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国家情报局与中央情报局近日进行了一场恶斗。戈斯5日突然辞职，福戈住宅和办公室12日又遭搜查，表明中央情报局在这场权力格斗中损兵折将拱手交出地盘 5月12日，美国联邦执法人员搜查了中央情报局三号人物、执行局长凯尔·福戈的住所和办公室。因涉嫌受贿或徇私舞弊，福戈目前正面临包括联邦调查局、国内税收署、国防部犯罪调查局以及中情局内部多个联邦机构的调查。福戈是中情局前局长波特·戈斯一手提拔起来的高官，而戈斯已于本月5日突然辞职。据美国媒体报道，戈斯辞职部分原因就是中情局内部腐败丑闻所致。 这当然不是导致戈斯辞职的惟一原因，更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戈斯辞职是美国中央情报局和国家情报局权力争斗的结果，是一场由白宫高层和美国国家情报局局长约翰·内格罗蓬特联手导演的秘密行动的结果。 秘密行动极少有不出意外的，这场收服中央情报局的行动却无风无火地顺利完成，只是在最后出现了一点点意外：白宫原来的计划是让宣布辞职的戈斯和布什提名接任的海登一起出现在媒体而前，戈斯却在最后时刻“掌握了自己的命运”：既然是“下课”，还是我先炒他们好。 然而，对于戈斯来说，这只是一种体面而无奈的选择。因为，在这场美国情报系统二战以来最大规模的改组中，新设的国家情报局成了统领所有情报部门的机构，长期在美国情报系统有“老大”之称的中情局风光不再，中情局局长不再是全美“第一情报官”。 中情局流年不利陷困境 波特·戈斯是在2004年从前任局长乔治·特尼特手中接过中情局这个当今世界上最大的间谍机构的帅印的，当时中情局因两大过错备受指责，其一是情报失误，未能阻止“9·11”恐怖袭击；其二是情报出错，为发动伊拉克战争提供了虚假依据。 曾经长期在拉美负责秘密情报行动的戈斯原希望走马上任后打开一个新局面，然而流年不利，身处困境的中情局正处在历史上最动荡的时期，白宫已经决定重新整合情报部门，再加上军方风头正劲，以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为首的强硬派不断侵蚀中情局的领地。本来有些祸事五角大楼也脱不了干系，比如恶名昭彰的阿布格莱布监狱虐囚丑闻真正的幕后操纵者是美国国防部，可是中情局却为此成为众矢之的，接着又有“中情局在欧洲国家密设黑狱”之类的说法。 在当前美国的全球反恐战争中，中情局和其他部门都曾多次出现情报失误，但最终挨板子的均是中情局。当然，中情局本身又表现不佳，比如，寻找“基地”组织领导人乌萨马·本·拉丹和阿布·穆萨卜·扎卡维的行动毫无进展。作为中情局“掌门人”，戈斯不可避免地受到舆论指责。 美国总统布什对美国情报界各自为战、互相扯皮的情况心里很明白，这也是他去年决定对情报系统“动刀”，进行二战之后最大规模改革的根本原因。美国情报机构从建立之日起就一直动荡不安，虽然经历了无数次的改组、改革和调整，仍然难见成效。主要原因一是情报机构之间的协调问题，二是情报与决策之间存在矛盾。在被白宫视为“里程碑”式的情报机构大改组中，新设的国家情报局成了统领所有情报部门的机构，布什的耶鲁师兄内格罗蓬特成了总统的首席情报顾问，中情局风光不再，中情局局长不再是全美“第一情报官”，戈斯当然也会很失落。 “情报沙皇”要独揽大权 长期以来，中情局局长一直担负着协调情报共同体15个机构的任务，但其权威不足以行使这项职权。内格罗蓬特成了凌驾于全美情报机构之上的“情报总监”，但他苦于无法完全建立起真正的权威，因为中情局和国防部情报体系是美国情报界的两个巨无霸，协调起来十分困难，整个情报系统给人的感觉像是一盘散沙，这促使内格罗蓬特必须痛下杀手。因为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成为真正的“情报沙皇”，让所有部门听命于他。 2005年12月，作为美国最负盛名的情报机构，中情局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二流”情报机构，因为它不得不和其他15个情报机构“争饭碗”。内格罗蓬特与戈斯是耶鲁大学同班同学，但是他们二人存在隔阂，双方不和已一年有余。“内格罗篷特主张微观管理，主张分权，将美国的情报机构细化成许许多多小部门，从而削弱了整体大权。而戈斯则不满于这种做法，强烈要求中情局履行的职责与其名字相符，保持‘中央’情报局的权威。”既然这样，内格罗蓬特从中情局下手，也就成为必然的结果了。 然而，中情局是美国情报界的“老字号”，要在它的头上动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内格罗蓬特需要等待时机。其实，戈斯自出任中情局局长后，日子就一直不好过。上任刚刚几个月，戈斯便吃惊地发现，在与其他情报机构，尤其是在与五角大楼的权力争斗中，中情局输得很惨，传统领地不断地被蚕食。而戈斯本人又没有过人的管理才能，用人不当造成人才流失，包括中情局二号人物在内的干将一个接一个离开，他从国会带入中情局的多位高级助手也并非专业人士，他们只是政治人物，不仅帮不上什么大忙，反而引起“政治介入情报”之嫌，这让戈斯很为难。 美国国会同意设立国家情报局的本意是整合情报力量，实现情报共享，而中情局的拿手好戏便是“秘密行动”，这也是中情局的特色。实现情报共享，中情局也就不是原来的中情局了。内格罗蓬特要让国会满意，就必须搬掉中情局这块绊脚石，让中情局服服帖帖地执行他的号令。 内氏与海登一起演“双簧” 内格罗蓬特早就产生了制服中情局的打算，只不过，在他上任的头一年里，其他情报部门同样抱着“山头主义”不放，他的精力主要放在了收服这些情报部门上面，比如，他想让国会看到自己有能力掌控五角大楼的情报机构，让这些军方的“宝贝蛋儿”不仅为军队首长服务，也为美国的整个情报系统服务。与此同时，他也在等待收拾中情局的最佳时机。 最近几周，内格罗蓬特和副手海登开始向中情局的腹地进军。今年4月，国家情报局副局长海登公开表示，他的机构将接手恐怖分析工作。要知道，几十年来，恐怖分析一直是中情局献给白宫的“金牌菜”，海登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了。随后，海登又发表一次非同寻常的讲话，矛头直指戈斯。他批评中情局故步自封，毫无进取之心。 内格罗蓬特也与海登一起演“双簧”。今年3月，内氏要求中情局把该局在世界各地设立的间谍站的负责人名单和其他秘密材料交给他，这对中情局来说无疑是伤筋动骨的一击，中情局上下都感到很不爽，也更让戈斯“很受伤”。从著名的耶鲁大学毕业后，戈斯逐步成为一名重要的情报官员，搞情报长达10年，而且大部分时间是在海外度过的，随后他进入国会，一呆就是近16年，而且大部分时间供职于众院情报委员会，也曾一度瞄准国家情报局的职位，不料被内格罗蓬特抢了头彩。当他被任命到中情局长的位置时，顶头上司正是自己的敌手，在这个情势下，纵使自己有再大的本事，也只能是四处碰壁。过去他在国会山建立的人脉也帮不上他的忙，因为这些人现在反而认为内格罗蓬特改革的步伐迈得还不够大。 戈斯想反抗，可是，他刚流露出一点苗头，内格罗蓬特和海登便合力回击，把他和他的手下从头到脚数落个遍。就在这个时候，最不确定的因素开始发威了——戈斯用人不当。 压垮戈斯的最后一根稻草 中情局三号人物凯尔·福戈是戈斯一手提拔起来的高官，却被曝曾与国防项目承包商布伦特·威尔克斯一同前往华盛顿的水门饭店和威斯汀大酒店去参加聚会打扑克，而威尔克斯则因涉嫌向空前腐败的前共和党参议员坎宁安提供妓女、豪华轿车和免费的宾馆高级套房而接受调查。 威尔克斯落网后供出一个天大的秘密，福戈也是威尔克斯的“恩客”之一，福戈和威尔克斯经常一起前往华盛顿的水门饭店或威斯汀大酒店打扑克，牌局上还有妓女相伴。美国联邦调查局（FBI）的调查结果显示，福戈不仅涉嫌召妓，而且可能从威尔克斯那里受贿300万美元，为后者谋取一份向中情局驻伊拉克和阿富汗特工提供罐装水的价值不菲的合同。但面对调查，福戈只承认曾和威尔克斯一起打牌，却不承认召妓。 更令戈斯头大的是，他本人也被指控与“妓女门”有牵连。一名前中情局高级官员指出，有可靠消息称戈斯局长曾参加过一次扑克局。而一些情报人员和执法人员也表示，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戈斯曾参与其中，但是戈斯和福戈喜欢打牌和抽高级雪茄是众所周知的事。就这样，“妓女门”成了压倒戈斯的“最后一根稻草”，在内外交困的形势下，除了辞职，已经别无选择。 戈斯辞职，福戈也就失去了靠山。5月12日，美国联邦执法人员对福戈的住宅和办公室进行了搜查。目前，福戈还面临着财政部国内收入署和国防部犯罪调查局的调查。 下一步收拾军方情报系统 国家情报局是美国“9·11独立调查委员会”最早倡议设立的，在这项建议中，国家情报局局长不仅有权统管全美15个非军方和军方的情报机构，还将掌控全部情报部门的经费预算。调查委员会在初步报告中曾指出，由于美国国防部掌握着80％以上的情报预算，致使各情报机构根本不把中央情报局放在眼里，经常对其指令视而不见。也就是说，情报部门需要一个能够掌控资金并监管各部门运作的官员。根据调查委员会提出的建议，美国国会2005年年底通过情报改革法案。 现在内格罗蓬特成了监管各情报部门运作的官员，他当然也巴不得成为能够掌控情报资金的官员。也就是说，他将拥有“既管人又管钱”的大权，这自然又会引发他与五角大楼“抢钱”的恶斗。 如果国会批准海登接管中情局，那就可以预料，未来中情局只能成为内格罗蓬特“情报帝国”的延伸，因为这是内氏“情报集权”的目标之一。内氏曾于今年4月公开表示，只有实现强有力的中央集权，各情报部门才能有效地合作。 海登是空军上将，有军方背景，因此有人认为，是五角大楼的情报机构抢了戈斯的饭碗。其实不然，因为赶走戈斯，只是内格罗蓬特集权的第一步，下一步要摊牌的对象便是五角大楼了。反恐战争打响以后，五角大楼一直在加强情报部门的建设，大有“另立中央”的架势。所以，收服中情局，只是“情报沙皇”内格罗蓬特的热身行动，要做“龙头老大”，内氏下一步就得收服五角大楼的情报机构，除非有“老滑头”之称的拉姆斯菲尔德防长技高一筹，守住自己的地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