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想写写自己的生活,阿扬说,日子一长,好多事情自己就会不记得了。
思绪却很乱,小雅不知道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会把自己的二十多年写成什么样,完全的没有把握。小雅想,随性吧。
让小雅觉得情窦初开的人是肇。依稀还能记起他的样子,长得不难看,准确的说是还算英俊。按说“肇”是不该进入人名的一个字,看字面就觉得这孩子的性格和未来都不会太好。肇很聪明,但成绩平平,他的继父是我们学校的数学老师,瘸腿。河南人,讲课带着浓重的口音,好多学生因为听不懂而逃课,对他并不尊重。他是他母亲再婚带来的油瓶,听说生父死于意外。小雅莫名的同情肇,也许不只是同情,还有好奇。因为自己生活太过平淡,总想了解别人的坎坷生世。
那年小雅初三,几近幼稚的年龄,却第一次对一个男孩在意了。巧的是他居然找人来说“媒”。不管你信还是不信,当年他们真用了这个词。小雅当然是一口答应,还兴奋的一夜睡不着。不久就有人偷偷问小雅是不是和他好了,小雅红着脸点头。其实小雅在学校里品学兼优,不知道怎么肇就毫无预兆的走进了她的生活。可自打肇同桌来给小雅说了以后,就杳无音信,小雅连他的一个纸条都没有接到过,更谈不上什么相处了。可怜的小雅在那短短的一个月里,还打心里把肇当成自己的男朋友。过了几周,小雅不堪忍受他的轻慢,同时还要背负被老师家长发现的压力,就让媒人告诉他说散伙,据说他当时也就“哦”了一下,这事就算完了。事后听别的同学说他当时是和什么人打了赌,看能不能追到我,哪知道他根本不用追小雅就自投罗网了。
这是小雅成长时期一件大事。班里年长的女同学事后无限感叹地对小雅说:哎~~~~~~~你的初恋啊,就这样~~~~~~~。小雅心里实实在在的痛了一阵子,然后安慰自己:这叫什么初恋,恋什么了呀,纯粹是一出闹剧。初恋是我我定义的,不是别人定的。现在想来小雅觉得自己从小就有巨大的与生俱来的阿Q精神做支持,才能挨过后来那么多的凄风苦雨。不过这件事还是给小雅心理上留下了巨大的阴影,在那以后小雅在别人眼里成了一个清高且不好相处的女生。小雅的性格好象注定了她只会等男孩子来追求,而不会去为自己选择一个爱的人了。即使在多年以后,那个让小雅觉得爱如骨髓的人,也是因被爱而爱的了。
本来和那混小子的故事就宣告结束了,没想到数年以后 ~~~~~~应该是两年,高二,他又托人带给小雅一封信。小雅拿回家以后一个人躲着偷偷看的,原句早已不记得,大意说从前辜负小雅,现在才明白对小雅的爱慕和眷念,希望再给他一次机会等等,最后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我对你是真心的,不信你看第二篇。小雅的目光往下一瞟,好象是几个大字,小雅想挺象决心书,用手一翻,没翻开,粘住了。小雅轻轻的起开了第一页,才发现那是一封血书:我爱你是真心,海枯石烂不变心。小雅对血的颜色过敏,差点晕倒。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让父母看出来。后来让人送还了这封信,他也什么都没说,算是彻底的结束了。但这毕竟在中学生里是一件壮举,事后也不时有人问小雅:当年(其实也就过了不到一年)肇真的给你写血书了?看到小雅没有否认以后又说:就那样你都没和他好啊~~~~~~~~~~
高二下半期,军出现了,大概是
军是个不群的人,16岁那年为了一个女孩和家里吵翻离家出走,浪迹了中国十个省,为的是去海边看海,看看海能不能开阔自己的胸怀,因为那个女孩爱的不是他。军是个很仗义也很果敢的男人。多年以后小雅流着泪对自己说,一个男人什么都可以不要,但不能没有原则,后来令小雅铭心刻骨的他,是一个毫无原则的人。而军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人,当年小雅就是气他原则得过了度,简直不懂得变通,才离开他的。想想真是讽刺。当时军是班长,周末分配大家打扫卫生,给小雅划了很大的一块,而且是有小树和花草的土地,比水泥地难扫很多。小雅那天来例假而且痛经,平时会请上半天假的,那天是周末只上半天就没请。班主任也是男的,小雅没处分辨,只好赌着气拿着叉头扫帚往外走,到了地方故意挥洒的尘土满天来发泄心里的委屈。而军当时就在小雅的旁边居然熟视无睹,小雅觉得真是恨透这个人了。造化很奇怪,小雅压根儿不会想到他会爱自己那么多年,爱到无路可退。小雅想我是喜欢上了他的故事,小雅总是喜欢有和自己不一样经历的人,象一本耐读的小说。
和军一起的日子很长,大学四年和工作后的一年,回忆也是很多的片段一点一点的浮现出来。第一次拍照,军不想拍。当时军没考上自己想去的大学,家里的条件又不允许他再考,就去了个很差的学校。照片上满脸的不快和不耐,军是个从不掩饰自己的人,即使对小雅。我的大学通知书到的那天他从学校飞跑来通知小雅,就在门外说了一句话,小雅没听清,打开门,他就已经跑到楼下了。小雅知道他自尊心太强,不能接受去念大专的现实,也不想面对小雅。
回忆好长,往事如水一般漫过来。小雅想自己知道该写些什么了,关于他。
高考前小雅的数学不好,一直还上不了60分,老师和父母都很着急。小雅其他的科目超级都不错,再提高的余地不大了。能在数学上进步的话,一下就能让总成绩增加10~20分。军有一天来到小雅的家里,对小雅说他来帮她补课。每周来两次,第一次讲概念和例题,布置作业,第二次来讲评。那个小城有名的骄阳似火。军就冒着烈日来又顶着烈日回去。而小雅父母还没什么好脸色给他,尤其小雅的母亲,好像怕他借了补课的名来接近小雅。小雅真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不知道是什么能支持他做下去,在那个人人谈之色变的黑色七月。小雅的感动都一点一滴存在了心里,后来的岁月里,好象真没有人对小雅那么好了。但,小雅最终放开了他。决心分手那天,小雅打算撕掉了他所有的信,信的碎片堆起来象座小山。面对着自己一地的回忆,小雅的泪还是下来了,最终没撕完。
为了继续写自己的故事,小雅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开启记忆之门。小雅发现,日子过了这么久,心中那种钝钝的痛还是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