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秦的《不必勉强》,我一般般喜欢。大学里的死党之一YP,疯狂地听过一阵。我这人耳根子软,只要陪人多听几遍,就没有主见,跟着喜欢了。不过,陪谁听的歌,肯定永远会带着这个人的印记,仿佛没有这人,这歌就听不听都无妨了。
YP是一个不太小女人的女孩子,有件小事为证。
大学期间我极少去上课,常常彻夜喝酒直至凌晨,然后翻墙回到校园,等宿舍楼一早开门,勤奋的同学们精神抖擞地提着饭盆去吃早饭,我才灰头土脸反方向钻进宿舍,倒头开睡。我的室友们因此跟我作息时间不同,唯一例外的是YP,因为我外出鬼混的时间,她也没好好睡觉,经常不思茶饭无心睡眠地攻读武侠小说。连我补觉的时候,她都缩在被窝里研习,比我还辛苦。
如此昏昏噩噩地过了很长时间,终于把能搜到的武侠看了个精光,再也没什么可惦记的,她才咂巴着嘴,伸个懒腰,抹一把一个月没洗过的脸说:“饿了。”
正赶上我酒醒,赶紧一溜小碎步跟着她去食堂打饭。两人正无言地往楼下走着,突然一个平日里很俏丽的女生(我们都称她为“背影”,因为此人永远抬头挺胸正面长得却实在不咋地),光顾昂首阔步了,上楼的时候摔一大马趴,饭盆翻在地上一路滚下楼去,声响之大,惊动了楼道里众多姐妹们,大家争相观看。我憋着笑心里这高兴,想呢,该,看你丫再不谦虚点儿走路。唉,我再怎么浑不吝,也懦弱啊,丑话不敢说出声来。哪儿像YP,本来灰着脸,一看出状况,立时神采飞扬,拍手大笑,并高声叫道:“看!那厮倒将在地!”
就是这么一个大大咧咧还有点儿缺心眼儿的丫头,还刚烈得很。有一次跟我吵架,为什么已经忘了,反正我误会了她,把她气得,一下又一下摔打着她的饭盆(大学生活怎么这么枯燥,所有的细节好像都跟饭盆有关),全身直发抖,怒发冲冠地看着我,话可说不出来。我接触的多数女人,生了气,都是表面看不出来的,但是突然一夜之间就不再搭理我,形同陌路,让我死都不能瞑目。YP不会。饭盆摔得稀烂,她事后还是我的铁瓷。
人物介绍完,可以说说到这首歌了――它真不是YP的风格。我想她爱上它,肯定是因为中学时候的男朋友,毕业之后上了南京的一所大学,因为两地分居,两人的感情最终不了了之。爱情的力量啊,能让她都含情脉脉的,没事就跟我聊起他出众的才华,还有分开之后的无奈。当年的我可还是意气风发的,哪里能体会那种无奈呢。后来才经历天各一方,知道就是地理的距离,也能把一切都划个句号。而我知道的时候,已经过了少女相互倾吐的年纪。连我们熄灯之后说过的那些悄悄话,都被划了句号。大家再见面,也都匆匆忙忙地通报现时最主要的状况,过去那点儿羞涩和甜蜜,没机会再听见。
剩下就是这首歌了。
细细想来,我宿舍的几个女孩子,当年我们几个女生的恋爱故事,今天全部变成一片依稀。比如F的诽闻男友M,毕业多年以后,曾经跟我一起爬到房顶上喝酒看星星,喝着喝着提到F,他沉默了好久。我只好也沉默,看着星星,心想,是不是过往的感情,哪怕是当事人的他,也跟我一样,不能确定?
就这么着,都变成了细节模糊的故事。就像这段凄丽同时又保留好多希望的歌词,成全的是回忆。多听几遍,然后机器关掉,让乐曲随之消散,吧。
那年齐秦在春晚露面,抱着一把木琴,坐在一把高脚椅上,中年男人的样子,十分的可爱。当时我还想呢,希望YP能看见。
在每个分手道别的地方
总有一些纷乱的脚印
谁不曾徘徊过,不曾留念过
将思念藏在未知的重逢里
在一个凄清寒冷的夜里
含着眼泪默默的离开你
千言和万语无从说起
只有静待伤痛的痊愈
离开你,不容易
想念你,不得已
如果你,真在意
不必勉强你自己
哦……不怪你
日记里,太拥挤
只要轻轻把我抹去
在好多好多翻滚的夜里
我在梦中轻轻呼唤你
想你的笑容,想你的身影
把思念化作苍白的回忆
每一个凄美爱情故事里
总有一点伤痛的记忆
不能不想你,不能忘记你
将思念藏在未知的重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