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过得多快呵,转眼又开学上课了。小合还想在招待所呆下去,白鹤影坚决不许。“天天陪着一个病人,不腻死?有出息一点。好好调整一下,过个把月,我身体好了,春暖花开,我们出去玩一周多好。”小合只能依依惜别,返校上课。 五 小合并未生病,充满了幸福旺盛的生机。除每天一个小时的外语,其余时间都用来看闲书。他又读了许多小说,还读了几本阿拉伯和波斯的诗歌。他自己也写了许多零散的句子,继续在校刊上占一角,还把许多平直浅陋卖弄技艺的投寄到从图书馆抄来地址的杂志去,渐渐有几首中了。暖冬,不到清明,百紫千红花正乱,春光正媚,两人定了行期,出游。应白鹤影的要求,两人有三周未见了,小合想她想得发疯。小合决定逃一周的学,请参宜、小齐万一点名,就报病假。林风劝了一阵,无效,也只好算了。有忆随等逃学大王,林风也无可奈何。 礼拜天早晨,两人在冷冷清清的真如站相会。白鹤影穿着荷绿丝绸上衣,树皮色的灯笼裤,抱着琵琶,打着一把油碧的折叠伞,刚刚梳洗过蓬蓬松松的散着头发,憔悴的脸色中出现久违了的红晕,小合又呆住了,轻轻握着她的手,接过琵琶,笑着开玩笑。“看来你完全好了。打扮得这么美丽,让我无心观赏江南春色、如花的美人。”白鹤影一笑。整了整小合的衣襟。“姑苏的美人们嫁老外和台港澳人去了。剩下的不美,拉长了脸欺负外地人。有你瞧的。”小合笑道:“这一定是哪个记者的牢骚话,未免太刻薄绝对。至少大学里还有许多美丽的女孩,也会出来游玩的。”白鹤影一笑。“那我们各玩各的,或许你会听到莺语烂漫,望见许多迷人的青眼。”小合笑道:“何必舍近而逐远,弃仙鹤而求孔雀,弄到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诗魂的惨景。”两人相望着,周围有三三二二等车的人。两人比病前庄重了,不好意思亲吻。 小合穿着一件银灰色的所谓剑衫,上面有一些闪光的圆金属钮扣和饰片,背着书包,一条宽宽的金属带子绕在腰间。“这是什么?”白鹤影问。小合笑道:“一条软鞭,看去象皮带,取下可作武器,书包里还有一把四川的一个小泼皮卖给我的刀子,我们是美女英雄漫游,一定有许多浪漫情调。”白鹤影笑道:“你说得多肉麻,你或许是英雄,但我绝非美女。”“当然是。比古代丹青上传倩影于后世的美女还美。你忘了那些美女画了?” 明媚的阳光晒得人有些困,公路下面的庄稼在轻轻摇曳,脉脉相连,叶叶相映。两人借伞作掩护,终于轻轻碰了碰舌。 十点多钟,有一趟短途车,车上有好些空座位。一个多小时,两人到了姑苏城。接下来的一周,两人在姑苏,在南京过了梦幻的时辰。 微风飘飘飒飒,落红叠叠阵阵,阳光深颤,树影细微,白鱼涟涟戏水,荡人神思的虫鸣,辚辚的车声,把幻梦惊醒,把现实浸润,全身心荡着柔情豪兴。逝去的无限美好铭刻在心里,两人流下欢乐的泪。忧伤并未消失,呈现出美的特质。白鹤影那毫不在意绽发于心的娇媚仿佛无限美好的春之魂,有了她,小合才能对春光无限品味。 风一直在吹,雨水丰沛,心乱又有一丝甜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