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路撒冷啊,我若忘记你……(游记转载三)(图)

主啊!让我看到我周遭的人,赐我以你的眼光把他们看待, 让我把智慧和力量付诸于行,使人看到你海洋般宽深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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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耶路撒冷新城

和老城相比,耶路撒冷新城几乎是另外一个世界。除了极端正统犹太教徒聚居地Mea Shearim,其他地方都是现代化世俗城市的感觉,给人的印象更像是南欧而非中东的城市。

Mea Shearim,人称“世界上最不欢迎游客的地方”,也是耶路撒冷也特别的一个区。19世纪后期,大批犹太正统教徒从东欧移居耶路撒冷,由于老城已经人满为患,他们便在老城西北角新辟住宅区,并继续严格按照犹太教规生活,将现代社会的影响尽可能减到最低,例如电视、电话、汽车等,对他们来说都是禁忌。安息日的时候,Mea Shearim的路口全部被封闭以阻止汽车进入。许多人平时不说希伯来文,而是使用意第绪语,因为对他们来说,希伯来于是神圣的祷告语言,而非日常生活用语。

走进Mea Shearim去,迎头就是跨街的横幅,大意是:为了我们孩子的教育,请您注意言行举止。这就包括,不要穿着暴露,不要瞪着他们“观察”,特别是不要对着他们拍照,因为他们不想被当成稀奇古怪的博物馆里的藏品看待。既然话说在前头,当然我也就没拿出相机留下影像资料,只是静静地沿街走去。一路上,看到的景象的确称得上是“奇异”:男人都戴着宽边黑帽,身着黑色长袍,留着大胡子,鬓角的卷发长得垂到肩膀(这一点连小孩都不例外),女人则身着长裙,把头发塞进长长的发网里。街上很安静,偶然擦身而过的人都带着严肃的表情神色匆匆,没有人对我这个“不速之客”投来关注的眼神。

走到街尽头,算是Mea Shearim的商业区了,卖的除了生活用品,主要就是宗教用品。正值安息日前夕,这里热闹非凡,街上挤满了人,与先前的冷静形成鲜明的反差。坐在车站等车,太阳暖暖地晒过来,看着他们用我一点也听不懂的语言带着夸张的手势聊天,觉得这是我在圣城最有趣的经历。

向南,就是耶路撒冷最重要的商业区——前面提到过的雅法街,乔治五世街和本-耶胡达步行街组成的三角,同时也是经常发生自杀袭击的地方。一直到我离开以色列,27日那场爆炸的痕迹还未完全抹去。但圣城的生活早已恢复正常,习惯了恐怖事件的人们,走过爆炸现场时对一切视而不见。

在同一路口,有一家连锁快餐店Sbarro,几个月前刚在一次爆炸中遭到袭击,在我到达的几天前才重新开张营业。不过在新的袭击中未遭台大的破坏,所以照常营业。前面提到过,在耶路撒冷,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因此,肚子饿的时候,便抛开顾虑,走进去点了极丰盛的一份套餐。进餐的时候坐在一根柱子后面,希望如果发生意外,也许这个柱子可以救我的命。而且起码等到肚子塞饱了在说,否则真是亏大了。突然想起每天乘坐的公共汽车也是高危地带,但在这之前还不曾意识到这一点。只是,不坐公共汽车坐什么呢?

感谢上帝,安全地结束一顿饱餐之后,继续在逐渐西斜的阳光中向南行。

老城的雅法门,是连接老城和新城主要通道。除了城门向西不远,便是耶路撒冷的艺术家聚居区Yemin Moshe。不需要地图,很远就被YMCA的钟楼指引着。走近了,便是著名的大卫王酒店。这间酒店之于耶路撒冷,便如同Ritz之于巴黎,不仅是上层人士的下榻之地,也是许多历史事件的见证。酒店的对面,YMCA的钟楼已经在召唤我,这里是另一个俯瞰圣城的绝佳地点。在上到塔顶之前,还遇上了小小的一段插曲。当时安息日即将来临,不仅路上的行人和汽车几乎绝迹,酒店里的员工也大多放假回家了,只留下一个人负责打点。当我提出想上塔顶时,他立刻问:你是一个人吗?我点点头。他便回答我说一个人不能上塔。我惊讶地问为什么,他说:你一个人上去,有可能在那里选择自杀,以前发生过这一类的事情,所以只有结伴同行的才准许上去。我对这样的理由自然哭笑不得,便对他说:我是从中国来的游客,如果想自杀的话,地方多得很,没必要千里迢迢为此而来。他还是无奈地摇摇头。后来我只好软缠硬磨地说了好几分钟的好话,最后终于打动了他,放行了。

登上塔顶,立刻意识到这几分钟的口舌决不是白费的。前面提起过在橄榄山上可以于清晨见到最美的“金色的耶路撒冷”,但我并非在清晨到达,所以这个景象与我无缘。但此时此刻,我却见到了美的超乎我所有想象的金色圣城:整个老城在我面前展开,夕阳均匀地洒在每一幢建筑上,全城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黄金般的色彩。远处,视线可以越过约旦河谷看见约旦的群山,在阳光的照射下遍体通红。圣城最终在我眼中成为了光彩夺目的上帝之城。如果我的一生中有几个片断会使我希望其成为永恒的话,此时此刻必然是其中之一。

离开YMCA,天色已暗,安息日已经开始。不仅商店饭馆全部关门,全城的公共汽车也停驶。而这里和我住的青年旅馆隔着一条又深又宽的山谷,没办法,也只好发动两条腿走回去。幸好之前已经买了面包,还可以回去啃面包看电视。对了,由于当时局势紧张,旅游业受打击,去耶路撒冷的游客也锐减。所以在我住在耶路撒冷的一个星期里,从始至终是我独占一间四人房,还有电视机和卫浴,特别舒服。

而这个青年旅馆毗邻耶路撒冷的博物馆区和政府区。

Israel Museum是以色列最重要的博物馆。这里除了许多价值连城的文物、绘画、手工艺品,还有镇馆之宝“死海古卷”,这些两千多年前书写在羊皮之上的书卷,是目前发现的最早的圣经手抄本。为了保存这珍贵的考古发现,以色列博物馆专门建造了一个别馆,设计成当初存放这些羊皮卷的陶瓮,呈修长的圆桶状,最上方是白色圆顶露出地面,进口则使人回忆起发现这些古卷的库姆兰地区的洞穴。内部光线非常黑暗,因为两千多年前的羊皮纸经受不起光线的折磨。正大了眼睛试图看清古卷,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古希伯来文,好似“天书”或“神谕”。

以色列的议会叫Knesset,是世界上最戒备森严的建筑之一,但即使在那样的“非常时刻”,依然对游客开放。经过严格的安检,终于进入了这桩神秘的大楼。有趣的是,当时我是唯一的一个前来参观的游客,于是导游小姐也就变成了我的私人陪同。并非规模庞大的建筑,所以没有几分钟,便来到了这个电视上经常见到的地方,以色列民主政治的心脏——议会大厅。同样不是属于气势恢宏,华丽绚烂的那一种。除了百来个观众席,也就容纳大约一百多个议员的地方。倒是迎接大厅里陈列的独立宣言和夏加尔的巨型壁画给人印象深刻。

在耶路撒冷西方的郊区,有一个所有访问以色列的游客无法回避的地方Yad Vashem——大屠杀纪念馆,由好几个纪念厅组成。走完全程,好像是从一场恶梦中醒来。如果说YMCA的钟楼使我流连忘返的话,这个纪念馆则使我想尽快离开——不是出于无聊,而是因为想逃避。在这里看到的不只是一个民族对另一个民族犯下的恶行,更多的是人性里共同的黑暗面,即一群人怎样以看似堂而皇之的理由剥夺另一群人的生存与尊严。忘不了那长明火边刻在地板上的21个主要纳粹集中营的名字,忘不了那黑暗的大厅里循环诵读的死于纳粹屠杀的犹太儿童的名字,忘不了陈列厅里不停地拭泪的参观者。好像回到了参观南京大屠杀纪念馆的时候,这一刻,感觉中华民族和犹太民族的脉搏跳得如此相似。

走在“义人大道”,心情才好了些。二战结束后,以色列表彰了大批曾经冒着危险帮助犹太人的各国人士,如辛德勒和何凤山,并在大屠杀纪念馆开辟了这条“义人大道”,以缅怀他们的义举。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辛德勒或何凤山的树,不过也不失望。已经去过辛德勒的墓地表过敬意了。临走前没忘记到相邻的赫茨尔山,凭吊了以色列的“国父”赫茨尔和前总理拉宾的墓地。

(未完待续)

附图:
1:雅法路上恐怖袭击的痕迹


2:本-耶胡达步行街,好像有电视台在街头采访,引来许多路人,辩论得非常激烈,可惜我一点也听不懂。


3:新城的东正教修道院




4:新城的教堂


5:Israel Museum的死海古卷别馆,右后方的建筑是以色列议会


6:Israel Museum内的迦南时期的石棺,有三四千年的历史


7:Israel Museum内Beth Shean犹太会堂公元6世纪的马赛克地板,表现的是神圣的约柜和两边的大七盏烛台Menora。


8:大屠杀纪念馆Yad Vashem的雕塑


9:在大屠杀纪念馆可以眺望耶路撒冷周围绿荫覆盖的起伏山峦


10:被刺杀的以色列前总理拉宾及其夫人之墓


在YMCA的钟塔上见到“金色的耶路撒冷”




七:伯利恒/圣诞教堂

伯利恒,耶稣诞生的地方,离耶路撒冷一箭之遥,来了,就去了。

原来从耶路撒冷到伯利恒是有公共汽车的,但局势恶化以后,以色列的车便不再开往巴勒斯坦人聚居区。沿着通向希伯伦的公路往南,眼看伯利恒就要到了,汽车突然拐弯,向西开去。只好下车,过了关卡,搭上一辆巴勒斯坦人的出租车,直奔圣诞教堂。

圣诞教堂的入口处看上去绝对不像教堂,而像某个军事堡垒,高大厚实的墙,只有几个极小的窗口高高在上。而入口的门也极小,只能弯着腰进入,也算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了。还是在奥斯曼土耳其占领时代,为了防止进攻者带着重械强攻,把门石头封死变成今天的样子,只有从拱券还可以辨认出门原先的大小。

教堂内部相当简朴,和罗马巴黎的一比都几乎是寒酸了。一抬头,大梁还是木头的。康斯坦丁大帝皈依基督教后,下令在这里建造一座教堂。历经罗马帝国、十字军东征、奥斯曼帝国时代,教堂不断扩建,规模越来越大。在教堂内部还可以看见不少前任教堂的痕迹,地板上有玻璃,通过玻璃往下可以看到原先康斯坦丁大帝建造的教堂的马赛克地板。44根柱子也大多是康斯坦丁时代留下的,上面还有十字军东征时期的绘画。教堂上方的墙上还有11世纪马赛克拼成的壁画。圣坛的下方有一个小洞,洞口镶着银色的星样图案,这里就是耶稣诞生的地点了。两千年前的马槽,今天的圣诞教堂。一个影响了整个历史进程的宗教,追根溯源,就是在这里了。两千年前,东方的星引导三博士来到伯利恒朝拜新生的救世主,今天我来到这里,是白天,没有星星,也没有牧人指引。但那是我心中的星,伴随着我,从上海,到德国,最后,大路通向耶路撒冷和伯利恒。在圣诞教堂,默默地哼唱着多年前就熟记在胸的圣诞歌:“齐来,宗主信徒,快乐又欢欣。齐来,一齐来,大家上伯利恒。来朝见圣婴,天使王已降生……”于是又默默地许下新的愿望,希望什么时候能来到平安夜的伯利恒。

不过,耶稣并不是伯利恒的全部。根据圣经的记载,大卫王也是生于长于伯利恒,直到后来受膏于撒母耳,并在那场著名的战斗中击败了非利士巨人歌利亚。看来,小小的伯利恒却地灵人杰,不可小觑啊!

回耶路撒冷的路程,是一次冒险。上了一辆被告知开往耶路撒冷的小巴。那辆车的确是去耶路撒冷的,但可能车上的人都没有进入以色列的通行证,车不是从大路开,而是在山沟沟的不知道什么地方找到了一条极窄的小路。那条小路,骑着毛驴通行还不错,可是小巴开在上面,说“勉为其难”有些太轻巧了。坐在车窗边,看着外面的山谷,总觉得马上就要和谷底的石头接吻。不是“九死一生”,起码也是“六死四生”。不知开了多久,开得我乾坤倒转,不知今夕是何年,总算到了耶路撒冷,圣城给我的感动,马上就又有了新的涵义。

这时,我的圣城之旅也接近尾声了。回想起在圣地的日日夜夜,首先是高兴能够平安归来。更重要的是,从此以后我可以说,自己的信仰不再是虚幻的寄托,而是一种真实的感受。同时,这美好的回忆也带着一些悲哀。信仰应该带来和平,带来安宁,然而在这片狭小的土地上,多种信仰的共存不只是带来了多彩的绚丽,也带来了无休止的征战,以致耶路撒冷的每一块砖瓦,都浸透了鲜血和泪水。而那种对此无能为力的感觉,尤其使我痛心。圣经里描述的欢乐和平景象,不知何时才能真正降临圣地。愿平安归于耶路撒冷,归于以色列!

我以圣经《西番雅书》3:14-15来结束我的游记:

锡安的民哪,应当歌唱!
以色列啊,应当欢呼!
耶路撒冷的民哪,应当满心欢喜快乐!
耶和华已经除去你的刑罚,
赶出你的仇敌。
以色列的王耶和华在你中间,
你不必再惧怕灾祸。


附图:
1:伯利恒的圣诞教堂


2:圣诞教堂的入口,可以看到,被石头堵上了一大半。


3:朴素的圣诞教堂内部


4:圣诞教堂对面的清真寺,再往后还有一个基督教堂。


5:伯利恒的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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