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ABC

给大家讲两个小故事，可以看到小小ABC的不易。
我女儿在七岁回国的那个暑假，一天早上，外公特地从街上买回新出炉的烧饼给初次见面的“小外国人儿”尝鲜儿。我女儿一向是个有口福的，不挑食。她吃得开心，外公看得更开心。一高兴就老毛病犯了，拿她当三岁小孩儿开逗。又用躄脚的英语想说，你看还是在中国好吧，要在美国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我女儿脸上己经晴转多云了，和他争辩美国什么都不缺。外公仍未察觉，又来了一句，"No, you America have nothing."这下完了，我女儿丢下吃了一半的烧饼，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说，"你说我们美国什么都没有，哇...，难道连水也没有吗？"外公一看这玩笑开大了，一个劲儿地解释，外公英文不好，想说美国没有这个东西--烧饼，用错词儿了。左一个sorry,右一个对不起，我女儿还是伤心了好半天，而且好几天也不理外公了。其实我爸比我还崇美，要说他有意攻击那倒冤枉了他。但一不小心就伤到了小美国人的爱国心。其实我女儿一直说她是中国人的，而且说中国文化的好话大大多过美国的，我竟没料到她这爱国主义在这样一个偶发事件下被激发出来了。
去年她们2nd grade老师替她们订阅了TFK--TIME FOR KIDS杂志，并就时事在班里展开讨论。有一期讨论主题为中美贸易严重逆差，大批中国商品倾销到美国。老师让同学自己提问，自己回答。有同学提:"Why China has to sell their products to the United States?" 一个男孩举手说,"I think the chinese are very poor, they can't afford their products, so they have to sell to us to trade for money."虽然我不在场，但从女儿事后转述的表情可以想见当时这一句话如水滴溅进了油锅，她们班有好几个华裔孩子。女儿愤愤地说:"我当时就想起来反驳他，"我问她:"那你说什么了?"我女儿又转为得意:"我还没得及说呢，Jeniffer(一个台裔女孩儿)己经说了,'How much do you know about China? How much do you know about Chinese? Have you ever been there? How dare you say Chinese are too poor to afford their own products?"她把我想说的话全说出来了。"我女儿嘻嘻笑了。我知道女儿回国是被高标准接待的,用嫂嫂的话说犹如公主省亲一般。早几个月一家子人就在安排接待，用车，住宿，游玩路线等等。总之保证吃好，玩好，睡好，宠好，还得多长上几磅肉才可送还给我。用我侄女的话说，"妹妹做的事，到了外公那里，好的自然更好，不好的也是好的。道理都没有了，怎么教育小孩子对错是非呀？"所以她哪有机会看到确实中国是有很多穷人的。但我女儿一脸义愤填膺，全是出于天然的赤子之心，此心可贵，不易打击，所以暂不深究细节了。我只是提醒她，"你们只要讲道理，可不能got mad to that boy,他只是说出了他意见，并不是有意要伤害你们的。"我女儿点点头，说:"对！老师也是这么说的。"我又问她,老师是怎么说的呢?"女儿说,当Jeniffer气呼呼地反问完后，老师说:"Uh-oh, William, I think you stepped on her tail. Would you apologize to her?" "那个男生确实不是故意的，妈妈，他很诚心地道了歉."我知道我女儿高兴的是她维护了中国的尊严，那里是她另一个家，住着除了父母妹妹之外的所有亲人;而且老师站在了她们一边;她们赢了!我都看到她眉毛眼睛都想叫:"Yeah! We won!"
这两件事后替她们这些小小ABC想想也挺不容易的。就跟夹心饼干似的夹在中间。美国和中国就像她们的父亲和母亲，要是家庭和睦，她们就是爹亲娘疼的一块儿宝;要是冷战恶战的，她们就是猪嫌狗弃的一根儿草。就像打离婚的家庭,不知该何去何从的可怜孩子，看着父母打架，又舍不得其中任何一个受伤，一颗心痛得不知如何是好。
但愿没有这么一天来为难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