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工的承诺
下了班。顾不上回家,驾车去很远的地方,到一个很小的社区礼堂,为一个没有名气的福建戏的小剧团演出作义工,为了一个承诺;和主办领导发生过多次争执,在最后一刻还是决定去,为了一个承诺;贴海报,搬桌椅,领位,在剧院门口的长凳上用膝盖当桌子吃工作便当,为了一个承诺。有名气的人答应来却没有来,有人摇头叹息,我突然感慨:原来一个人的身份的改换 , 只是在于一个承诺。
九六年,我刚到澳洲。在一份当地的华人报纸上看待这样一条招聘消息:著名的相声演员姜昆先生要率团到墨尔本义演,为希望工程捐款。我立刻拨通了主办单位的电话,参加到了义工的行列。有此义举,不仅仅因为我和姜昆先生是神交多年的好朋友,而是出于身为母亲,对儿女的情节和义不容辞的责任感。
二十年前,采访姜昆先生是颇费了一些周折的。八七年,我所在的杂志社正值五周岁的生日,需要有一些有分量的稿件回馈读者。得知姜昆先生一行到当地演出。采访任务便不容分说的压倒我的肩上。可是联系过程中却遇到了阻力:这次演出被告知艺术家们将不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不过我有尚方宝剑,有持无恐。由于事先作了充分的准备,采访轻松又不失幽默。结束后,姜昆和唐杰忠老师还在我的画册上留下自画像。而我采写的文章《笑星学法》获好新闻三等奖。当我在墨尔本的飞机场用鲜花迎来了艺术家们时,我问姜昆老师:您还记得我吗?姜昆老师用他那全国人民都熟悉的笑容回答:记得,这不是记者张小姐嘛!
在整个的义演过程中,我们有一个很好的团队。有一对年迈的夫妇格外引起我的注意,从言谈,举止,衣着看来,他们显然受过良好的教育,透着一种气质。
那几天,墨尔本的天气格外热,两位老人工作非常认真,任劳任怨。他们话并不多,但一颦一笑,举手投足,无不流露出自然的浓浓的爱意。工作完毕,常常是深夜。透过车窗我依稀可以看见两位老人互相搀扶着,走向火车站的身影。我知道,他们住的地方里 city 很远,回到家中想必已是凌晨。那天,下着暴雨,我们开车送老人回家,途中得知,老人有一双儿女,一个在加拿大,一个在澳大利亚。现在他们都已退休,得此闲时,可以越洋跨洲享受天伦之乐。儿女孝顺,家庭和睦,生活无虑。并没有使老人满足安居,他们依然渴望乐业。发挥余热,为社会,为大众,为那些失学的孩子,奉上一片爱心。苦中取乐,乐在爱中。他们是丁鹤年,谢淑贞夫妇。
临分手时,丁老先生说他们还惦念着国内的工作,近期要回国,问我是否要与家人联系,我随手写下上海家中的电话号码,接过了丁老的名片,名片上的头衔着实让我吃了一惊,没想到丁老先生竟有如此高位,羡慕中不免又增加几分敬意。但是很快我就把这点小事忘记了。因为,我不止一次接待过国内来的大小官员,他们往往高谈阔论,扔下一堆说是可行性很高的项目,便黄鹤一去不复返,等你费尽心力落实完毕,千呼万使他们也不理睬了。一直到谢老师打电话来,她告诉我由于上海的电话升位了,丁老先生费了不少周折才打听到我家的新电话号码,他对谢老师千叮嘱万嘱咐,一定要尽快转告我,以便出现万一时能及时与家人联系。蒜皮小事,何足挂齿,让丁老先生如此牵肠挂肚,雷锋精神,难能可贵啊。
出于好奇,我直言问道:“谢老师,您年轻时一定漂亮,丁老先生是如何把您追到手的?”谢老师娓娓道来,当年的谢老师出身名门,是大学的校花,身边不凡富有,英俊的追求者。而丁老先生则是一介穷学生,而正是他那种对人生,对学业,对父母,对兄弟,对朋友无私的爱和极端负责任的品质深深吸引了些老师,她把自己的终身毅然而然的托付给了丁老先生。她的选择是对的,结婚几十年来,风风雨雨,他们相濡以沫,从来没有吵过架,是彼此之间的爱滋润了他们生命中的常青树,根深叶茂。他们以自己的行动给了对方一生的承诺。
之后,我又参加了很多次的义工活动,每次都有新感受。每一次我都会留下胸前的工作证作为纪念,到目前为止,竟有了十几个。十几年过去了,搬了无数次的家,扔掉了很多的东西,唯有这些看似没有一点用处的小牌子却一直保留着。标志着我十几次的承诺。 2001 年,我获得澳大利亚州政府颁发的“国际义工年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