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飞狗跳拍案惊奇

(一)

 

“当~~,当~~,当当~~。钦差大人巡视日坛县,众人回避!当~~,当当~~~

 

初夏的艳阳下,浩浩荡荡的一队官差敲着大锣,甩着皮鞭,出现在日坛县最繁华的南北大通上。摆摊的买东西的看热闹的人群,听到这清道的锣声,无不流露出愤愤然的眼神,无可奈何地站到马路两边,静悄悄的等待钦差大人的队伍通过。

 

“他老娘的,啥子钦差大臣嘛!劳资好好的生意被他闹得!呸!”卖烤猪的陈板猪是个粗人,压不住心头火,偷偷的骂起来。“怎么他们走那么慢啊!急死人了!我家相公还等我买菜回家做饭呢!”莴藕旎大婶也低声的嘀咕着。

 

队伍的中间正是一台八人大轿,里面盘踞着的,就是钦差大臣文学公祈年痒祈大人。祈大人虽然年近花甲,时常头昏眼花,用现代话说,有点老年痴呆的症状,可为人依然刚正不屙,体恤百姓,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虽然钦差大臣是个得罪人的苦差事,可祈大人非常乐意干,因为可以到各地巡视,威风的紧!顺便呢,还可以看看各地的美女,饱饱眼福!这位看官要说了,这祈大人这把年纪了,还这么色心不改?他能行吗?这你就说错了!祈大人是什么身份?人家的色心已经升华了,蒸发了!已经达到了意识流的境界!祈大人最爱给美女写评语,他写的九评各地美女已经在京城广为流传,闹到洛阳纸贵的地步。这不,祈大人又悄悄地掀起窗帘,老眼昏花地着日坛县的美女们,看的摇头咂嘴不亦乐乎。

 

祈大人正看得兴起,没料到大轿突然停了。祈大人一个没留神,一头就撞在门框上,脑袋呼的就起了个大包。“混帐!你们是怎么搞得?”祈大人捂着脑袋掀起轿帘大骂。

 

“启禀大人!”传令的将官索尼疾步走到轿前,单腿下跪,“有一年轻女子拦轿告状!”

 

“是何女子如此大胆?”祈大人定了定神,恢复了严肃的表情,“有何冤情啊?”

 

“该女子自称黎甩卖,祖居日坛县,先要状告本县大恶霸大地主婆色拉夺其祖产大屋一间!”

 

“噢,竟有此事?我最恨地主恶霸恃强凌弱鱼肉百姓!来人啊!将此女子带上前来!”

 

众人应了一声,不一会儿,黎甩卖被带到祈大人轿前。群众们也乘机围上来看热闹。

 

黎甩卖跪在地上抽抽搭搭地软绵绵的叫了一声:“青天大老爷,您要为奴家作主啊!”

 

黎甩卖娇滴滴的声音听得祈大人心头酥软,不由得起了怜香惜玉之心,“兀那女子!抬起头来,先说说你chuang上功夫如何呀?本青天一定为你做主的!”

 

那黎甩卖抽泣着抬起了头,虽是粗布衣衫发钗蓬乱,可人长得眉清目秀端庄可爱,尤其是那双杏眼,哭得红红的,梨花带雨,别有一番风味。看得祈大人,一颗心噗嗵噗嗵的跳,眼睛直勾勾的,口水都稀里哗啦地往下淌。

 

“咳咳,”站在一旁的索尼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祈大人!”

 

“噢!哦!”祈大人这才如梦方醒,整顿衣冠擦掉口水,挺直腰板,打起官腔说,“你,为何要拦轿告状啊?有何冤情?速速说与本官!”

 

“奴家黎甩卖,祖居中华县,幼年随父母迁来日坛县。家里做点小生意,攒了几年钱,便在县城东口买了一间大屋。没想到风云突变,天灾人祸。唉!”说到伤心处,黎甩卖眼泪一红,眼眶又掉下来了。

 

“莫要伤心!本老爷为你做主,说下去吧!”

 

黎甩卖擦了擦眼泪,醒了醒鼻涕,“哎,到头来,只剩下奴家孤零零的一人,守着那间大屋,生活难以维继。奴家本是外乡人,在此举目无亲,又怕受人欺负。于是打算卖掉大屋凑点盘缠去枫叶县投亲。奴家贴了告示卖屋,许多人都来看,结果没谈拢。没料到有人见财起意,假意前来看屋询价,偷偷地偷了奴家的地契,转身带人来夺房!”

 

“噢?竟有这等事?”祈大人捋着稀疏的山羊胡须,“何人这么大胆啊?”

 

“就是那县西头淳于府的管家色拉!她仗着淳于大老爷的势力,横行乡里,欺女霸男,无恶不作!”

 

“竟有此等刁妇?”祈大人动了真气,直气得花白的胡须乱抖,“来人哪!给我去淳于府将色拉捉拿归案!今日黄昏,在县衙升堂审理此案!”

 

“遵命!”索尼等应了一声,便转身要去捉拿色拉。围观的群众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得水泄不通,索尼等人不得不驱赶群众:“走了走了!别看热闹了!要看热闹就去县衙等着升堂!”

 

群众们哄地让开一条路,吵吵闹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哎呀,我要快点回家做饭了!否则我相公要打我了!” 莴藕旎大婶急急得要往回走,“傍晚在来看升堂吧!”

 

“嘿!我去看索尼将军捉拿色拉!” 陈板猪跟着索尼的队伍就往城西跑,“你们帮我看着铺子!”

 

 

(二)

 

“色拉!你快给我滚出来!”这个洪亮的声音,来自一个躺在摇椅上的大胖子,红光满面的淳于老爷。

 

“色拉,滚出来!色拉,滚出来!”这个尖声细气的声音,来自淳于老爷托在手里的鸟笼里的一头红头黄背的大鹦鹉。这头鹦鹉个大,雄壮,学人说话活灵活现。因为翅膀上各有一条灰色条纹,淳于老爷便叫它翼灰。这鹦鹉竟然也知道自己的名字,只要谁对着它叫:“翼灰,翼灰!”鹦鹉便会昂着头大喊:“翼灰帅哥!翼灰帅哥!”

 

随着诶的一声,一个身着粗布梳着辫子丫环打扮的少女急忙忙得跑了过来。“老爷,有何吩咐?”色拉的脑门上细细密密的冒出一片汗珠。

 

“鲍鱼呢?”“已经做好了,老爷。”“鱼翅呢?”“也做好了,老爷。”“那洗脚的参汤呢?”

 

“参汤参汤!洗脚洗脚!”鹦鹉拍着翅膀在旁边大叫大喊。

 

色拉白了鹦鹉一眼。

 

“老爷老爷!她给你鹦鹉吃白眼!”这鹦鹉很会打小报告。

 

淳于老爷听了哈哈大笑:“这鹦鹉真乖巧!今天要给它点好东西吃。”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那鹦鹉对着淳于老爷低头鞠躬状。

 

“老爷,参汤也炖好了,这就给您端来。”色拉转身去厨房,不一会儿,端来个洗脚的木盆,里边盛着热气腾腾的参汤。“老爷,洗脚的参汤端来了!”

 

“端来了端来了!”鹦鹉也饶有兴趣地看着那盆洗脚水。

 

色拉,淳于老爷伸着腿,正叫色拉,没料到鹦鹉先接茬了:“色拉,脱鞋,给老爷洗脚!”

 

淳于老爷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伸手摆弄摆弄鹦鹉的嘴巴。

 

色拉蹲下身子给淳于老爷脱了鞋子慢慢的洗脚。淳于老爷慢慢的坐起来,嘿嘿嘿的笑着,一个手托起色拉的下巴。

 

“不要啊,老爷!”色拉扭着头躲着。

 

“不要!老爷!不要!老爷!”鹦鹉不失时机地在旁边大喊大叫。

 

“哈哈哈哈,”淳于老爷又结结实实的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睛看了看色拉,又看了看鹦鹉,“这头翼灰啊!真通人性!”

 

“翼灰帅哥!翼灰帅哥!”鹦鹉听到淳于老爷叫它的名字,昂着头大喊。

 

“老爷,脚洗完了。”

 

“噢,那参汤不要浪费了,给翼灰喂了吧!”

 

“翼灰不喝翼灰不喝!”鹦鹉扑楞着翅膀抗议。

 

色拉早就对这个鹦鹉有气,一把抓过来就往脚盆里摁,鹦鹉拼命的扑着翅膀,鸟毛飞得满屋子都是,可还是被灌了几口参汤。淳于老爷在旁边看得哈哈大笑。

 

正在这时,另一个丫环色友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官兵闯进来了,说是要抓色拉去见钦差大人。”

 

“嗯?钦差大人?”淳于老爷有点儿纳闷,“不熟啊!没一块儿喝过酒啊!莫非?要抢了去做姨太太?”

 

这时候索尼将军已经领着一群人冲进来,大声地询问:“色拉在哪里?色拉在哪里?”

 

色拉颤巍巍的说:“我,我~~,我就是!”

 

“你就是?”索尼将军上下打量着色拉,“来人,把色拉绑了去县衙!”

 

“慢着!”淳于老爷站了起来,“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淳于府的人,岂是你随便可以拉的?”

 

淳于大人!索尼将军作了个揖,“贵府的色拉涉嫌夺人家产,受害人拦路告状,钦查大人亲理此案。小的只是奉命行事,淳于大人不会让小的为难吧?”

 

“既然是钦差大人过问此事,我也不敢阻拦。但是!你总要给我淳于府三分薄面吧?”

 

“淳于大人的意思是?……”

 

“受审,也要风风光光的!不许绑,要用轿子抬!”“是!”索尼将军知道淳于老爷的背景,不得不小心应付。

 

“色拉!”“在!”色拉哭丧着脸,“老爷,我是被冤枉的!”

 

“知道知道。别说这么多,快去换上最漂亮的旗袍去受审!”“是的,老爷!”色拉转身去自己的房里换衣服,索尼将军偷偷地跟在后面。

 

“色友!”“在!”“给老爷我也换上最好的衣服,咱们去听审!”“是!”

 

“翼灰也去!翼灰也去!”鹦鹉特别来劲。淳于老爷看了一眼鹦鹉,吩咐色友:“把翼灰也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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