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花儿-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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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怎么知道?我要分到哪还不知道呢!但作为名义上的老师,还是尽力而为的去疏导,安慰。我告诉他们不要认准一个就非他不嫁,或非她不娶了,你们的人生才刚刚起步,有好多更优秀的人选在后面等著呢。就差告诉他们,你看,你们老师我就在悄默声的等著,哪象你们这么着急。

可大多数的学生都认死理,我疏导了半天我没拆散几对,还反过头来说我不知道情有多苦。

于是班里越来越多的人谈恋爱了。

上我的课的时候他们开始大胆的换位子,不放过任何一个和对方相处的机会。尽管这种小儿科的爱情为我所不齿,可放眼下面看到他们那么卿卿我我,耳目传情,还是渐渐的熏陶了我,难道爱情就真那么甜美?我心里开始泛起一丝淡淡的遗憾,眼看四年大学就要结束了,我却依然在爱情这张答卷上保持零的记录。

终于打算留一些时间去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另一件事情却又突然袭来。考研的成绩开始陆续知道了。先是小道消息说山东省的政治及格率只有5%,之后又有几个同学收到了成绩单,果然政治都考得奇惨,个个脸色都苦得可以渗出胆汁,并且带著一种绝望的灰暗。这几个就在未公布录取线前给灭了。

我至今仍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张成绩单的到来。还没有看到它就已经四处传开了。首先是在楼道碰上了从来不屑于和我说话的辅导员,冲我呲牙一笑,说,考上了哈?以后我去上海就找你了(这倒是真的,她果然到上海找过我)。我都没有领会什么意思就笑了一下走了开去。还没离开教学楼就碰上了迎面跑来的小曼,她兴奋的冲我高喊,ǒ花花,你成绩来了,考上了,考上了!ō 我只惊问了一句ǒ真的?ō ,撒腿就朝宿舍跑去。

那个信封早就被拆开了。我先深呼了一口气,才敢去打开它,生怕刚才所有的人都是在跟我开愚人节的玩笑。考上了!这是真的!尽管分数线还没有公布,但这个成绩足以让我高枕无忧了。对!我得赶快打电话给上海的所里,我要再证实一下!

根本没有给他们在宿舍里向我索要喜酒的时间,我又旋风般的冲向校门口的公共电话亭。走在路上,想著去年一年为了考研经受的艰辛,想著为了未来的分配日思夜想,这一切都随著这张成绩单的到来成为过去了。我的泪水悄悄的滑落下来。春去春又回。四年的大学时光,我终于没有枉费青春,我终于又拥有了一个新的人生起点,在我要离开这菁菁校园,却又不知所往的时候。

公共电话亭永远是那么嘈杂。总有长长的队伍等候在那里。终于等到我了。我这人怎么回事,怎么一到这种但闻人语响,不见人影动的场合就紧张。一听到电话线那边遥遥的问,ǒ请讲(ǒō) ō  我就懵了,想这吴侬软语怎么这个味道!稍微一顿,就听那边暴躁的问,ǒ侬找谁厄,讲()啊!ō 终于回过味了,我急忙报上要找的人的姓名。

招生办老师倒是说话很软,慢慢的,说安心在学校等我们的复试通知,不要再打电话来了。

我一听就更不安心了。这怎么著我也得去一趟了。我安心了,人家都去了,等把我凉挑子了可怎么办!

对,说去就去!

自己去?我不大敢。至今还没出过山东省呢,独撞上海十里洋场让人给卖了可咋办!虽说到了这个年龄不值几个钱了,但钱不钱是小事,要是万一出这么一档子事,误了学业是大事。读过好多报导有研究生被人拐卖了,等找回来已经完全当地农民化了,根本就没法顺利完成研究生课程了。

还是找个陪同吧。找到了同在一处实习的炮灰。问他想不想去上海。他的成绩也知道了。玄著呢。总成绩超标,政治不合格。属于死缓。要是有贵人出手,说不定就有这样的老板,我就是看上这小伙了,管它什么政治,这就不是个问题。可如果没人对你特垂青,那就完了。

小伙子也在犹豫。主要是对自身魅力估计不足。我给他打气,去!说不定就有人跟你对了眼了呢!

最后小伙还是准备一博。这下我可高兴了。上海一行的所有事宜就不分大小的全落在了他的肩上。最难能可贵的是小伙家里有钱,所有要买的东西都给我垫了,说回来一块算。这样我就不用惊动家里了,省得我老爹再一惊一诈的,不放心我,派上一两个一口土话的保镖跟上我那不坏事才怪。

江南行终于变成现实了。

当那济南开往上海的火车拉响长笛,缓缓启动的时候,我的泪水止不住又流了出来。济南,在不久的将来,又会成为过去了。四年是那么快,至今还清晰的记得初来这个城市时我是何等的孤独,陌生。当她接纳了我,我也爱上她时,却又是启程的时候了。

北方的三月依然是一片萧条,江南却已是万物皆春了。飞快的列车终于把我带到了这个曾经梦里来过的江南水乡。梦里的油菜花就大片大片的铺在眼前,里面果然站了包著花头巾的姑娘,粉色的衣衫迎风轻轻吹起。

列车缓缓的驶进了上海火车站。

我们立刻淹没在一种我们熟知但实在听不懂的语言里。到处是ǒō ǒ阿拉ō ,到现在才深刻体会到祖国的地大人广啊,只是短短的十几个小时的旅行,就如同到了另外一个国度一样,我傻了,我的保镖也傻了。

就这样不知所错的站在车站的广场上,不停的有组织和纪律性极强的小乞丐过来要钱,有几个没有得逞还朝我们唾了口水。我们的心更凉了,这与梦里的迤逦江南相差太远了。

我们呈现的这种茫然的神情极容易被各种招揽旅馆生意的人识破。开始有人过来向我们描述他们温暖如春的旅店,住进去了就是到家了。不停的暗示他们的旅馆不查证件,结婚证也不要查。我们就问他这个温暖的地方在哪?他们连连说,很近啦,跟我走啦小姑娘。

跟著这位热情的大姐七拐八拐步出了车站,见她招了招手,过来了一辆轰轰作响的三轮,说,上车吧,把你们拉过去,放心好了,不要钱。

三轮车上的斑斑污渍同时提醒了我,这旅馆也太不正规了。各种拐卖人口的故事一下子浮上脑海,天哪,原来高智商的人就是这样不知不觉上当的!

我拒绝了三轮车司机的催促,说,我们不去住了,我这有同学,我要住她那去。说完拉上保镖就走。

一阵流利的上海恶骂立刻在身后爆炸,好在我们听不懂,但从那男女所用的力度和所配的表情,足以判断出这场海骂是星级的恶毒。

等走远了之后保镖就埋怨我出尔反尔,招惹是非。我就说出了心里的顾虑。听说这些卖人的可有办法,卖到国外的都有。保镖一听也幡然醒悟,说,太危险了,敌人真是无处不在啊。

之后我们决定不要和任何人搭讪,先找到个住处再说。最后我们选了个街道上的小旅馆,认为这街道大妈开的店总归该亲热点吧。

其实这是街道大爷开的。大爷让我们填了表,看了我们的学生证,就拿了一大串钥匙,说,跟我来。

我们住在地下室,便宜啊,12块钱一玩上,连电视也没有。倒是有开水。只能用脸盆打来洗脸和烫脚,不能洗澡。洗澡就要住一层和二层,20块一晚。我们异口同声,住地下室,我们不洗澡。

等安顿下就觉出饿了。问门口的大爷哪有卖吃的。大爷向我们热情举荐了他们对面的连锁服务项目,菜肉大混沌。当时记得真清楚,两块五一碗,我吃了一碗,刚饱。小伙子胃口大,吃了两碗还不够,问老板娘,还有便宜些吃得没?

老板娘说,有,葱油拌面,一块。

他就又来了一碗葱油拌面才勉强安抚下唧唧咕咕的胃肠,说,好吃的东西真不搁饱。

回来之后开始研究去所里的路线问题。问大爷说他有上海的交通地图卖,买一份好清爽,看看就晓得了。

又掏了一块钱买了份地图,然后商定什么事都不要问老头了,什么问题钱解决不了呢?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到了汽车站。好在我们年轻,身强力壮,挤个车不成问题,都占据了有利位置,终于可以欣赏一下上海的市容了。

上海可真大呀,好几次我问保镖,快到了吗,快到了吗?他就说,早呢,才一半。

95年的上海公交车是用上海话报站的,这使我们极为紧张,每到一站就赶紧看站牌,然后再返身坐下。两个来回后我们就都把座位搞丢了。

终于到了朝死梦想的科学殿堂。

我们商定分头行动。不论成功成仁,中午十二点在门口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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