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夜里, 临睡前看了一篇文章, 作者说起他的狗故事. 奇怪的很, 我竟然在梦里也梦到了自己30多年前养过的一条狗, 也是迄今为止, 我养过的唯一的一条狗.
1975年,也是一条狗,就是那种最不起眼的黑白杂色草狗. 我们几个知青赶集去公社, 它摇着尾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跟了我们一路.
看它不远不近的跟的有趣, 就不时回头撩它一番, 它也就摇头摆尾的回应, 最终见我终于对它有点意思了,尾巴摇得更欢,扑上来做亲昵状. 啊呀, 舌头,那么脏的舌头,没准刚才粪坑里扒过, 到处乱舔. 我急了, 一舔我就扇它嘴巴子。它敖敖叫,夹着尾巴跑开. 等你走远了,又跟上来,又摇尾巴. 如此几个回合,终于,它只摇头摆尾,再不张嘴.
带回知青点,给了它个名字(早忘了),这条狗很乖. 白天寸步不离跟我的拖拉机后面跑. 在地里东寻西觅,晚上就跟了村上的狗出去撒野. 不用操心它的吃喝拉撒,它只求你认它是你的狗.
没事的时候我训练它,土块儿扔出去,不管多远,叼回来的,决不是假冒伪劣. 奔跑的速度极快,逢沟过沟,逢水过水. 直来直去,从不绕弯儿.
知青之间,常常带狗出来溜, 也比看谁的狗最听它主人的叫唤. 几个人各自为阵,站在不同的方向,把数条狗围在中间,然后狂喊自己狗的名字,命令自己的狗从狗堆里,出 列,走到自己的面前,坐下,才算完成. 结果证明,我这条狗是最听我的话的. 它率先出列,一屁股顿在我面前,目不斜视. 任其他知青再怎么喊,纹丝不动。我叫 过来就过来,我叫坐下就坐下. 如此,还往往带动其他一两条狗同坐在我的面前. 这种时候,我能乐晕过去.
也有恨死它的时候.
记得有一回我出工走得急,随手把它关在了我住的土屋子里. 等收工回来的时候,老远就听见它在屋子呜呜地嚎叫. 开门一看,天翻地覆:蚊帐席子,挂在门上墙上的 衣服,撕得稀巴烂. 门上,墙上,一道道的划印. 我气得在它扑上我身的时候,飞起一脚,踢得它八丈远. 不知道野到哪里取乐, 反正好几天没敢再露面.
当知青的时候,我们几乎不洗衣服. 土屋里墙上门上,挂一排,早起挨着用鼻子闻一闻,哪件汗臭味最小,就披(该)褂上阵。收工回来脱下,又还挨着挂. 这会儿都叫这狗给从墙上扯下来,撕得稀巴烂,我能不火大?
那狗,跟了我有大半年,学会了辇鸭子,扑鸡,守夜,叫门. 也不知怎么养的,那时候,知青的狗就只认知青. 知青串队来的,再远道而来,它们都不叫,亲得很,认 是自家人,不亦乐乎。可只要是队里社员什么的来了,哪怕是队长书记来关怀咱们了,那必是一轰而上,如狼似虎,吠个不停. 那队里的贫下中农凡是要来知青这儿,都知道跟身必先抄条棍棒啥的,以防不测.
可惜呀!我的这条狗,到最后竟然是让其他公社上我们这里上河工的知青给砸死了烹了吃的.也就是一转眼的工夫, 就没了.....
哎, 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