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中小学时,和所有其他同学一样,是没有准备考大学的,准备的是下乡。所以学会了做饭,洗衣服,好独立生活。
七七年时,高中混了半年,我家搬到了一个国营林场。林场没有高中可上,于是乎在农场看果园,铲草,日子过得及其逍遥。
后来听说可以考大学了,我妈挺激动的。让我一定回去读高中,考大学。于是老爸开了他一个老同学的后门,送我到邻县的一个高中去上学。
我爸这个同学当时是该中学的革命委员会主任,我们喊他常主任。常主任又高又瘦,一年四季带帽子。冬天带尼子帽,夏天带纱帽。常主任少言寡语,很严肃。不仅学生怕他,老师也对他怯三分。
常主任对我及其关心。他的办公室是里外间。为了督促我学习,干脆让我住在了里间,他本人住外间。其他老师看到是主任的关系,自然也另眼看待。
当时的高中只有两年。我在原来的一个乡办中学混了半年,搬家后又半年没上学。我家人本来让我留一级,可我觉得挺丢人的,于是坚持跟着原来的年级走。从乡中学到县重点中学,感觉确实挺吃力的。
当时学校的课本很简单,所以复习材料很吃香。我汉字写得还不错,所以学校搞到的复习材料,先是由我用复写纸复写五份,然后才分到各班。我当时还真是用心,往往是复写的同时就学会解题了。有时候还用钢板刻蜡纸,油印。
这时候学校搞了一次数理化竞赛。每班每门课派一名参加竞赛。我去参加物理竞赛。本来应该得第一名,但物理老师为了让他班里的学生得第一,故意压我的分数。我一到题答案的单位没有加括号,竟然被扣了一半的分数,结果得了第二名。而我们班上另外两个同学分别考了化学和数学第一名。班长为此对我很不满意,我自己也忿忿不平。
后来常主任的两个儿子也搬来同住。于是我们三个人住里面,主任住外面。主任在时,我们都不敢轻举妄动。主任不在时,我们就打架。他们两个小,我一个对付他们两个。终于被主任发现了,就劝我搬到学生宿舍了。
那时候同学都是带一个星期的窝窝头,在学校食堂买玉米糊。我好些,在食堂买馒头。副食是早晚各一分钱一片的咸罗卜,中午五分钱的白菜汤。就这样,农村的同学还舍不得买。当时没有冰箱,也根本没听说过冰箱。到了星期五六,窝窝头都长了白毛,大家还是照样吃。
农村很多同学口粮不够吃,我觉得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同学挨饿。所以春天槐花开的时候,或是榆钱结的时候,男同学课间纷纷爬到树上摘了吃。有好几次同学跑来向我要馍票,因为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我的政策是,可以给。但第一必须保密。否则其他同学也老要,我的口粮也有限。第二,仅此一次,下不为例。现在想想挺后悔的,也挺心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