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托自爆骗人内幕:经济困难的患者最好骗 新闻来源: 中国青年报 医托死灰复燃 骗人更加隐蔽 本报讯(实习生胡远志 高祥)春节前夕,卫生部、公安部等部委在全国范围开展打击“号贩子”、“医托”专项行动,在一定程度上打击了“号贩子”和“医托”的嚣张气焰。但春节后,沉寂了一段时间的“医托”,又在北京各大医院门口出现,而且骗人手段更加隐蔽。 “医托”是指利用各种欺诈手段,将患者从正规医疗机构诱骗至不正规甚至是无资质的医疗机构就诊,从而获取“好处费”的人员。他们使病人蒙受经济损失,还延误了疾病的诊治,严重损害患者的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 近日,笔者在北医三院、北京协和医院、积水潭医院、同仁医院、天坛医院、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调查了解到,有的“医托”拎着医院放射科拍片子的纸袋,假冒成前来投医的外地患者;有的“医托”带着“孩子”,或陪着“亲人”,打扮成患者家属,游荡在医院大门口或者医院附近的公交、地铁站;有的“医托”周末在北京西站、北京站出没,向来北京就医的外地患者行骗。他们一般多人同时行动,各有分工,其欺骗手段也不仅仅停留在“现身说法”和“低价路线”等惯用策略上,而是向患者展示其详细病历,并提供某一病症相关医生的特点等信息,多管齐下,打动患者。为了不留下把柄,在提供特色医院信息的时候,医托也不再让患者在就诊时说是谁介绍来的,显得更为隐蔽。 医托自爆骗人内幕 目前活跃在北京协和医院东院门诊部附近的医托主要有两组人,分别是“东北帮”和“湖南帮”。他们每天上午8时左右到达医院,在附近的大街晃荡,下午2时左右收兵。一般一组至少有3个人,1人在附近放哨,其余人负责寻找目标,做游说工作。因为这些医托每天都来,协和医院东院的保安对他们的面孔已经很熟悉了。“我们不让他们进医院,但是他们在路边干什么我们管不了。” 通过几天的接触,笔者取得了来自湖南衡阳的医托小王的信任。26岁的他干医托已经快1年了,“每个月有四五百元的生活费,其他的完全靠提成。我属于医托最底层,是跑腿的,不清楚上面是怎么运作的。” “干这个,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入行的,要靠亲戚圈,老乡圈,朋友圈,只有熟悉的人才会让你进来。我就是老乡介绍进来的,我们湖南衡阳人在北京的医托里很有竞争力。”他说,医托内部都是熟人,因此在北京出现了不同帮派,有时候也会为争夺患者闹矛盾。 “以前我们骗患者,都会写上自己的名字,以此算提成。现在管得严了,这样容易被抓住,也容易被我们内部的人冒充。所以现在改变了方法,比如病人从协和医院去的,都算在我们这个组的功劳上,分钱的时候,我们这个组作为一个单位结账。”他介绍,现在医托的行骗行为更为隐蔽,提成的手段也更为多样。 小王说:“干我们这行要有胆子,勇于在陌生人面前开口。要习惯说谎,面不改色心不跳。要随机应变,针对不同的情况作出各种判断。要积累医学知识,不然一不小心就露了马脚。要摸索对方心理,顺着患者的言语转换策略。” 不过小王觉得干医托不是长久之计,一直在寻找其他工作:“现在打击医托的行动很厉害,我们谋生也不容易。不过目前不可能把我们全部打掉,只要我们学会防范,行动隐蔽,躲过一阵风就好了。”实习生 胡远志 应柏璐 哪些患者容易被骗 笔者在北京协和医院、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等大医院调查时发现,四类患者最容易被医托欺骗:外地来京患者,尤其是农村自费患者和城镇低收入家庭自费患者;患有慢性疾病和疑难杂症但久治无效的老人和中年妇女;患有性病、皮肤病等,有难言之隐的中年人;在普通医院医治效果不明显的患有癌症等重大疾病的人。 据湖南衡阳来的医托小王向笔者透露,医托选择诈骗对象有“一听两看三说”的要诀:“听口音;看衣着,看手上拿的东西;说说自己或身边人的病情和他们治愈的经历,说说北京看病难、看病贵的现状,说说北京各大医院大夫的特色和所要推荐的医生的本事。” 他们更喜欢向外地来京的看上去经济困难的患者,以及患有各种疑难杂症的患者下手。“这些人没什么医疗知识,就诊心切,盲目相信北京的大夫,又想省钱图便宜。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迷信所谓的偏方秘方,特别相信权威媒体上的广告,特别好骗。”实习生 胡远志 应柏璐 协和医院:鼻炎“患者”上当记 日前,笔者假扮成鼻炎患者,在协和医院与医托过招。 医院门口三个医托演戏 “请问这位大姐,这儿就是协和医院吧?”2月6日上午9时,穿着朴素简单的我们假扮成河南来京的“患者”,用方言问一位在协和医院东院门诊大楼晃荡的妇女。由于是春节过完后的第一个星期一,协和医院的病人很多。 “是啊,这里就是。我刚从里面出来。”妇女很友好,满脸的笑容。 我们告别她去挂号,排在我身后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主动和我搭话:“今天天气真好,大家趁天晴都来了。你挂什么科啊?”“来看鼻炎。”交谈几句后,我们挂了一个普通门诊号,先到耳鼻喉科等待。 因为患者很多,我们出门透气,走到门诊楼门口,又遇到了先前的那位妇女,刚才与我们搭话的男子也走了出来,二人自称姐弟关系。他们和我们搭话,一旁又冒出来一个年轻女子,问我们:“你们是来协和看鼻炎的吧。我以前也得过鼻炎,可是在这儿没看好。不过在一个退休教授那儿彻底治好了。我可以把这个退休教授所在的医院告诉你们。他周一和周五坐诊。” “行。但你应该不是骗子吧,听说协和的医托特别多。”我们说。 听到“医托”这两个字,陌生女子摆出很不屑的样子。此时一旁的男子赶忙说:“她是我老乡,怎么会是骗子呢,再说现在保安都不让医托进医院。” 陌生女子接着说:“我在那里吃了两个疗程的中药,现在鼻炎症状几乎消失了,效果很明显。”见我们将信将疑,一旁的姐弟也不断帮腔。 最后,陌生女子把退休教授坐诊的医院告诉了我们———东城区××医院,还没忘告诉我们具体乘车路线。“你们去了后,挂中医科××教授的号,他是中国医科大学退休的教授,是这方面的专家。” 网上查不到“老专家”的任何资料 当天下午,我们来到这家“医院”,这是一幢座落在破旧平房中的两层小楼。我向周围的市民打听了一下它的底细,一位60多岁的老人说:“这个医院看看感冒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你要是外地来的,就得小心了。以往在这里受骗的外地人特别多,捡根桑树枝也当特效药卖给病人的事,这里的‘医生’常做。” 我们走进医院,一位穿白大褂的男士立刻迎了上来,“二位是挂专家号的吧?”我们说要找××教授,立刻被带进了二层第十诊室。一路走过,其他十几个诊室都关着门。 “你们没有挂号吧?”诊室一位自称××教授的妇女显得很不友好。我们又掏出20元给了带我们上来的人。我们提出想看看××教授的医师资格证,他很愤怒:“我行医多年,治好了无数病人,还没有碰上过像你们这样提要求的人,我堂堂教授能没有医师资格证?”并告诉我们,他是中医药大学的退休教授。 我们问:“介绍我们来的人说您是中国医科大学毕业的啊?我们在网上查了一下,并没有看见关于您的介绍。” “是他们搞错了,一般来说,退休教授的资料是不上网的。再说我们医院的网站正在建设中。”××教授的助理这样解释。 号脉后,××教授说我们患有重度鼻炎,要立即吃药。“你们带了多少钱啊?我好看着给你们开药。” 他的助理拿过诊断书,“我在这儿给你们划价,普通药一个疗程是420元,特效药一个疗程1100元,要不先拿两个疗程的?” 我们拿过病历,只见上面写着:苍耳子、辛夷花、菊花、白芷。我们借口暂时没带那么多钱,离开了医院。 之后,我们在东城区一家药店核实,这些药的确可以治疗鼻炎,不过这家医院开的价格要远远高于市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