的大手向她扑来。谢琅抢前护住,雪小竽则跃到它背后,使出全身力气直向它后脑砸去。那巨怪听到风声,抬臂去挡,铁链便砸到了他的肩膀上,链上的铁钩顺势抓下它一块皮毛来。

这一下众人以为这怪物的臂膀定当废了,谁知它只是哇哇叫了几声,回过头自背上皮囊里取出一枝弩箭,向雪小竽掷去。因距离甚近,箭的劲道又快又猛,雪小竽不敢怠慢,挥链去弹。没想到弩箭居然射透铁链,自他的发间穿过去,直没入后面的树干里,箭尾还犹自发出一阵“嗡嗡”声。

这份神力只惊得众人都泛起寒意。那巨怪大概被打痛了,掷出弩后,还不罢休,从雪小竽手中夺过铁链放在嘴角,“咔嚓、咔嚓。”一串金属磨擦的怪响,铁链被他咬成了数段。雪飘飘捂住嘴巴,方没有呼出声。

另一个巨怪此时已扯断绑在白衣人身上的链索,用手去拉那两个白衣人。见他们仍一动不动的靠在树上,它不知道两个白衣人穴道被封,只急得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这时,一脸是血的那个白衣人口中忽然发出一连串生硬急促的字符,众人正听得莫名其妙,那巨怪已大步向棺木跨去。谢琅抢先一步跃到棺前,扛着棺材向后面的一条小河快步奔去。巨怪没提防此变,一个楞神,谢琅已跃出几丈远。

白衣人急得咕噜噜一阵急叫,巨怪急忙跨步追去。另一个伸开长臂,把两个白衣人分别扛在肩膀上,紧随而去。冷公子把阿瑶负在背上,施展轻攻,也跟了上去。

楚笑阳刚跨出几步,忽又打住,迅速跃上一棵高大的杨木。他站在树尖上四下一望,双脚在树枝上轻轻一点,已弹到另一棵上。楚笑阳一面纵跃,一面远眺周围的地形,自另一个方向抄了过去。

巨怪双腿生得甚是粗健,步势极大,显然平时已惯于在山林奔跑。谢琅扛着棺木,虽然用力疾奔,巨怪仍然慢慢的赶了上来,谢琅不停的左拐右转,变换方向,双怪跟在后面气得不住吼嚷。饶是这样,谢琅仍感觉到巨怪那粗浊的鼻息声越来越近。

离河边还有数米时,谢琅觉得肩上的棺木一滞,已被其中一个巨怪的手掌抓住了一角。接着,巨怪张开两臂,牢牢抱住棺木,用足力气向回拉去。谢琅运出真力向回夺,但那巨怪蛮力惊人,谢琅运了三次力都未能夺过来,眼见另一个大呼小叫的也跟了上来。

就在这时,谢琅听到楚笑阳大声呼唤自己的名字。侧目一看,楚笑阳不知何时已绕到了河对岸。心中一喜,喝一声把棺木向自己怀里一拉,巨怪也跟着使出力气和他对峙。就在它用足全力时,谢琅双手却一松一送,巨怪措手不及之下,蹬蹬倒退几步,四仰八叉的跌倒在地上,双臂的力气跟着松涣下来。

谢琅脚尖一挑,把棺木抄在手里,奔到河边,用足力气向对岸掷去,随后人也跟着跃了过去。楚笑阳接住棺木迅速离去,谢琅则钻到了近岸的竹林里。自后面赶上来的雪家兄妹和龙二见势都松了一口气。

当那个巨怪吭吭哧哧爬起来时,另一个也赶到了。两个白衣人急得叽哩咕噜讲着什么,二怪便先后跳进河里。河水不深,刚及二怪的腰部,只是河底长年淤着泥沙,二怪身形庞重,是以一脚踏进去,便陷进尺余深。刚拨出来,另一只脚又陷了进去。白衣人一见,恼得呼喝起来,二怪也跟着一道吵叫。闹哄哄间,一串“嗖嗖”的急响,一根根细长尖利的竹竿向他们掷过来。

谢琅脚底下堆着半米高的竹垛,他手脚并施,向二怪头上、身上掷射过来。二怪的双脚拨不出来,眨眼间已挨了数记。竹尖韧利,二怪被扎得哇哇乱叫,却腾不出手去掏背后的弩箭回击,只好一只手护着头,一只手拨挡接连不断的竹枪。龙二和雪小竽点踏着浮在水上的竹竿跃到了对岸,先行接应楚笑阳去了。

雪飘飘轻抬足莲,在河面上零零落落的青青浮萍上轻轻一点,恍若一朵灿然而放的婷婷白莲在风中摇曼。二怪不由自主放下双臂,呆呆的看着雪飘飘衣袂翩翩的落到对岸,突然兴奋的撮起双唇,狂呼起来,手臂也跟着向雪飘飘挥舞着。那两个白衣人手脚不能动、不能挡。这一下,谢琅掷过来的竹竿便都打在他们身上,脸上手上被划破了几个大口子,只气得大骂不止。

雪飘飘回眸一望,微微一笑,谢琅只觉眼前这青山绿水的明媚风光在这瞬间俱失去了颜色,天地间唯有这春花丽日般的动人笑容。神思一荡之下,暗暗叹道:“天上的仙女也不过如此吧!”

雪飘飘转开目光,正迎上谢琅温暖的眼神,香腮一红,垂下头来。谢琅也急忙别过头,收住心神,把余下的竹竿掷了出去。看他们手忙脚乱,呼成一团,估摸楚笑阳去得远了,停住手和雪飘飘一起绕道寻他们去了。

再说楚笑阳扛着棺木一口气奔出了几里路后,收住脚步把棺木放在地上,迅速纵上一棵树,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势。当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飞雪山庄,看到山庄后院不远处一个堆满杂物、荒置不用的仓院时,心里立刻有了主意。

他辩明方向,溜下树来重新扛起棺木,方才楚笑阳只顾疾奔,没有留意其它,此际方觉这棺木实在是沉重。他一面匆匆急走,一面寻思道:今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人奔这棺木而来,可不知这里面到底有何古怪。但好奇归好奇,楚笑阳却没动过一丝打开一看的念头。转念又想:大哥的内力当真深厚,这么重的棺木扛在身上仍是健走如飞,自己不知何时方能修到那般境地。

楚笑阳知道自己已成为众矢的目标,是以专拣密林荒径,不敢露出丝毫行迹。又奔出一柱香的功夫,忽听前面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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