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的幸福生活(1):小时候
1)小时候
父亲是个文人。由于家庭成份不好,被送到了一个十分偏僻的农村。有多偏僻呢?那个地方不通火车,从省城得坐七八个小时的汽车赶到一个县城。在那个县城,就得找车了。赶巧的时候,能搭上车直接坐四五个小时到那个村子的山下面。不赶巧的时候,先坐四五个小时的汽车从小县城到一个镇子上,然后走十里路左右到那个村子里。
我的童年的幸福生活就是在这个村子里度过的。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日子是非常艰苦的。饭是吃不饱的,菜呢,大多数时候就是弄点油在锅里烧热,然后加水,煮新鲜蔬菜吃。那时候觉得,这菜沾点油星之后,怎么就那么好吃!吃不饱饭,一大堆小朋友们就漫山遍野地疯玩儿,找各种各样的野果子吃。一年还有几次能吃上豆花或者豆腐。这豆花/豆腐是父母自己做的:先要把黄豆用水泡,然后用石磨把黄豆磨成浆,磨豆浆的时候,我们是帮得上忙的。豆浆磨好了,放进锅里烧开,还得再有一道“点”豆浆的工序,豆浆才能变成豆花。每当有豆花吃的时候,父母往往还会弄点肉沫和辣椒炒成辣椒酱,和豆花一起吃。那时候的感觉是:人间美味,莫过于此啊!冬天呢,衣服鞋袜都不够,兄弟姐妹们手上脚上都被冻得起了“冻疮”,又红又肿,还很痒。
物质生活虽然艰苦,可是记忆当中,一家人却总是相亲相爱,其乐融融。从小就知道,家里的事父母立了规矩,不管什么事,吃的穿的,都有个“从大到小”的原则。例如,如果今年给老大作了新衣,明年就轮到老二,以此类推。所以兄弟姐妹之间从来没有为了吃的穿的这些事争吵。晚上的时候,要么是一大堆小朋友在村子里玩儿“捉迷藏”这一类游戏,要么是聚在父亲周围,听他讲故事。父亲肚子里的故事好像总也讲不完,中国的,外国的,童话故事,神话故事,包公案,狄公案,应有应尽。每当父亲一讲故事,除了我们兄弟姐妹们喜欢听之外,别的小朋友们都爱听,左邻右舍的大人们也喜欢听。所以父亲讲故事的时候多半是在天气好的晚上在屋子外面讲。
对了,春节的时候都能吃上肉,还能吃上鸡。过年的时候饭菜都能管够。一家人吃得饱饱的,无限满足。围着火炉坐好了,父亲会拿出一包糖果或者糖豆,带领一家人玩游戏。这个游戏是父亲把古人的“投壶”游戏改编而来的:我们拿一个罐子,放在一个地方。然后站在几步之外拿吃饭的筷子往那个罐子里投,投进一支筷子,就能得到一颗糖的奖励。一家人轮流投,为了公平,年龄小的可以离那个罐子近一些。不过是一包糖果,可是一家人一晚上就这么快快乐乐地过了。等到父亲的那块手表告诉大家,新年到了的时候,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就高高兴兴地父母双亲磕几个头拜年,然后高高兴兴地拿回五分钱的压岁钱。有人说给父母磕头拜年是封建迷信,可是说心里话,我到现在也还是会心甘情愿地给父母磕几个头,感谢他们的养育呵护之恩。
后来,政策好了一些。父亲毕竟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就被调到了那个小县城里教书了。这之后很多年的事,我就不说了。主要是不想暴露太多的个人信息。说这个小时后的故事,主要是想说明,懂得生活的人,即使贫穷,也可以快快乐乐地活着。有些人总喜欢和别人比,比什么呢?不管你怎么牛,这世界上总有比你牛的人不是?想要得到而又得不到的时候,烦恼。看见别人得了自己想得到而得不到的东西时,双倍的烦恼!我看,这都是自找的烦恼,呵呵。
下集预告:我们家的幸福生活(2):转眼已是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