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吐为快,一言不发,一句承诺
有话要说的时候,老古是作家,以笔代言,一吐为快,随着笔尖在纸张上的跳动,洋洋洒洒的千言万语,痛快淋漓地道出了心中的千头万绪。但是用文章说话,以文代言的时候,老古不是作家,因为一言不发,除了三两个朋友外,没人知道老古还会中文写作,甚至老古也没有统计过,藏在书柜里的手稿,摞在一起是不是达到了“等身”的高度。好像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似的,电脑工程师老古,选择了这种“一吐为快,一言不发”的写作方式,挣钱养家之余,在文学的园地里默默耕耘。
我有幸拜读过老古写的几篇文章后,大为感动。拍案叫绝的同时,也为老古那敏锐的才思和生花的妙笔,竟然不为人知,而感到深深地惋惜和不理解。虽然老古总是用“修身养性”“自娱自乐”“享受过程”“不凑热闹”来婉拒劝其下海出山投稿发言的好意,但以自身的体会来看,我不能想象,没有一个不得已的理由,谁能主动地“只要耕耘,不要收获”呢?
一年多以前,因为操作错误,我丢失了储存在电脑里的全部稿件,心痛得几乎崩溃。老古精通电脑,下班后特意赶到我家,帮我查查电脑的角角落落,试着找回丢失的文件。或许是我的精神状态特别的沮丧,老古出乎意料地就“发言稿”的遗失,和我谈起来“一言不发”。果然老古不发言的背后有原因,不过不是不得已,而是为了一句诺言。
老古的父亲是位资深的文人,从反右运动开始,被“文字狱”折磨得死去活来,临终的时候,骨瘦如柴奄奄一息的父亲叮嘱爱好文学的少年老古:将来做什么都行,哪怕种地拉车吃苦力饭,也不可踏进文化圈子这个险恶之地,免得毁己毁家毁子孙,后悔莫及一辈子啊!十四岁的老古含泪承诺:一定学好数理化,饿死也不吃文字换来的这碗饭。
四十多年来,老古随着时代的变迁,上山下乡,返城读书,出国留洋,定居异邦。热爱写作的天赋和驷马难追的承诺,就像一把双刃剑,插在心房。锥心刺骨的疼痛,外人无法想象。唯有用“一吐为快”来表达热爱,不辜负天赋,以“一言不发”来坚守承诺,无怨无悔。日久天长,方寸之地的寂寞耕耘,终于成为修身养性的日常生活,内心的挣扎渐渐平息,精神的境界不断提升。
如今的时代,实惠重于承诺,一句誓言与既得利益相比,微不足道。老古有足够的理由,凭借文学的功底,生活的阅历,深刻的思考,创作的激情,完成的作品,敲开文学的大门,头戴作家的光环。但是老古说:“作家圈子里,有我不多,没我不少,但是我对父亲的承诺只有一句,或许不尽合理,但在生离死别的最后关头,那是男子汉掷地有声的肺腑之言,那是骨肉情深心心相印的血泪见证,那是立在父子之间永不失效的生命契约。少了这句诺言的实践,我的人生,就缺失了太多太多。”
一吐为快,一言不发,一句承诺,构成了老古独特的写作生涯。作为文学爱好者,我为文坛没有老古这位作家而悲哀,作为朋友,我为人间还有老古这样的豪杰而欢呼。
又:老古不姓古,淮扬一带人氏。因为怀古情结甚重,性格略显古板,做事略显古怪,自号古淮,朋友称他老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