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相爱一百天(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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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献给我心中的你,献给我心爱的你

于 1993 年初夏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 曹雪芹

----- 献给可悲可泣的“第三者”们

八,痛别

明天就是你要回家探亲的日子了,昨天的晚饭做了你们童家的传统烫面大饺子,粗馅儿。今天又做了粉条大白菜,你说也是你们童家的传统菜,还对我说:“你现在成了童家人了。”我听了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但只有一阵。我逼着你说(用中文)“我爱你”,你费了好大劲儿才说出来,但我听得出,那话你说得很别扭。你向我解释道:这种话说出来没多少分量,你是想用行动来向我表示。只有一句话,让我很上心:你说你也离不了我,少不了我,还问我听清楚了没有。我感到了你说这句话的分量。因为我在这之前向你说过:“生离和死别都是不得已的。”你跟我讲了你们中远公司的一些不近人情的规纪。你说一直想带我去看一下你的办公室和公司,问我愿意不愿意去你手下工作,你说你出月薪一万马克顾我。我说我得好好想想。钱当然是想要,但是为了钱失去了自由就没有意义了。与你的这种感情很是让人心驰神往,我在激动时也说过:“咱们结婚吧!”这种话,你在前些时也说过。但近来不言了。不管怎么说 与你相处的这些日子,我在精神上和肉体上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也许这次是最高峰。

快到我该离去的时间了,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每次,我都把在你这里用的东西又背回去。但这次我不想这样了。我怕背回去后,一看到这些东西就触景生情,勾起对你,对与你在这儿的这段生活的恋想。只有一个小书包。你还问:“你这次怎么没背个大包包来?”我不想与你多解释。你坚持要送我到车站,我说没什么行李,不必了。你说全当是散散步,两天几乎都没有出屋了。你陪我一起上了地铁,又到了汉堡总站,你想拉着我去 Reisezentrum ,我说不用了,我有票。你不信,我也不想瞒你,我说上车再买吧,你说那要贵好几个马克。我说就算是用这几个马克买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吧。你说你为我买一张车票还是买得起的,我说我知道,但还是拉着你向站台走去。

离开车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我们就在站台上的铁网椅上坐了下来。你我都感到这椅子把你我之间的距离拉得太开,我们侧转着身子,面对面地,手拉手地坐着。我想我眼中流露着掩饰不住的悲伤,你说:“不要想太多,一个月以后这个人就又是你的了。”我的喉咙有些哽噎,紧紧地攥着你的手,抑制着泪水,不敢直盯着你,顺下眼来看着我们握在一起的手。你也摆弄起我的手来。你翻开我的手心,摸着那颗水泡,说:“这几天让你辛苦受累了。”我说:“彼此彼此。”你会意地笑了笑,说:“我还好。”你忽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你快来例假了吧?我不在,你可要自己好好保重啊。”

你这句话提醒了我,我仔细地想了想:自从上次生病,我还没来过一次例假呢,快两个月了,我怎么一点儿都没想到?上个月底就该来的呀!你怎么没提醒我呢? --- 嗯,是我去 Jutta 家了。自从在你这儿养病的那半个月起,我就没服用过避孕药,我这是不是。。。想到这儿,我脑子里突然翁了一下。

站台上的广播说,我要乘的这趟车要晚点十五到二十分钟,我对你说:“你回去吧。这趟车总是晚点的。”我想自己清静会儿,好好想个头绪出来。可话一出口就后悔起来:这也许是我们能在一起的最后几分钟了,我怎么在赶你走呢。

“我多陪你坐会儿,不好吗?”你的口头禅又出来了。看来你也很珍惜这最后的几分钟。

“不好吗?”我赶快让自己尽量恢复平静,学着你的口头禅,顽皮地笑道:“你自己知道不知道这是你的口头禅?”我没话找话。

“这也没有什么不好听的呀!”你不以为然。

我翻开你的手心,见你手心仍是发红,用手试试,比我还热,我说:“你是不是在发烧?”我用自己的额头跟你顶了个脑门儿,还好,你的额头并不热。我接着问:“你以前注意过没有,你的手心一直这样红吗?”

“我没注意过!”

这时从自动电梯上走下来了一男一女亚洲人,男的中年,女的青年。你掰开了我的手。我问:“你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怎么啦?”

“没什么,”我又拉住了你的手,本想说,我以为你认识他们,让他们看到我们这样不好。

站台上的广播说,我要乘的这趟车继续晚点二十分钟。真怪,汉堡总站几乎是始发站,为什么会晚点这么久?“看来今晚是不想让我走了?”我顺嘴说了句。

“那咱们就回去,这是天意。”你放下腿来,做了个要起身的动作。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我想了一下,说:“我还是明天一早走吧,”这话说得很勉强,因为这车只是晚点,并不是不开,何况还有一趟比这班车更晚的车。只是这晚一班的车不是直达,要在多特蒙特转车,而且之后只有 S Bahn 了。我明天一大早,七点半就要上班的,只请了一天的假。但看你眼中的神情,我的心软了下来。

“那你动弹呀,走,回去!”你催促着,可并没有动。等我站起来,你才跟着站起来,似乎不相信我会随你回去似的。我说我得看看明早的车次和时间,便直径向车位表示牌前走去。你一瘸一拐地跟了过来,我忙问:“你怎么啦?”

“腿让那椅子给压麻筋儿了!”你捶着大腿外侧,说。

“压麻了的滋味可不好受!”我也有过这种时候。

“可不是,整个腿和脚都没感觉,是不上劲儿。”你咧着嘴,皱着眉。我赶了过去,扶你走到车位牌前。这车位牌上不仅表示有各次列车在站台上的位置,车辆的编排情况,也标有开车时间。

最早的一趟车,开车时间是早上 4:47 ,这样到波鸿总站的时间是七点四十八分,从波鸿总站到我公司要二十分钟左右,就是说我要迟到半个多小时。但我是职员,而且还是个比较特殊的职员,没有时间卡,不需打卡不说也没有人管我,问我今天干了些什么,上哪儿去了。尽管如此,我在这儿工作的二十个月中,没有迟到过一次这么长的时间的。我心里的确有些犹豫,但话已说出,我又不想让你失望,还是坚定地搀着你,向通向天桥的楼梯走去。倒霉的自动电梯此时是只上不下,我搀着你,艰难地、一磴一磴地上到了横在十四个站台上的天桥。

天桥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各式古样的商店,花店,书店,快餐店,灯火辉煌地招揽着来往的行人。霓虹灯,广告牌,不厌其烦地周期性地变换着颜色和内容。显示着各站台上即将出发的车次的时间和去向的预告牌,时而自动地翻动着,表示着刚刚开走了一趟列车。 ...

我第一次离开汉堡时在这儿给你照过像,你也给我照了一张。天色虽不晚,在这圆拱形的车站大棚里,尽管有几个天窗,光线也不如在外面好。也许是你我的照相技术并不高明,或是我那架新买的相机还没让我玩熟,但尽管是相片效果不怎么理想,还总算是在汉堡车站的大棚里留了个影。这次离开汉堡,何时再来,我心里没有一点儿底儿。

看来你真的有些高兴,拉着我直径向地铁入口走去。我问你的腿还麻不麻了,你说,好多了。我说,那咱们再看看这汉堡车站最后一眼。我也想去 Reisezentrum 再查查早晨的车次。你说为什么是最后一眼呢,你一个月后就回来了。又不是再不来了。我知道你话里有话,叹了口气,说:“是呀,一个月的时间里,这儿也不会有多大的变化!”我打住了话头,我想说,“可谁知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人的心会如何变化呢!”这样的话我压根儿就没资格说,从我第一次到这儿,距今已有三个月的时间了,这儿的景色几乎毫无变化,甚至在地铁入口处的那个拉琴卖艺讨钱的人都是同一人。但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我心里的变化可以说是天翻地覆。你呢?我不想问了。我拉起你的手,绕过忙于进站、出站的人群,向 Reisezentrum 走去。

Reisezentrum 门口就有个询问机,已经有两个人在查询什么,我们等了一会儿。因为我想,去窗口问也是同样要排队的,问到了合适的,你说不定又要掏钱买票,还不如就在这儿问机器的好。在我们前面的那两个德国小伙子查完后,对我们说了句,请,就走了。我按着按钮,旋着指针轮子,查到的明早的第一班车还是只有四点四十七分那一趟,接着便是每一个小时一趟。你说四点四十七的太早了,坐五点四十七的吧,还说就这样定了。我说,这样会搞得你也睡不好的。你明天还要上飞机呢,你说,没关系的,该做的都做了,明天可以睡到八、九点钟呢。我嘴上说好吧,可心里还是想着四点四十七的车。我们走进地铁,我又去看了地铁的头班车的时间。时刻表上也只有一个方向的时间,即从这儿往回走的时间,我只好作罢了,你看出了我的心思,说,到站了再查吧。

车来了,上、下车的人也不少,我们还是找到了座位。

“我们还是坐到 Altona 去吧,再看看那儿的时刻表。”我突然想起来了 Altona 离你的住处只有一站地,我也可以从那里直接上远途车,不必去汉堡总站。但这话一说出,我就有些后悔:我也有点儿太固执了。

“有那个必要吗?”你显然有些不高兴了,“叫你坐五点四十七的车,你还不听,去 Altona 干什么?”

我无言以对,此时车已开过了 Stadtbruecke 站,我说,“那咱们可以去你办公室看看”,你说过你的办公室就在这一站。刚才来时你说过你想让我看看呢。

“我也这么想来着,可一听你那儿 Altona 都出来了,还是回去的好!”你仍不高兴着呢。

“那你就没有什么要去公司再看一眼,或是处理一下的事儿了吗?”我说,“咱们下一站下车,再乘对面的车回去不就行了吗?”

你没说话,在想什么。我想起,现在时间已过八点,你们公司的大门还不早就锁起来了。你说你有钥匙,在兜儿里摸了摸,说,你还把钥匙带来了,还说你还真有东西忘在办公室里没拿呢。这时车已到了 Reppebahn ,还差一站就到你住处了,车门正要关上,你看见对面来车了,拉起我就往车外跑,我跟着你跑出了车厢,追着反向的车,不住咯咯地笑着,也说不上来是什么让我好笑。我们跳进反向的车厢里,找到了位子坐下来后,我还是没止住笑。对面座位上坐着的黑人小伙子都有些莫名其妙。你说,咱们这不是在坐车玩儿吗?我更止不住笑了。

到了 Stadtbruecke 站,我们下车了。从 Michealstrasse 的出口出来,你带着我向南走了一百多米。其实我早就不知东南西北了,一乘地铁,我就转向,在北京是这样,在东京是这样,在波鸿也是这样。你说那是南,我也得认那是南了。来到一个红绿灯路口,你指着马路对面的那栋玻璃房子,说那就是你的公司。我看到玻璃墙壁上有通红的霓虹灯写着 COSCO 和一个远洋轮船的标记,你说那憧楼的整个第二层都属于你的公司,第三层还有几间也是你的。你话语中带着自豪的语气。

等绿灯亮了,我们走过马路,你掏出了钥匙,打开了公司楼下的大门。我们走进大厅,照明灯自动亮了起来。这是一个空空洞洞的大厅,因为把着街角,所以不是正正方方的。临街面的墙全是玻璃的,有四、五层楼那么高,从第二层起,临街面的也是办公室了。但中央天井一直通到天花板,天花板也是玻璃的。所以,大厅的采光可以说是足够的了。大厅中央是一条直直的楼梯,通向二楼。楼梯后面是吊笼式的电梯。我正在环视这个大型现代化的建筑物,想象着每天出入这样的地方上、下班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你在一旁轻声地自言自语道:“好像还有人在里面呢!”我没有吱声,就我的眼睛来看,是找不出一丝有人的迹象的。当然,也许你熟悉这里的一切,若有人还没离去,该是什么地方有动静,你心里会有数的。你是不是怕有人撞见你领着我来你公司呢?我只在心里问着,没敢再出声。你领我走到电梯前,电梯门口的照明灯自动地亮了起来,两台电梯都在这儿等着呢。你按了一下按钮,电梯的门便开了,我们走了进去,你又按了要去的楼层,即二楼。走出电梯,你用钥匙打开了你公司的玻璃门,我先走了进去。迎面的,我想是个接待室了。宽大的玻璃窗后面有一个桌子和椅子,是个很简单的办公室,门口有个打时间卡片的机器。你随后跟上我,指着这个打卡的机器,说:“那,就是这个打卡的,与工会的这帮人斗出来的。”我只是微微地笑了笑,你说了声:“先去我办公室看看吧。”就带着我向楼层深处走去。

楼廊通道上铺着鸡蛋清色的短绒地毯,两侧的墙壁上糊着奶油色的贴墙纸,加上偶尔有一、两幅码头或是轮船的水彩画,使通道显得清静、典雅,并有一种生气,新鲜的气氛。我们轻步走过一个个房门,在快到楼廊尽头处的一个门前,你停了下来,一边用钥匙开着门,一边用嘴向对面的一个敞着房门努了努,说那儿就是职工们喝咖啡、吃午餐的厨房。我只瞟了一眼,就随你进了你的办公室。你按亮了室内的初照明灯,一副“到家了”的姿态。

你的办公室并不算大,我估计也就十五到二十平米左右。门的两旁是一排灰白色的壁柜,门的对面是两扇巨大的落地窗,几乎占了整个向外的墙。窗前各有一矮矮的白色高效暖气片。你的办公桌是淡黄色木纹面的,背靠窗,面对门地斜摆着。桌后的那个黑色皮转椅,显然是你坐的地方。桌前的这个黑色皮转椅就是为来找你谈工作的人准备的了。桌子的左上方摆着一台终端机,即一个 12 吋的荧光屏和一个标准键盘,还有一部有四排记忆功能的电话机,桌子的左上角,用可伸缩支架挑着一盏小日光灯。桌子的正前方,是一套插笔,搁橡皮、订书机等文具的组合罐,右上方,可能是一叠要处理的文件,右手前,用水晶厚薄离的四方烟灰缸压着一份复印出来的中文稿件。办公桌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欧洲地图和一幅古老的汉堡港的地图。贴着墙根儿的是一排大约八十厘米高、四十厘米宽的古铜色的拉门柜。柜上摆着几个国家的小国旗,还有一个封在玻璃柜里的松鹤软木雕。柜前靠窗侧,也就是你的办公桌的左前方是一个小圆桌和四个镀镍的钢管皮椅,显然是用于接待客人的。柜前靠门侧,是一盆一人多高的棕榈树,长而密到好处的树,嫩绿油亮,给屋里添了许多生机。办公桌背后的靠墙处,是两个相同矮小的浅棕色拉门柜,象是用来放茶具等物的,但却紧紧地上着锁。

你将手中的钥匙放到办公桌上,指着桌後的那个黑转椅,说:

“坐到那里去看看!”

我放下书包,脱下外衣,绕到桌子后面,坐进了那黑皮转椅。你不声不响地看着我,并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在椅子里面左右转了转,继续环顾着整个屋子。这是个很一般的一个人用的办公室,连地毯都与楼廊上的一样,只有那套接待客人用的小圆桌和椅子可以说明一点儿这办公室的主人并不一般。之外,别的真没有什么好恭维的。我没吱声,你似乎有些扫兴,站起来,绕到窗前,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说:“我得打几个电话了!”接着,便拿起了桌上电话的话筒,拨起号来。我连忙站了起来,让出椅子,走到桌子对面,看着你打电话。你做了下来,也用手意示我也坐下。我坐下来,与你面对面地相视着。电话接通後,我担心这样会分散你的注意力,打不好电话,就站了起来,走到对面的墙边,把摆得太靠墙的那个松鹤软木雕向外拉了拉,然后扬起脖子来看墙上的地图。

你把电话挂上后,对我说, “ 怎么,不愿意与我面对面地坐着吗?”

“ 那倒不是。。。”

你又翻开了电话本,拨起了下一个电话。我踱到窗前,透过宽大明亮的玻璃窗,向窗外望去。窗外是一群群楼房,窗下是个打扫得很干净的停车场,地面铺着整齐的小块砖头,几辆擦得一尘不染的小轿车静静地停在那儿。天有些阴,不然,这个季节,晚上八、九点钟也是阳光灿烂的呢。你又打完了一个电话,我转过身去,你指了指椅子,下命令似地说:

“坐下!”

我顺从地坐了下来。你用钥匙打开了办公桌的抽屉,开始找你忘记带了东西。你翻出了一个小盒子,放到我面前,说:“这个给你吧,你给了我你的留学纪念章,这几个就给你作纪念吧。”透过透明的盒盖儿,可以看到黑绒地上缀着三个徽章,我拿在手中看了看,是汉堡举行的一个展览会的宣传品。这东西哪能与我那颗留学纪念章相提并论呢!但我没有说出口来。你仍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或是在整理抽屉。我挑了一颗,别在西装的领子尖儿上,又挑了一颗,别在外衣的领子上。剩下的那颗,实在不想要了,就盖好盒子,又将其放到你面前。你找出了一个地址本,又打起电话来,在电话还没接通之前,你指着那盒子说:“怎么不要了呢?”“够了。”你打完了这个电话,也拿起来瞧着,我告诉你如何取下,如何别上,叫你带回家给你儿子玩儿。你说你儿子好像也挺喜欢这类小玩意儿的。也就接受了我的建议,把剩下的那颗徽章揣进了兜里,空盒子进了废纸篓。

你打的那些电话均是道别,交待工作的内容,从你的话语间,听得出你的热情洋溢,我当初不就是被你这热情洋溢的话语而打动的吗?我坐在你的对面,端详着你对着话筒说话时的神态,分析着你脸上的每一个细小的表情。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牵动着我的心。我想把这一切都深深地“印在脑海里,溶化在血液中”,把对你的爱,“落实在行动上”。

这几天与你的厮守,把你我的心灵和肉体结结实实地融在了一起。就要到来的长时间的分离,给我带来的将是撕心裂肉般的痛苦,你可能现在还根本体会不到,也许你根本也不会体会到。在这段你我分离期间,你有另一个女人的怀抱来温暖你 ...... 你可能又要说这些是酸溜溜的了。可我必须面对这个现实,你又怎么可能回家探亲,而不回到她的怀抱中去呢。我与她无仇无怨,无亲无故,只是因为你,才使得我对她羡慕、嫉妒 ....

你终于打完了所有要打的电话,站起身来,我也跟着站了起来。我们走到桌子与门之间的空地处,你把双手搭在我的肩上,跟我额头顶着额头地亲热着,然后又给了我一个深深的长吻。每次你这样吻我,都似乎是触到了我的心,我希望你把我的心、身都吸走,与你的融合在一起,这样我们就永远分布开了!象每次你吻过我一样,我都要紧紧地搂着你,把下巴放在你的肩头,调节着被你吻乱了的呼吸,回味着你的吻的甜蜜。每当这时,你也紧紧地搂着我,用你宽阔的胸怀和结实的臂膀保护着我,温暖着我 ......

也许是因为天色暗了下来,室内的第二挡照明灯自动地亮了起来。我担心我们的这种冲动会让人透过宽大的玻璃窗看到,便放松了你。你仍拉着我的手,在屋里踱着方步,说:

“你觉得我办公室怎么样?”

“一般吧,还缺点儿什么 ... 对,是书架!”

你打开门两边的壁柜让我看,说那些格子都是放书的,可你没有几本书可往上放的。

突然,你又心血来潮,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把钥匙,说,“来,看看这里面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便把那个进门处靠墙摆着的浅棕色的小矮柜打开来,我原以为是茶具,结果里面尽是些“公(功)关”用的小礼品。派克的圆珠笔,瑞士的多功能小刀,丝绸领带 ... 这些我都不敢兴趣,便站起了身来。你突然翻出了一条送礼用的皮带,说:

“这个给你吧!”

我说:“我已经有了你的一条了!”

你说:“比比看,哪条好。”

我顺从地从挎包中拿出那条也是别人送给你的礼品的皮带来,只比了一下皮带眼的位置,就要了这一条。你将原来的那条装了回去,说:“这回你身上也有了 COSCO 的烙印了!”我看了看,这条皮带的扣袢处有“ COSCO 广州”的字样,我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加任何评价,心里想:“ COSCO 的烙印早就烙在我的心上、身上了。我这肚子里,说不定就有个小 COSCO 呢!”我正想着,你又找出了一块红地真丝织锦的桌布,说:“这个你也拿去吧!”我打开来一看,还是个很不错的东西,便犹豫起来,说:“这合适吗?”我想说 : “无功不受禄”,你马上说:“什么叫合适不合适?”

“这毕竟是你公司的东西。”我心中还分着公与私呢!

“送谁不都一样,就不能送你?”你那言外之意是:“我这个当总经理的,连这点儿权力都没有?”

“你那屋里缺一块桌布呢,是不是在自己屋里用不方便?”我给你找台阶下来:“那我就要了!”

也许是我扫了你的兴趣,或是你那柜子里也再找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了,你给那柜子上了锁,环顾了一下你自己的办公室,说:“走吧,去看看别的办公室。”你锁上了你的办公桌,拿起了你忘记拿了东西,还给我找了一个纸袋子,将那块织锦桌布装了进去。我走出了你为我打开的房门,在楼道里等着你给你的办公室关灯、上锁。我信步走进了对面的厨房,一个很一般常见的厨房,冰箱、电炉、不锈钢的 Spuelbecken- 洗碗池 ,咖啡机,微波炉 .... 靠着临街面的玻璃墙,摆着一个长条桌子和几个凳子,你也跟着随后进来了。我指着微波炉说:“这儿有微波炉,你完全可以把午饭带到这儿来吃,何必中午回去吃呢!”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早先也带饭来吃过。是呀,早先,你住地离公司远,现在离公司近了,回家吃饭自由自在。上下班有车接车送还不说,还有可通汉堡全市的地铁券,使馆一秘级的待遇,也够舒服的了。刚才你告诉电话里的人说你是在公司打电话,对方还关切地问了你怎么没要小车。肯定是这样问的,因为你说了句,是乘地铁来的,不必麻烦了。你这一辈子,不论是家庭还是工作,都太顺利了。现在也才四十五岁,该有的都有了,该享受的也都享受上了,你还能幸福到哪儿去呢?如今国内时髦找情人,你也不甘落后,到了国外还要找上一个,只可惜我不是金发碧眼。

你领着我看了看你部下的大办公室,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宽大的一长列空间中,靠着临街的玻璃墙,横七竖八地摆着写字台、转椅、终端机、文件柜。每张桌子上都堆放着各种文件、材料和文具等等。虽不是杂乱无章,也谈不上是井井有条。你问我印象如何,我说一般。只是你的办公室离你部下们远了点儿。你说离那么近干什么?我说可以监视着点儿呀。你说你才不去伤那个神呢!是呀,你是从最底层一层一层爬上来的,公司里的这套业务,你几乎都干过,如今当上了总经理,自然不必去操心那些具体的琐碎事儿了,可德国公司的一套管理办法又让你有力难施展,成天头疼于对付工会的人,头痛于公司的赤字 .... 也许,最头痛是如何向上级交差?

我们走出了你的公司,你在后面上了锁。我们顺着搂梯下到大厅中,你指了指一楼的几间办公室,说那是个银行,门口也有个打卡机。你无可奈何地指着打卡机说:“这玩艺儿就跟传染病一样,这儿用上了我们那儿也要用上。”

“这又没有什么不好的。”我说。

“那倒也是,他们自己把自己管着了。”你得意地笑了。

走出大厅,来到街上,我觉得有些凉,不禁拢了拢外衣,你关切地问:“怎么,你冷吗?”

“外面是有些凉,你不感觉吗?”

“一点儿也不。”

“你当然了,”我瞟眼看到了你贴身穿的那件大红色的 T 恤衫,那是我穿过了一个夏天的了。它纱支细,且织得紧密,贴身穿着柔软、轻快又保暖 / 我把我心爱的东西送给了你,要的就是你的心欢和舒适。你显然也领会到了我的话意,开心地笑了。你说你应该给我在在你的这憧大玻璃房子前留个影,还说我嫁给了 COSCO 。你问我,你要是出一万马克的月薪顾我,我来不来。我说我得好好考虑。我的专业不是搞电脑的,来了能不能胜职,这是一,第二,在你手下供职,会是个什么滋味,我很难想象。你说,你要是在公司里给我气受,我可以回家找你撒气。这种玩笑你说过不止一次了。

在返回你住处的地铁上,我掏出了你送给我的那个印有“ COSCO 广州”的皮钱包,对你说,“瞧,我已经用上了。”

你说:“看看,是不是。你身上的 COSCO 烙印已经不少了。”

从钱包,我们谈到了银行。让我奇怪的是,你到德国都一年了,还没有一个自己的银行帐号,你说你有一个,但那里的钱都是公家的。我更为不解:既然是你的名字,那么那里的钱就是法定的属于你的了。公家只能用你的公司的帐号。这在德国是分得清清楚楚的。在德国办公司,就得按德国的法律来经营、管理。如果用你目前的这种做法,只要这些派遣来的中国雇员中,有一个大胆的去告的话,恐怕整个中远的名声就要一败涂地了。幸好,你这个当总经理的是个“铁杆保皇”派,别的兄弟们对德国的法律也不懂多少,与那些在国内干着同样活儿的同胞们相比,这儿的待遇已是够水平的了。又何苦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呢?”我劝你还是自己找个另外的银行,比如 Postbank ,开个户头,若只是储蓄户头,不接各种自动交款,自动接款的业务的户头是不花户头手续费的。这样,自己有个 “小金库”,干什么也方便、灵活些。你对“小金库”这个词似乎很感兴趣。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在国内就有个“小金库”,主要是怕妻子的唠叨。也许在这里,没有妻子在身边,所以“小金库”也没有必要,可马上她就要来了。你似乎也在考虑建个自己的“小金库”了。

到了 Koenig Strasse 的站我们走出了地铁,我领着你从公园边上的路往你的住处走去。 我算了算,我们相识的这一百多天里,我有三十多天都是在你这儿渡过的,对这里周围的环境也有些熟悉了。这时你我脚下的这段路,也许你走得还没有我走的多呢。

回到你的住处,把晚饭剩下的东西“打扫”完后,各人又吃了一小盒酸奶。明天你就要上飞机了,屋里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把冰箱里的东西处理掉了。我建议你关掉一个冰箱。你也够奢侈的,一个人有两个冰箱,一个冷冻柜。只是那个冷冻柜你一直没有用。你总以为我有多能吃,每次我来,你总是买来大堆的食品,肉、鸡、鱼、蔬菜,等等。可我每次做的饭菜,你总是说我做的太多。也是的,几乎每顿饭都有剩的。现在还有一些青菜什么得剩在冰箱里。我让你给你的兄弟们送过去。你有些不情愿。也许,这些小东西,不值得让你去敲他们的门。我只自己好包起来,准备明天自己带走。我的确不忍心让它们直接进废品篓 ------ 暴殄天物是要遭报应的 ---- 我姥姥常常对我这样说。有时她烙胡了饼,也要用刀把焦糊处刮 掉再吃。厨房收拾完后,我关掉了一切不必要的电源,与你一起走进了浴室。

我们相互洗净了对方,我还给你涂了些润肤液,告诉你在飞机上,空气可能会干燥,应擦一些润肤油之类的。在你看来,这也是多余的了。你的心也许早已回到了她的身边。下午,你就没舍得“放炮”,说是太累了。此刻,我也没敢多奢望,因为还惦记着明天一大早赶车上班的事儿。

我们双双上了床,你拿起了小说月报《十月》,给我念起那篇小说《热的冬》。我们念得那么津津有味,有些地方还重复地念过。你这是不是在暗示我:归宿是找不到的?我们那么兴奋,有那么多话要说,直到我看到手表的指针已经接近清晨三点,我才跟你说该睡了。

你这儿没有闹钟,我只好把你我的手表都拿到枕边,关了灯,钻进了你的怀中,只想在你的怀中享受你这最后一刻的温暖,不再有更多的奢望。可你却意想不到地搂紧了我,开始了你那让我狂痴的亲吻,爱抚。你那诱人的唇,温热的手,撩得我热血沸腾,激情荡漾,我的心欲情潮被再次搅得上下翻腾,只感到我那两腿之间的私处,有一股温泉在涓涓外涌,迎接了你那位雄赳赳气昂昂的“小弟弟”的再次光临。你终于放出了你下午没舍得放出的那一“炮”。我在无限的满足中,紧拥着你,捧着你身上那件最重要的东西,入睡了。你的鼾声,磨牙声,以及梦呓,都没中断我的梦。

微弱的曙光爬上窗口时,我醒了。从你紧搂着我的怀抱中抽出一支手来,看了看表:四点过五分。我想我该起开了,便试着从你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可你仍睡得正香,仍是紧紧地搂着我不放。我太不忍心这么早就弄醒你,只好依偎在你的怀中,看着你那熟睡着得脸庞,数着钟点。

一个钟头过去了,我想我无论如何也要起来了。我轻轻地掰开你搂着我的胳膊,想尽量不把你吵醒,可这床弹性太大,我正要起身下床时,你被我弄得半醒半困的,撅着嘴,皱着眉,用那支被我掰开的胳膊漫无边际地在空中挥了挥,然后手拍在我身上,命令似地把我搂下:“躺着!”你又紧紧地搂住了我!你脸上一脸的孩子撒娇般的表情,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我心里只想笑,我顺从地躺了下来,把你的头搂进我怀中,你开始寻找我的乳头,婴儿似地贪娈地 吮 吸,好像真的能吸到奶水似地。我的心被你 吮 吸得无比激动,我用手轻轻地拍着你的后背,象排婴儿睡觉一般。我们就这样,又睡了两个小时。等我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大亮了。你也跟着醒来。我看了看表,已经七点多了。你揉着惺忪的睡眼审问似地问我:“你刚才是不是想偷偷走掉?”说着,还在我乳头上作了一个狠狠咬的动作。但你没有咬,只是又 将我的乳头含入了嘴中 。我抚摸着你的脊背,肢体。你的皮肤那么光滑,细腻,富有弹力。皮下的肌肉,青筋体现出雄性的威武。我又拢了拢你那乌黑发亮的头发,虽然在鬓角处已有了一些白发掺杂在其中,但仍是那么油亮,稠密,散发着青春的气息。显然我的抚摸激起了你的 情欲,你纵情地 吮吸着,双手挑逗着我身上敏感的部位。我的心潮随着你的吮吸和挑逗,一阵接一阵紧地激荡着,颤抖着,你显然也感觉到了我的激动和颤抖,更加发狂地吻着我,揉着我。你用你的双唇吸住了我那春潮翻涌的地方,让我在欲死欲仙的感觉中又一次冲上了癫狂的高峰。这时你将双唇移到我的乳头上、嘴唇上,你再次雄赳赳地进入了我的体内,你的每次抽动,都牵动着我的心弦,让我在癫狂的高峰上翻滚、升腾,直至你在我的深处做了最后的冲刺!我是多么希望时间就在此时永远地停住,让我们无止境地享受这仙境般的感觉!可是用你的话来说,你我这是又作了一次“荒唐事”。但无论你怎么说,在你我的狂癫中我再次尝到了做女人的幸福和甜蜜,虽然这只是暂时的,但对我来说,却是无比宝贵的。

早饭吃的很凑合,不像你平时的标准。饭后,一切收拾妥当了,我让你再仔细检查一遍,看看是否有忘记的事、物。你说你早都打好了箱子了。没有什么了。你坚持要送我到地铁站,我担心你的兄弟们会早来接你,叫你不用送我了。你说他们不会这么早就来的。我依了你。但仍是直到过了马路,进了小公园,我们才手拉手。

刚下到地铁站就来了一辆去汉堡总站的车,我加紧跑了两步,你叫我别跑,我停了下来,匆匆与你吻别,在地铁车门发出“嘟嘟”的关门警告笛声中,踏进车厢。车门在眼前徐徐关闭,似乎是要切断你和我之间的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只觉得眼眶发热。你在站台上向我频频挥手,意示我去找个座位坐下,我顺从地找到了一个空位子,靠站台窗边的。我坐下后刚刚向你挥了两下手,列车就把你我无情地分开了。

车厢里的座位几乎都坐满了。可我的心却是空荡荡的。似乎失去了许多重要的东西。心头一阵阵发紧、发怵。泪水在眼中转悠着。坐在我对面的座位上的是一位浓妆艳抹的金发女郎,她对我直眨着眼睛。我想,我这时的表情一定很难看。我底下眼睛,不让她看到我眼眶中的泪水。顺便看了看手表,离我要乘的那趟车的开车时间还早近三刻钟,而且反正我今天得请一整天的假了。这么早回去,干什么呢?一想到我那间空洞洞的房间,心头就泛出一阵凄凉。我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折回去,可以目送你上小车。起码,可以多看你两眼。我切切地等着列车到站,我好象昨晚那样,乘反向车折回你的住处 ...... 可是车到站时反向车刚刚开走,再等二十分钟,你也早就坐进了小车,奔向机场了。我只好坐在那儿不动了,自己在心里想象着:我是如何返回你住处的地铁站,悄悄地跟在你身后,然后远远地看着你走进那憧高高的大厦,静静地等着你拎着我为你装好的箱子和手提包,下楼来,钻进小车。

你若发现我仍在你身边,并注视着你,你会是一幅什么样的表情和面孔呢?你身边有你的哥儿们,我猜想,你会以为我是忘了什么东西在你那儿,想回来取的,或是 ... 你会不会想到我只是为了多看你两眼呢?

列车到了汉堡站后,还有二十五分钟才到我要乘的列车的开车时间。我去 Reisezentrum 买好车票,就直径来到站台上,坐在昨晚你我坐过的位子上,静静地等着列车的到来。被你吻过的嘴唇有些发干了,我掏出小化妆镜子来涂上些口红。从站台的另一端,走过来一位捷克妇女,向我举起一个上面写着她自己是如何贫穷,如何可怜的字条,向我讨钱。我心烦地挥了挥手,说了声对不起,无钱相助。她也就没趣儿地走开了。

我又看了看表,想你此时已经上了小车,正在去机场的路上;想到忘记提醒你将垃圾丢掉;想到了那套装着你和我的许许多多甜蜜回忆的房间,此时此刻也是空空如也了;想到今后的这一个多月,我将如何孤独,寂寞;想到你在二十个小时之后就会进入另一个女人的怀抱 ........ 我心烦意乱,痛苦欲绝。

我挣扎着,想把自己从这无边无际的烦恼中解脱出来,便从挎包中掏出了从你那儿带来的刊物《十月》。信手打开来,便翻到了你为我读的那篇《热的冬》的小说处,我找到了你曾反复地读过的段落,又看了起来。

我明白你想向我表示什么:只要相互需要这就足够了,何必要去追求那个名分。就如我多次问过你,你给我的回答一样:就这样,不好吗?我承认我是想,而且是十分想找个归宿,可那篇小说中的菲说:归宿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我也的确想过若在你这里找不到归宿就死去。但你对我说过:你也不能没有我,还问我听清楚了没有。我对你点过了头,我就得活着。《热的冬》中的菲说:“所谓爱,说白了就是要,就是需要。”你说你不能没有我,我是否可以理解成你需要我呢?既然你爱我,那么,为了我心中所追求的爱,我也得活下去!“我等你!”我想对你说,但又没说出来 ......

列车晚点了几分钟,开进站来。车厢很空,我着了个座位坐下,开始看另一部小说,想把自己的思绪尽量从你身上岔开。也许这篇小说写的还可以,让我能看进去一点儿。但文章中有关情和爱的描述,叫我总爱把自己和你联想起来。我索性合上了书,看着车窗外飞快向后驰去的树林,村庄,田野。想让脑子里呈现出“一片空白”的状态。随着车厢又节奏的晃动,困意渐渐地向我袭来,不知不觉中,我进入了梦乡 ......

七月份的天气,一会儿晴,一会儿雨,也许是车行距离还有些远,车到波鸿时,天下着雨。回到住处,心里也是阴沉沉的。时间已是下午的四点钟了我想着,此时,你已经到了法兰克福机场了,离去北京的飞机起飞时间还有近半个多小时。尽管在与你分手时我没对你说给我打电话,可这时,我真切切地盼着你给我从法兰克福打来电话,像往常一样问我:“到家了 ? ”

雨一阵接一阵地敲打着窗子,此时,已经是下午六点了,仍没有你的电话。想必你现在已经穿过了云层,在万里晴空的蓝天中飞翔着呢!

我已经是饥肠辘辘了,该做饭吃了。可是一个人吃什么也不香阿,你要是在这儿,该有多好!我接通了录放机的电源,把从你那儿带回来的这盘磁带放了进去,按下播放键,它唱起来了:

梦醒时分


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
你的心中满是伤痕
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
心中满是悔恨
你说你尝尽了生活的苦
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
你说你感到万分沮丧
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
你又何苦一往情深
因为爱情总是难舍难分
何必在意那一点点温存
要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
在每一个梦醒时分
有些事情你现在不必问
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

与你相爱一百天(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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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总是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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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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