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流水账之十一 麦克诺斯



麦克诺斯(Mykonos)以夜生活和裸体海滩出名,更是同性恋的天堂。可是,我象个呆子一样来的时候竟不知道。停这里的初衷是为了去提洛(Delos)岛。提洛,是一整个岛的废墟。希腊的气魄真是让人一步一叹。但是提洛不许在岛上过夜,麦克诺斯是最近的跳板。

到在黄昏。天阴,又在起风。已经是十月份了,岛上的旅游旺季已过,很多店关了门,颇有些萧条。但晚饭的餐馆还是客满,我坐去外面一条长桌旁。紧临的一桌是九个澳大利亚女子。那桌子根本围不下那许多人,她们的圈子就渐渐扩开来,终至占去我桌子的半面。我一顿饭的工夫全在听她们叽叽喳喳讲下面的行程,很是有趣。坐我对面的女子告诉我,她们都是把丈夫孩子留在家里,自己出来玩儿。不想到了这狂欢的岛上,只有同性恋酒吧热闹,其他都很冷清。更不用说所有英俊漂亮的男子都是同性恋,好不失望。



晚饭后在麦克诺斯迷宫般的街上转,最终停在了菲利浦彩绘纹身的摊前。吸引我的是他那两大本纹身图案,印度和克什米尔的设计。当时他没有客人,我就一边翻他的图案一边和他聊起来。彩绘纹身在别处也见多了,可多用黑色颜料,图案也大同小异,再没有见过象菲利浦的那么多漂亮的设计。菲利浦是在克什米尔学的这份手艺。他在那里住过五年。彩绘纹身印度语叫曼迪(Mehndi),当地人叫他曼迪人。他在那里画,也给新娘画,而印度做这个的多是女子,所以起初人们以为他是同性恋。最迷人的是那些印度图案,繁复,精致,细腻;又多是在女子优美的身体,手足上,配上舞蹈般的体态和姿势,美的生动,诱惑,神秘。

菲利浦的颜料自己做,用指甲花(Henna)的叶子晒干磨成粉末加柠檬汁和茶叶等配料,调配成糊,从一个有长长尖嘴的小瓶里边挤边画。颜料有一点点药味,又清香,很好闻。初画到皮肤上是暗绿近黑色,等干了去掉后,皮肤上留下的是棕红,深浅依人皮肤不同。最好看是他照片里一个黑人女子的手臂上,发亮的深红色,那个效果菲利浦当初也没有想到。

菲利浦是爱尔兰人,除了画曼迪,也给报纸杂志写文章。欧洲国家有大的展览会时,他会去,画曼迪,还演奏爱尔兰的乐器。他亦写诗,年轻时和朋友一起把他的诗配了乐朗诵,也能赚些钱。菲利浦从前做过一点古董进出口生意。有时也会去给讲座,图案设计或是进出口法律的。他甚至去过蒙古参加考古挖掘。总之做的事情杂得很,没一样可以致富。当然最喜欢的是旅行。他今年初起住在麦克诺斯,不知还会住多久。

这样也不知聊了多久,开始有人在他的摊前停下来,一对极其可爱的新婚夫妇。女孩子在说服男孩子选这个还是那个图案,自己却又不肯画,说是总不能一下飞机让她妈妈看到身上多了个纹身。两个人从波士顿来希腊度蜜月,男孩子有一种不经意的豪爽,女孩子则剔透妩媚。等到男孩儿在脚踝侧后很别致的地方画好,女孩子也终于忍不住决定在手心里画一个,收放自如的。这之后菲利浦的摊子就再没有闲下来。我也没有就走,在那里一遍一遍翻他收集的图案设计。和每个人一起选图案,再看菲利浦给每一个人画,之后大家彼此欣赏画好了的作品。每一个都那么美,图案从纸上到皮肤上更多了一层魅力。我这样一直看过了午夜,才告别了菲利浦。走时,我的手腕上也多了一个美丽的印度花形。

提洛岛废墟:残垣和古剧场




第二天去了提洛岛。提洛一直是一个祭神的小岛,后来更成为希腊神话里阿波罗和阿特米斯兄妹的出生地。富人的宫殿,诸神祉的殿堂建了整整一个岛,从山坡一路向海边铺展开来。游客不多,可以一个人走在一大片残垣断柱间,视野里没有另一个人。古剧场杂草丛生,高处临风,更多了一份荒凉感。提洛岛在罗马帝国时期是自由港,住了地中海沿岸各处来的人。各自崇拜自己的神,不同神祉的殿堂比肩存在。如今来凭吊的游客亦来自世界各地。这个小岛五平方公里的面积,却有容纳整个世界的心胸。在岛上的时间不多,几个小时。离开时,站在船尾,看那一片辉煌依稀的废墟在明媚的阳光和微咸的海风里渐行渐远,真是别致又恰当的告别。

提洛岛富人宫殿里的镶嵌画地面


晚上终于去了一间酒吧。果然一桌又一桌漂亮标致的小伙子,他们是酒吧的中心,酒吧的亮点。其他人混杂在靠边的一两桌,我明白了那澳大利亚女子的委屈。不过总是一晚欢歌,也算不辜负麦克诺斯了。
petals 发表评论于
Delos我没有去过,不过我昨天才看了关于Delos的希腊神话。可怜的Leto快要生产了,却被吃醋的Hera到处驱逐,所有的陆地都不欢迎她,只有当时还飘在海面上的delos小岛接纳了她。后来小岛也因阿波罗和阿特米斯兄妹的出生而成为最富的岛。

很可惜没能早点拜读你的文章,老一点的文章里照片都看不到了,只能跟着你那优美的文笔,冒险的经历和细腻的情感来享受精神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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