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根的故事之一

其鸣无声,其飞不能高远,日沉浮於鸥鹭之间,而默以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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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在故乡山水间

 “夜气沉残月,凉意满沧桑,不知风卷落叶,辗转飞何方?”定居美国已经二十多年的王先生,常常陷于寻根不着的万千感慨之中。

 来自于中国大陆的王先生,出生在江苏南京,祖籍广西桂林,在上海长大。1983年从上海交通大学毕业后,在美籍姑妈的担保下,自费来美留学。如今王先生家庭美满,事业有成,在洛杉矶和上海都建立了自己的产业。但是“不知自己根在那里”,一直是王先生的心头之痛。

 在王先生看来,家族的历史和国家的历史同样重要,而对于一个独立的个人来说,家世尤其有意义,家给与我们生命,给与我们血统,给与我们安身立命在人间的根基。只有追溯到家族血脉的根源,人才能清楚地知道“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因此我要走什么样的道路,我要具备什么样的人格,我要建造什么样的家庭,我要培养什么样的后代。”于是王先生放下手边其他的事情,开始寻根探祖。

 上个世纪初,王先生的曾祖父,出身于名门望族的江宁知县,不知何故,突然辞官,抛妻别子,谜一样地失去了踪影。王先生的祖父们和王氏家族之间的血脉渊源,就这样被飞来的横祸拦腰掐断了。祖父们只能从母亲和娘舅的叙述中才知道,根在桂林山水间,祖居就在榕湖边;并清楚地记得,曾经来家造访的维新思想家著名词人桂林学子王鹏运(半塘老人)是失踪了的父亲的堂兄。1935年,当王先生的祖父们功成名就之后,寻根来到祖居燕怀堂,与失散了四十年的同根亲人相认,到半塘湾祖茔祭拜安睡在那里的列祖列宗。然而,接踵而至的战乱逃难改朝换代,天灾人祸政治运动,再次将骨肉至亲分散到天南海北,这一别,又是七十年。

 七十年,人物皆非。祖居已被日军侵略的炮火夷为平地,祖茔早已变成学校,只有半塘老人的墓冢作为文物孤立在学校的后操场上,详细记载着家族来龙去脉的家谱也不知去向。寻根,谈何容易。

然而,想冷也冷不下来的赤子心肠,让先生没有办法停住寻根的脚步。从桂林市的街道办事处开始,到派出所到民政局到统战部到市志办到图书馆到外事办到文史馆到墓园管理所…..一路电话打下来,先生口干舌燥,声音嘶哑,电话帐单寄来,先生吓了一大跳,国际长途3600多分钟,比以往一年的水平还高。先生学的是电机专业,阅读文言文仿佛读天书,为此专门驱车近千里,请教精通古籍的老师。很多人不能理解,下这么大的工夫做这么无聊的事情,这先生是不是有病啊?看到先生如醉如痴地寻找百年前的老祖宗,十六岁的儿子和十二岁的女儿悄悄议论说,爹地是不是疯了?

苍天不负有心人,在近百通没有结果的电话之后,先生不屈不挠,又一次拨通了桂林市侨务办公室的电话,这通电话,终于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半塘老人的玄孙女,定居美国的王女士,也正在寻根。叔侄相见,百感交集,痛话百年的沧桑,无根的凄凉。同在一片蓝天之下,同在一片热土之上,明明是同宗同族同血缘的一家亲人,多少年来,竟犹如无缘相识的陌生人似的,一次次擦肩而过!

 找到亲人的感觉真好,不过王先生说,“这只是越洋寻根的第一步”,如今已经略通古文的王先生接着说,“祖先有善而不知,不明也;知而不传,不仁也。”只有积极搜求,潜心钻研,重修家谱,才能弥补曾经不仁不明的愧疚,才能略尽一个子孙的义务,才能问心无愧地沿着前辈的脚踪,一步一步返回到千万里之外的山水间,屈膝下跪在养育了我们的故乡土地上,用祖先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血肉之躯,去拥抱那梦牵魂萦数百年的王氏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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