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世间,情是何物 (一)

人在旅途,有时心不有己,但是真实写下我的心声总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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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今晚难得一聚,让我们干了这杯!”马克满脸红光,举起酒杯,喜形于色地看着我。

我也举起了杯子,望着坐在他身旁的情人——我的好友琳。琳懒洋洋地举起酒杯,没有和我们碰杯,就径直自己抿了一口,然后透过她那描得很重的眼线,斜瞄了下马克,愤愤地说:“真不明白他为什么总能有那么好的心情?”

马克虽然不懂女友用中文和我抱怨了什么,还是小心翼翼地看着琳:“亲爱的,你没事吧?”但手中的杯子却很尴尬地落回到原处。

琳不理睬他,无言地看着她面前空空的酒杯,那眼神中有一种深深的怨恨和无奈。她低下头,百无聊赖地玩弄起杯沿上的口红印……

我知道琳的症结在哪儿,早在两个星期前这场马克要和他一位女同事周末去爬山的风波就开始了。琳向我不停地倾诉,从头说到尾,也不明白为什么马克不和他这个正儿八经的女友出游,而且更不明白的是这事已经伤害到俩人感情了,马克就是不肯取消这次约会,理由是他和那女同事没事儿,而且这是早就约好的。琳却认为这都是借口,什么样的约会不能取消呢?越往下分析,琳就越觉得没意思……
 
我认识琳有十年,她是那种很感性且很妩媚的女人。琳的一双眼虽然不大,但看人时很特别,她喜欢眯起眼,斜瞟旁人,她这淡淡的一瞟招来过很多男人。他们通常认为琳很具女人味,或者说很具东方女人的神秘。

琳的异国风韵也同时招来了马克的注意,当时的他还有妻室,据马克自己讲十五年的婚姻其实已徒有其名,在这期间他有过多次外遇,似乎只有在外面得到些慰籍才能足以支撑他继续维持那名存实亡的婚姻。

后来,琳的出现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琳和马克轰轰烈烈的爱情是从去年开始的。那段时间,琳的整个话题就是他们互相的倾慕和爱恋,那些美丽的描述就像一部诗一般的电影,而且那只有电影里才出现的镜头都真真实实地发生在琳的身上——火车开动前马克探出大半个身来深情的长吻,餐桌前马克握着琳的手含情脉脉的凝视,明月下马克天荒地老的美丽的誓言……琳反反复复地说起那些细节时,满脸都是幸福。

后来我终于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马克。说老实话,一米八高的马克没有我想象的英俊,但他和琳一样,有着一双特别的眼睛。那双眼大大的,浅浅的蓝色,让人一望见底。他看人时,眼里充满了热情。他笑起来时完全像个孩子一样,那是一种旁若无人的,发自心底里的笑,他的眉眼也跟着象绽开的一朵花,旁人不由自主地会被他的情绪感染。他比一般德国男人外向很多,属于那种感情极其丰富,精力极其充沛的男子,对于他感兴趣的女人们,他蓝蓝的眼睛中会闪现出丝似的柔情。他有着一种惊人的感召力和亲和力,可以想象,他落落大方的骑士风范会让他走到哪里,都很容易成为女人圈中的焦点。

一日,我们约好和马克的几个好友去葡萄园。那一次让我更深地体会到马克的人格魅力。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晴空万里,微风拂面,所有的一切都注定了我们的好心情。马克开着他的敞篷跑车,把车里的桑巴音乐开到了极限,随着鼓点在那里手舞足蹈,我们坐在他车里笑他发疯,他也哈哈大笑着,还不尽兴,居然把车也开得像跳起舞来,我们大喊:“马克,你疯了!”

马克把一只手高高地举起在空中挥舞着,大声喊道:“亲爱的朋友们,谢谢你们,陪我度过这美好的一天,我要感谢你们,我要感谢生命!”我们都大笑他的孩子气,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琳会不顾一切地投入到这爱情的漩涡,而且陷得这么深。
 
后来琳问起我对马克的看法。我想了想:“怎么说呢,你家马克很讨人喜欢,挺适合作玩伴的!”

琳听了,嘎然而笑:“什么评论都想到了,就没想到你会这么说,那你的意思是,他不适合作情人了?”

我笑:“只是不适合作我的情人罢了,做你的,要看你自己的感觉……”

“说话神神秘秘的,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嗯,你应该知道什么是双刃剑吧?”

“你越说我越不明白。”

“我想说,你如果要享受马克的多情,也必须要有一定的度量承受他的多情!”

琳追问:“你的意思是,他可以对我这样,也可以对别人这样?”

“不太准确,但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是我和琳第一次很深刻地谈到马克。

渐渐地,琳开始抱怨起马克,她所不满的恰恰是马克的感情丰富。她说,在马克的生活中,一个节目接着一个,没有片刻的停歇,而且整个活动里充满了餐馆,美酒,烛光和度假……好象这样马克才认为是享受了人生。

因为这多情,马克迟迟不肯在她和妻儿之间作一个干脆的了断,马克说他非无情无义之人,他和他的家有着十五年的关系,他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去妥善安排。因为这多情,马克不愿意放弃他所住城市中一切社交圈的活动,马克说他非无情无义之人,他和他的朋友有着千思万缕的联系,他需要相当多的时间去合理应酬……

总之,琳越来越怀疑她在马克心中的位置,她说马克到哪里,都可以让其他女人围过来。他有着一种非凡的天分——那就是他随时随处都可以与那些素未谋面,但他又感兴趣的女子们进行一番友好的,热情洋溢的对话,而在一旁插不上嘴的琳只有生闷气。当社交完后的马克用他那蓝蓝的大眼睛带电似地,一往情深地看着琳,轻声的一句耳语:“你是我的唯一!”,又会让琳忘了伤痕。

琳后来就是这样,好了伤疤,又忘了痛,至于伤疤上结了多少痂,只有琳自己知道。

我看着眼前喝着闷酒的琳,不知如何安慰她。马克冲着走过来的老板娘,打着招呼,看样子他是这里的常客,他们居然用芬兰语聊起天来。

马克笑着解释:“我的岳父是半个芬兰人,以前没事下棋时和他学的”

我点了点头,马克一脸得意,完全没有注意一旁琳的变化。老板娘看着我们,捅了捅马克问道:“哇,这么漂亮的女同事?”马克笑着没说话,这时琳的脸上已是乌云密布。

全无察觉的马克还在与老板娘谈笑风生,我盯着琳:“你没事吧,给我点面子,大家一起吃顿饭,快快乐乐的,好吧。”

琳一腔怒火:“你听听,又是什么岳父,又是什么女同事,连我是他女友都不敢承认,什么东西!”

“小姐,我知道你的感受,但你想让他怎样。短短的寒暄将他要离婚,和你重建家庭的故事全盘说给外人听?琳,你这不是在吃干醋吗?”

“我这样也是他造成的,跟他我没安全感。明明是他不对,你还站他那边。他连你都收买了?一个跟过去扯不清的人有什么资格在外面找女友。”昏暗的灯光下,琳的脸色惨白。

与老板娘寒暄后的马克转过头来,问我是否还要加红酒,我说不用了。马克还是示意老板娘再来瓶红酒,这时琳怒火冲天:“你看,这就是马克,我不是针对你,你是我的好朋友,但为什么他就不会问问我要不要加酒?他总是对外人那么好。”

马克这时也察觉到这个失误,连忙陪着小心地说:“亲爱的,你是不是也来点?”

琳象逮住了把柄,嚷嚷开了:“你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全部都是你自己!”

琳的旁若无人让马克很难堪:“你不要这样过分敏感,好不好!我是爱你的,你这样只会扼杀我们的爱情,亲爱的。”

“我们还有爱情?我怎么不知道?我告诉你我一点也不爱你,我恨你……”琳面无表情。

马克似乎很习惯琳的这种反应,厚着脸贴近琳说:“那我们分手吧,反正也是迟早的事。”

琳故作镇定:“我无所谓!”

马克笑着,用他的蓝眼睛凑近了琳:“哈哈,这样的回答才说明你不想分手呢!”

“不想分手,那你就明天不要和那个桑德拉单独去爬山过周末!”

马克立刻和琳拉开了距离,耸耸肩,很坚决地说:“这和我们的爱情毫无关系,我有我自己的朋友,我有我自己的活动天地!”

这时在痛苦中苦苦挣扎的琳说不出任何的话,这种千万次重复过的话题让她找不出任何的转机,那万般的无奈让琳的眼眶里蹦出了大滴大滴的泪珠。马克一点也不慌张,靠近琳,温情地替她抹去脸上的泪痕,柔情地说:“亲爱的,你为什么要哭啊?我真的真的很爱你,你知道吗?”

“你爱我,为什么还和她去爬山?”因为哭泣,琳的晚妆已是七零八落。

“这明明是两回事,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马克又抽回身,委屈地向我摊着双手。

琳推开了马克,泪水陡然成了河,她抓起酒杯,伴着泪水,大口大口地喝起酒。


这顿晚餐以琳喝得酩酊大醉而告终。
 

我看着一旁借酒浇愁,愁更愁的的琳,心中很是叹息,其实没有任何人会因为爱情而改变自己的性格。

真的,如果说爱情能改变什么的话,改变的也只能是自己的一段乃至一生的命运。

小放 发表评论于
回访。没有想到我的这个武汉老乡是个文学青年,文字不错。
小馄饨 发表评论于
一个可爱的人,心灵纯洁,感觉好像世上完美的一个人。那么就好好爱护,让这朵花越开越盛,哪怕是开在别人的花园里。自己也尽力提供一点灌溉,多提供一些爱,代替人生好好报答他的完美。
这朵花是需要人世间很多阳光雨水才能这么美丽,我一个人是完完全全不能全部提供,那么就承认我只是其中一部分,以能够与他相逢而感谢人生。
wuximm 发表评论于
Just like you said, Mark is a good play-mate or friend, not as a lover or husband. Tell you friend Ling not to be too serious about this relationship, she will get hurt badly if not sever this affa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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