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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壮走后一个星期,陈氏别墅来了一个脸型酷似阿壮的人,看上去只是比阿壮年纪大一些。口口声声地说是向老阿强讨回一笔陈年旧账。管帐的说董事长不在家,要他一个星期后再来。他说只要见见老阿强,叙叙旧,并说他们几十年前是朋友。管帐的还认为是老董事长的朋友,他高兴地把他带到了后院阿强的卧房里。他一进屋就对着坐在床上的阿强说:“阿强哥,久违了。我们的帐该怎么算呢?”老阿强睁大了他那混浊的眼睛,他满脸恐怖地试图往后面退,但他除了那支能微微摇动的左手外,其它的部位一点不能动弹,他试图说点什么,但他早就不能说话了。他好像进入了一条长长的隧道,那隧道里若明若暗,他乘坐的交通工具似车非车,似船非船,好久没有起动的思维又突然启动了。我明明把他杀死后碎尸用硫酸把他溶了放进了下水道,他怎么又复活了呢?一定是在做梦,梦醒了,一切都会恢复到从前的。但屁股下的承载物正在往前飘,飘到了一个大房子前,从房子里出来了两个面色苍白的警察,他们拿着银光闪闪的脚镣手铐,不知怎么回事,一下子手铐就铐到了他的手上,脚镣就到了他的脚裸上。他被拖到审判庭上,那主审官把惊堂木一拍,要他从实招来,他看了看两边站的牛头马面,在偷眼看看四周,阴森恐怖,寒气逼人。他猛然醒悟了,自己已经到了阴曹地府,人世间能隐瞒的罪恶,在这阴曹地府也要接受最后地审判。他定了定神,想到自己深重的罪孽,不禁泪如雨下,大叹一声:我罪该万死。他把他几十年前谋财害命的罪恶一五一十的从实招来,等着判官的宣判。几个判官很快的合议出判决,主审官进行宣判:查陈犯阿强,在阳间与其妻弟陆大为以及陆大为之友齐大山合伙经商,利润颇丰,为把利润据为己有,对陆、齐二人谋财害命,陆被杀害用硫酸溶尸冲入下水道消灭罪证。齐在追杀中侥幸逃脱,为活命远走他国。陈犯阿强还将知情者其妻陆文娅长期投入疯人院,罪行累累,磬竹难书,本应打入十八层地狱,念起尚能坦白交代,对罪恶有所认识,从宽处理不下十八层地狱,罚其万死,变猪一万次。让人食其血肉,以赎罪孽。主审官读完判词后问陈阿强是否服判,如果不复判决在三日内可以上诉到地府最高人民法院。陈阿强表示服判,不再上诉。法官又说:你可想见见你的儿子,你儿子是因为你招来毁容和杀身之祸,念其你们父子情深,在你超猪生以前准其见面一次。说起阿壮,老阿强犹如万箭穿心,肝胆俱焚,柔肠寸断,都是自己黑心,既害自己,又害了自己的儿子,他已经咽不成声,结结巴巴地说:“想,想见见我我的壮儿。”“你等等,我要人去叫陈阿壮。”陈阿强贪婪地看着来路,可是那隧道口的铁门已经关上了,判官们都先后散去了,只有几个警察守着他。
没多久阿壮来了,阿壮喊了一声爸爸,把阿强吓得浑身颤抖。连声地说:“怎么不戴上假发和面具呢?”阿壮说“假发和面具都是阳间之物,是不能带到阴曹地府的,任何人都要去掉一切伪装,还其本来面目。好在我马上就要超生了,是给齐阿香做儿子。”阿强从阿壮的牛肉脸上看不出什么,但听声音,阿壮很高兴。“爸爸祝贺你很快就要回到那有声有色,多姿多彩,有春夏秋冬四季的人间了。好好地做人吧,只有好好地做人,才能生生世世的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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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不能死皮赖脸地赖账啊!”来人看阿强已经不省人事了,他调侃地说。“他已经断气了。”阿昌摸了摸阿强的鼻子说。他看了看来人不接话,心里很害怕,扑通一声给来人跪下,可怜巴巴地说:“您高抬贵手,不要伤害我,我是佣人,家里还有老婆女儿。”“放心吧,知道你是佣人,我是一个不知道伤害人的人。陈阿强是自己死的,我没有碰他一手指,不要说我来过。等我走后你再说他死了,让陈家料理后事吧。”他边说边往外面走,直到他走出了大门,阿昌才到前厅向管家和其它的人说老董事长仙逝了。
管家马上给阿壮夫妇打了电话,也吩咐了几个老佣人给逝者洗澡换上寿衣裤,下榻,点脚灯,阿昌自然是料理后事的主要人物。他忙上忙下的像机器人一样的运转着,但总是魂不守舍地想着老阿强咽气的恐怖场面,老阿强到底欠了人家的什么账?竟然吓得一命呜呼了。想到此他看看下榻在地下的老阿强,老阿强死像很难看,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他蹲下来用手给阿强抹着眼皮和嘴皮,眼皮和嘴皮慢慢地合上了。他口里喃喃自语自语:“你欠了人家什么呀?这么多财产,还给人家就是了,何必搭上自己的命。”他吓了一跳,我都说了些什么呀?好在此时没人在我身旁,如果让旁人听去了,查根究底,我怎么说呀,祸从口出,我一定要管住自己的这张嘴,阿壮回来了,就权且叫他阿壮吧,我一定要滴水不漏的说老懂事长是善终的,不要漏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阿强去世的第二天阿壮夫妇回来了,阿壮吩咐阿昌到民间请了八个法师给老阿强超度,八个法师分班日夜为阿强唱悔罪歌,祭祀的人络绎不绝,上香叩头,祭帐花圈摆满了前厅,好不热闹。阿昌在灵前当差,忽听到管家报:有客到,亲家公上香奠酒。亲家翁上完香奠完酒回转,阿昌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吓得魂飞魄散,目瞪口呆,这人不就是那天吓死老董事长的那个人吗,他想找阿壮董事长,但马上打住了脚,这董事长不是阿壮,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能对他说什么呢?他马上灵机一动,走到亲家公的面前,很客气地说:“亲家公,我送您去客厅里就坐喝茶,少奶奶刚才和懂事长去接老太太去了,一会就到。”“别客气,亲家亲家,本是一家。”他跟着阿昌走进了客厅。阿昌看了几眼这亲家公的脸,脸形不像那天向老董事长讨账的那个人,但讲话的声音挺像。这个人的脸形很像阿香,女儿像父亲这是很自然的事啊。客人坐定后阿昌给客人沏茶,端来了糖果瓜子,客人打量着这客厅问阿昌:“亲家一家是那年搬到这儿的?”“搬来已经八年了。”“你是那年到我亲家家里帮工的。”“我是阿壮三岁时来的,开始是服侍少爷,阿壮当董事长了我才服侍老董事长的。”两人正说着,阿壮夫妇搀扶着老太太进来了,亲家公站起来向老太太抱拳作揖问候:“亲家母,姻亲齐大山有理了,人死不能复生,望您节哀顺便。”阿壮和阿香都向爸爸请安。陆文雅看着齐大山,半天说不出话来。眼泪夺眶而出,看到齐大山,想起了自己的亲兄弟陆大为和弟媳与侄儿。弟弟是死了,被睡在前厅的那个魔鬼用硫酸溶化后冲入下水道了,弟媳和侄儿呢?齐大山看到陆文娅这样的悲哀,他怕横生枝节,马上对文娅说:“亲家母,你身体不适,出院后要多多保养,要想开些,现在您已经痊愈出院,已经脱离苦海,要克制自己,才不会发病。”文雅听亲家公的一席话是话中有话,这客厅里还有旁人,于是说:“亲家,办完阿强的丧事后,我接您和亲家母再叙叙家常吧。”她对阿壮说:“壮壮和香香,快送我回房休息吧,我觉得有些不适。”又对大山说:“亲家公,失陪了。” B国不兴土葬,陈阿强风风光光地在家里被超度祭奠一番后就送进了火葬场,化成了轻烟一缕,骨灰一撮。在一个风清月明的夜晚,齐大山对陆文娅说:“亲家母,我该把真象告诉你了,你的不幸我万分的同情,但我把真象说出后,你所知道的不幸比现在知道的还要多,你要经受得住啊。”“说吧,既是我的不幸,如果我不知道,那就是更加的不幸了。”齐大山清了清嗓子,他开始向陆文娅讲述这二十多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