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蚕: 做大了的小女人,做小了的大女人

做大了的小女人,做小了的大女人

 

 

小蚕



巧了,去伦敦出差,飞机上正好演《女王》,我这个电影观赏界的“慢半拍”总算有了补课的机会。Helen Mirren 的演技真是炉火纯青,无可挑剔。
整个电影看下来,凡是有伊丽莎白女王的镜头,都让我糊涂:这是纪录片还是故事片?

赞赏Helen的演技的同时,倒也翻出了不少陈芝麻烂谷子,沥沥拉拉,撒了一地。



真快,都快十年了,那乱糟糟的一个星期,我在欧洲出差。

欧洲疯了。因为戴安娜死了。
老实讲,戴安娜是一个典型的小女人,有着小女人拥有的一切,美貌,出身良好,大把的简单,些许的善良。她拥有小女人的喜悦,相夫教子,攀龙附凤。有小女人的悲哀,丈夫的不忠,婆婆的挑剔。她实现了小女人的梦想,做个公主,有穿不完的漂亮衣服。如果没有嫁给查尔斯王子,她可能会是千千万万个小女人中的一个,度完平平常常的一生。

而伊丽莎白女王,则是一个大女人。作为乔治王的长女,她出生的那一天就排在了王位继承人的第三位的位置上。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爱德华王子无后人可继承王位,她的父亲乔治王无子,统治英国的重任就落在了她肩上。她19岁从军,26岁继承王位,是英联邦14个国家的女王,麾下统治着一亿多臣民。



那个礼拜,大女人和小女人都成了牌桌上的牌,一个是红桃皇后,另一个是黑桃皇后。
每个人都在打牌,我在局外。坐在苏黎世的旅馆里,我把电视遥控器所有的按钮都过了一遍,漫山遍野戴安娜。
一大把红桃主,大家都在调黑桃。

黑桃被逼出来了,那大概是女王政治生涯里最困难的一次公众演讲。她穿着一袭黑色的连衣裙,每一个字似乎都很艰难,却又是那么到位、得体。大女人在向小女人投降认输,葬礼终于定在周六破格破例举行。

我查了查包里的机票,那正是我准备飞往伦敦的日子。

我可不想凑这热闹,和大英帝国的居民们考验伦敦的公交系统。我花了很大的劲儿才把机票改成下一个航班。

到达伦敦时,天还早。出租车司机劝我一定四处走走。
圣詹姆斯公园里到处都是人。英国是一个非常讲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地方,人与人之间有一道无形的线,无形的台阶。可是这一天却很奇怪,衣饰考究的老太太和阿拉伯裔少年走在一起。推着小孩车的上班族和旁克并肩而行。人们都朝一个方向走着。我从来没有见过伦敦街上有那末多的人。人流的默契是那么明显,远处像是有一块磁石,人们都像铁屑一样顺着磁场排列好有序地向一个方向移动。

白金汉宫门口的鲜花已经堆满了好大一片广场。越往后的越精致。手快的艺术家搬来了现画的大幅的戴妃的油画,也有小学生用蜡壁画的戴妃。小孩子在地上点上蜡烛,旁边放着小玩具。老太太在花海里放上一束百合花,拄着拐杖行屈膝礼。

肯辛顿宫外几里长的的围墙上挂满了纸条,反正没事,我便开始慢慢读这些纸条。
形形色色的都有,伦敦人的阵线依然分明。Dodi党人的惋惜,追星族的义愤和悲哀,准政治家对王室的不满和批评。这是一个渠道,一个舞台,一次机会。公众在这里张开大嘴,喝一句,唱一曲,骂一通,哭一遍。声音都充满了情绪。

一边走,一边读,几个小时以后,我陷进去了。上帝造了生物,让他们具备一种认同性,一种趋光性。洪流来了的时候,往往身不由己。下午,我已经排在肯辛顿宫外等待往留言簿里签名的长队里。旁边泪流满面的老老少少们营造出的这种情绪,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我,推着我疯狂地在伦敦大大小小花店里跑,也想买一束花,加入到堆在白金汉宫或者肯辛顿宫门口茫茫的花海里。

花当然是买不到的。伦敦人早已把全伦敦所有的花都堆在了这几个地方。我买了一只小毛熊,一张卡,写了几行字,认真地放到了白金汉宫的大门口。

精疲力尽回到旅馆已经是深夜。
冲了一个澡,那个被公众劫持的我苏醒了。天,我这是怎么了?想起自己白天的所为,不竟大笑出声。
这牌,难道还真是非打不成!

这番经历让我认识了一个怪物。有人把它叫“民心”,“民意”,“公众意志”。这是一个可怕而又强大的怪物。它需要一面旗,这面旗可能是红的、黄的,可能是宗教,可能是一个偶像,或者一个美女。这回,是戴安娜,她就是高高骑在这个怪兽上的芭比娃娃,一个做大了的小女人。而女王,这个大女人却不幸站到了它的对面。女王,她没有向小女人投降,而是败在了这个怪物的手下,又做了一次让步,把自己缩小了。

大女人,小女人的牌局过去了很久,而怪兽的模样却让我难忘。不知道下次在什么地方再遇到它
北美女人创作群 发表评论于
风中秋叶,sweetchi,谢谢跟贴. 请你们到北美女人大本营来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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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eetchi 发表评论于
很有意思的文章,挺受启发的。
风中秋叶 发表评论于
做大了的小女人,做小了的大女人
这个感悟很有味道,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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