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多伦多(连载之十八)

《宋朝尤物》、《南京,我的夜生活》和《浮云落在多伦多》(一个科大神童的爱情往事)由九州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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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觉得自己还是离石头真正的内心很遥远.她自己的故事,其实并没有和我说多少.她总是用隐私两字来挡驾我,其实,我也一直在好奇她的过去和现在.我的好奇心让我默默地坐在她身边,一边幻想,一边构思自己的模糊数学似的人生.

石头是一个非常安静的女人,但我总觉得她内心不会那么安静.她还说她只是觉得非常喜欢听我的故事,喜欢得她自己都有点觉得变态而且,喜欢网络上的我,缥缈感超过现实里的我,

她觉得,现实里的老鱼,诗意总是不多.她说她都不敢去看现实中我的W的样子,怕她的幻想和现实会出现巨大不同而带来身体上的那种不舒服感,她感觉不舒服了,她就是会头痛,没完没了.

我说她的头痛是给残酷的移民城市多伦多挤压的,我还老念叨,石头她没见过当年我为女人去撞汽车的时候是多么壮烈多么残酷也多么诗意.

也许那个时代的中国,本身就很诗意.

有时候,我会和石头去坐咖啡馆,她在那里写作业,我在那里发呆.然后一杯接一杯地喝那醉人的苦咖啡.有一种法式咖啡,石头说是小资的喜爱,我怎么喝却还是觉得根本不够苦.苦咖啡,有时候,觉得有点诗意感.

石头还带我去爬多伦多CN电视塔,虽然我感觉那气势远不如上海黄埔江边的东方明珠电视塔,不过在上面看多伦多的确别有一番感觉.你会觉得这个城市被绿色所包围,那些房子小得就像无数火柴盒.DOWNTOWN的高大楼群又有一种逼人的气势.一切似乎离你很近,其实又离你很远.还有对面的安大略湖,其实就是多伦多的真正无边大海.

她带我去多伦多艺术馆和皇家安大略省博物馆.在那些大师的真实作品面前,我也会感觉到羞愧和迷茫,我移民后,似乎没有了去面对艺术大师们的勇气.在这里,我真的几乎就沦落成了一个真正的农民工.艺术,只会在我睡着以后才去我的梦中和我身体里的另一个我说说话.

那些话我醒后则根本不会记得丝毫.就是我一直所崇尚的诗性,有时候也会觉得那种美好,对我人生是一种永远的讽刺和伤害.

而在那博物馆,最让我有点小小惊奇的还是这加拿大人不知道怎么弄来的埃及木乃伊,让我看见了失去灵魂的尸体就那么成了后人的展览品.也许那才是真正有关人生秘密的小说.当石头说,博物馆马上要兴建一个现代建筑时,我和她都有点郁闷,

不知道,这个样子奇特的现代建筑会怎么出现在我们未来的多伦多市,我们看了设计,继续郁闷中,我对石头说,西方人的大脑里,真是存在着一个永恒的达利.

石头说了,她可不喜欢达利和毕加索,她更喜欢莫奈,因为他的画更温暖更细腻也更女性主义.

和石头在一起的时候,我也会常常想到W,并继续盼望每周一次的和她的约会.我会想,W在一起,真是总是很缠绵,也许我们俩的情爱真的过份完美了.这种情爱,能有多少所谓残酷的诗意呢?

石头说我反思的时候,像一个自大的傻瓜.她还总说要和我一起去看芭蕾舞天鹅湖,我说那老掉牙的东西有看头吗?

她说,她喜欢那种能让她怀旧的故事.因为,女人毕竟都有天鹅情节.

我歪头看了看她,觉得除了她的酒窝外,别的地方朴素得最多就是一只多伦多公园草地上灰黑色的塘鹅或者叫做大雁.

不过这种感觉或者说这种诗意一点也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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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就必须说到工厂的那次打架事件了.那一次事件一开始是由唐人大嘴引起的,他似乎抱怨石头一道工序没做好,石头又呛了他,就去老外那里告密.工头不在,他就和一个印巴大胡子说了.

印巴大胡子就跑过来说石头,还说了脏话.我就冲了过去.一个异族对我的石头兄弟说脏话这是我所完全不能容忍的.

然后,大胡子一拳就打到了我的脸上,是太阳穴的位置.然后他的亲兄弟同事,另一个大胡子也冲了过来,也是一拳打了过来.他们小看我们中国男人了.以为是一种男人中的鱼肉.石头开始尖叫,而唐人大嘴则溜开去寻找工头.

我下意识地还了手,我知道在石头面前,和其他各种国家的移民工人面前,我不能丢我们中国男人的脸,尽管我是一个双手清秀的文弱书生,但我丢不起这个不还手,只会去报警的男人脸.

我少年时代练过点功夫,会一些中国的形意八卦掌,青年时代还练到跆拳道红带.所以我的还击也相当有力,.

混战中,石头抱住了其中一个人,这时候的石头,凶狠得犹如一个男人.使我有机会出了几记非常狠狠的老拳,我打伤了其中一个的鼻梁,非常重创他,弄得我满手满衣袖是他鼻子里喷出来的血.

事后知道他的鼻梁被我打断了.

不过,这场斗殴还算理智,大家都没使用铁头安全鞋蹬踢对方,不然肯定不出人命也得重伤.

马上,工头和其他工人赶了过来.拉住了我们.然后谈论要不要报警.这里在加拿大打架是很严重的事情.是可以拉去坐几天牢的还可以处于罚款,因为涉及了人身伤害.他们还回去反复看了录像.因为工厂里有监视工人工作现场的摄影头的.

等情绪平静了些,最后我们大家一致都决定不报警了,因为他们是先动手,而我又打伤了他们兄弟中的一个.这样有点扯平的意思.工头说,等经理看了录像再处理我们.

然后,我和石头就打了卡,提前离开了工厂.

我们静静地坐在附近的一个咖啡馆,我忽然发现我的眼框里全是泪水,我强忍着,我还不敢说话,怕有梗咽.我憋了半天,说了句,刚才应该把那唐人大嘴随便也打了.

石头说,你打了他,他就肯定要报警了.你当你是华人强人李连杰了,不过,看不出,你还真有点骁勇.没想到你也能该出手时就出手.算是一个好汉移民.以后,她的爱尔兰留学的男朋友抛弃了他,就派我去打他.

我的太阳穴继续剧痛着,我忍不住要去揉,嘴巴也被打破了.我非常勉强地笑着说,刚才,我一点也没给咱中国农民中年男国移丢脸吧

石头也笑了,露出了我最喜欢的酒窝,然后拉了拉我的衣袖,她还发现那衣袖上还有不少血迹.

冷静后,我忽然觉得,移民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呀,我突然觉得丝毫不明白了.是这么来看世界的吗?居然一个所谓的中国没落艺术家已经混到要在一个工厂里和一些印巴劳工要大打出手,去火拼,虽然这只是一个偶然事件,让我觉得自己还有些坚强,也有些委屈.

看着我满脸创伤的样子,其实石头的眼泪早就流了几回了.

最后她说,我和你都不要回去了.

就这样,我和石头结束了在一个工厂共同打工的日子.我在那里的时间一共是大约四个月,我在那里赚了大约八千刀,合人民币五,六万块左右,百分之百的血汗钱.最后为这钱还和印巴移民兄弟火拼殴斗了一场,很是传奇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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