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红

口红像一个美丽的女人,口红是女人一件最性感迷人的漂亮衣衫。

 

我喜欢各色各样的口红,她就像我生命中走过的一个个美丽女子,在我的心里总荡漾出柔美、温情的涟漪;我喜欢口红,视她为最独特、性感迷人的一件衣衫,好喜欢,买回来,摆在那儿,在每一个将赴的Party前,在镜前穿戴好它,看着镜中的自己,总有几分羞怯、不安和有失自然,最终送一个会心理解的微笑于镜中的自己,用纸巾轻轻的、轻轻的将它浓重饱满的靓丽拭为淡淡的、若有若无的一份朦胧,然后才会坦然地走到人前,可以静静的坐在Party的一个角落欣赏那闪动在女人唇上明艳的妆彩。赞叹每一个美丽女人把口红在唇上描画成了娇嫩、迷人的玫瑰花瓣,灵动、温润得让人嗅得到它的香味;同时为每一个把口红糟蹋得像穿错的衣裳一样的女人而蹙眉。

 

第一次真正被口红打动,是在17年以前的上海。不记得那是初春还是晚秋的一个傍晚,几分无聊地在那个城市的一个公车站台等着下一班车来,在陆续增多的人群中,一个优美的女子抓住了我的眼睛,不记得她得体的衣着,只记得她一头乌黑整齐的短发,一张清秀的脸,上了胭脂色口红的唇——像一幅淡雅的水墨画中最亮丽渲染的一笔,让整个画面生动光彩起来。在那个暮色的暗淡渐渐降临的傍晚,一支胭脂色的口红让那个小站变得有了风景和韵味,至少在我的眼里和心里……

有好久我都没有忘掉那份美丽,终于在假期来临之前,我决心买一只属于自己的口红,当然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那让我心动的胭脂色,那是一支不算贵也毫无名气品牌的口红,但我喜欢她亮晶晶而独特的金色外形,和那鲜亮的胭脂色。口红我买了两支,另一支送给我的娃娃——草草。还记得看到那只漂亮口红时,草草的惊叹和欢呼——碰到漂亮的东西,我会特别想和好朋友分享,这份快乐总能变成双份的欣喜。于是两个人,在青春素净的脸上涂了胭脂色的红唇,嬉笑着上街宣泄自己的一份美丽心情,不曾想过是否有人的瞩目。照样,每次草草把口红涂成饱满的色彩,我把她擦得淡淡的朦胧。

 

我喜欢草草,她就像一支色彩明快亮丽而又几分诡秘和魔幻的口红。有时她会同时用两支口红,把上唇和下唇打成两种不同的对比色,她说无论从视觉的角度和光线的明暗,上下唇的色泽本就不同;有时则根据心境和情绪选用不同色彩和浓淡的口红。她明快亮丽,任何时候,任何场合,她都可以亦歌亦舞,没有丝毫的扭捏和拘谨,她的歌舞自由、洒脱、激情而奔放,一如她唇上的口红,百无禁忌。我喜欢静静地微笑着看她的舞,摆手拒绝她的邀请,除非是在舞台上,生活中的我很难放开挥洒出那份内心的激越,一如我无法上满的唇红。

几分神秘而魔幻,就像很长一段时间草草的笔下那历史的琴音中翩翩走来的远古的女子,那生动的服饰和妆彩,鲜活得让人嗅得见她的芬芳;那时的草草常说,她感觉自己就像那个时代的女子,所有那个时代的韵味——音乐、服饰、妆彩,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亲切。所有这些我都深深地理解和明白,在她明快靓丽的色彩背后是更易感多思、更细腻柔美的古典之美,那才是她灵魂的内核,那是她不轻易妆出示人的口红颜色,与她素常的妆彩天壤之别,但这一切对立又和谐的统一在她的身上。所以常常听她叽叽喳喳地对我讲,“我喜欢上一个男生哎,他好帅奥......”我肯定会说,“好啊,去喜欢吧,不用告诉我姓甚名谁”因为我知道那不是她要婚嫁的男人,我自不必操心去搞清楚他的家庭和背景。几个月后,如果还听草草跟我提起那个名字,我倒可以肯定那个男生除了帅气以外,还有那么几分内涵。但什么时候等她低眉细声的提到那个名字时,我知道她又在思念那个她痴痴爱着的男生——佚凡,那个她认识了17年,也爱了他17年的初恋,是她心底从未走失的真爱。到今天她终于可以真的走出,可以平和地看待那份情感,但要让一份爱再次生根,又是何其之难。她可以几分钟喜欢上一个男生,却同时在这个观念开放得黑白都颠倒过来了的时代固守着一个女儿最冰清玉洁的那份纯洁,直守到20岁、30岁,一年又一年。

到如今,这支口红已是日渐成熟的颜色,就如她的文字,通透着理性与智慧的光辉。我常想,这个生长在现代却属于历史长河的女子,很多年以后是否也会成为别人笔下朱红玉翠、色泽饱满的一个美丽的远古女人。

 

第一次在生活中妆一个饱满的唇红,是为好友叶子的婚礼——尽管有很多次在舞台上着一个浓浓的彩妆,令周围人赞叹不已,但朋友说,“是很漂亮,但总觉得不是你......”是的,那只属于舞台上的我,可是真的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那舞台上的自己和生活中的自己,究竟哪个更真实,因为我总觉得那个在舞台上演绎的自己更释放,更贴近内心深处的灵魂。生活中的自己其实很拘谨,拘谨中连口红都只擦得若有若无……

那天是叶子的婚礼,我是她最好的朋友,装扮新娘的任务自然非我莫属,自然是因为叶子拒绝去沙龙化妆,说实话,对那些所谓能美化人的地方,似乎有一种本能的抵触和畏惧,总感觉能把人最天然、个性的美发挥到极致才是最高理想的化妆师或美发师。自然我们都对那座小城的化妆师没有这个信心,不知道他们会把你画成什么像人又象鬼的模样,还不如自己动手来得放心,尽管我们俩谁都没化过妆——倾我们两个人所有,还上不了一个全妆,但至少我们两人都第一次把唇涂成了明艳靓丽的色彩,那是那个婚礼上最生动的美丽。叶子拒绝了车队和繁琐的接送,我们几个人一人一辆自行车,皮皮用那辆天天载着叶子的自行车带着自己的新娘,穿着光鲜的一行人骑车驶过小城的街头——我相信那是很美的一道风景。

和我一样,叶子是个喜欢口红,却总是一支口红从买来,到放过期用不了几次的女人。而且不用问我也知道,那是跟我的同样的心境和缘由,更何况生活中的叶子拘谨、含蓄远远甚于我。如果说长大后,我至少还在舞台上舞过,而叶子则只在自己的灵魂里跳舞,没有让任何人窥见过,但我能想见那是多么精彩的舞蹈。至今我仍然记得,很少抒发自己的叶子,也曾情不自禁的对我说过,也许这一生她唯一愿意为之付出,再苦也不怕的梦想是舞。生活里文静含蓄的叶子像一支式样别致、味道清雅而色彩独特的口红,从灵动、慧洁的少女到思想犀利、韵味独特的女人,这支口红一致又变换着的她的色彩和味道。这个无论走到哪儿,都不施粉黛,不上唇红,披一肩乌黑亮丽的直发的女子,举手投足、明眸浅笑中,浑然天成一支简约、别致而典雅的口红。

该怎样来描画这支口红呢?12岁的她曾是所有男孩子用纯洁的眼睛仰视着的小天使。记得很多年后,一次老同学聚会的宴席,笑星章印把大家逗得开怀不禁,有人赞他是老少皆怡的开心果,这仁兄忽然冒了一句,“像叶子那样高雅的,我就递不上招啊”,一语惊四座,一不小心章印说出了很多男孩子的真实心声;北大的山水在我们家的饭桌上也说过类似的话,“一帮同学去好客的皮皮家里玩,叶子给大家沏了茶水端上来,让那帮男生受宠若惊…..”;与风结婚8年以后的一个夜晚,风曾几分激动地告诉我,“叶子曾是他最初的梦想,只是梦,因为那时还是丑小鸭的他,哪敢做过那么遥不可及的奢望。在他听来,叶子的声音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很多年后从美国回到北京的江帆曾几分滑稽的拜访叶子,那感觉就像有了自信的他想和自己曾经向往的遥远星辰有一次平等的交通;我没有见过12岁的叶子,认识叶子时,我15岁,但我可以从15岁叶子的身上看见她那份为众人所青睐的美好。我也曾站在人大校园的台阶上,看着下课的人流,注目着这所全国最高文科院校的女生们,心里掠过的却是,“在这里我也没有看到几个气质超过叶子的女孩子”。

中学同一个舞蹈队里走出了一个中央电视台的主持人——***,而在当时她不过是一支漂亮的花儿,要灵动、聪慧哪比叶子;16岁,和皮皮走到一起,有几分是因为另一个秀气而学习笨笨的女孩子箐,皮皮喜欢叶子,大方的箐却常常约皮皮周末一起出去玩耍,让安静而内心几分好胜的叶子决然地接受皮皮的好感,而10年后,箐做了杨尚昆的外孙媳妇。没有人以此论断成败得失,只是说在我们眼里,叶子真的优秀过她们许多。

是的,无论在那里,无论做什么,谁不说不失美好个性本色的女人,永远是最美的女人——这是很多年前,我和叶子交流中的一次人生定位——无论生活在繁华的都市,还是僻远的乡村;无论成就着一份辉煌的事业,还是身为一个最平凡的家庭主妇,都不放弃和改变一颗热爱生活和追求美好的心灵,因为这是我们最宝贵的……即使早恋让叶子过早地折断了理想的翅膀,但上苍还是不失慧眼,朋友给了叶子机会,叶子靠自己的才智和努力成为中国媒体界第一位最年轻的女主编,我在心里为她喝彩。

 

是怎样的一座红楼,是怎样的三位女子,一起相约成长,彼此见证着每一个成长的足迹。三个人,三种不同的个性和色彩,共同的是内心对纯净美好的一份固守,对世界一份细腻柔软的感知,一种伤今怀古的悲情,一份随风起舞的生命激情,还有那份对口红的偏爱和珍视——因为口红就是美丽的女人本身,口红是美丽女人最性感迷人的一件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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