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回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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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一次跨出国门时我就迷上了旅游, 这些年累积下来也算涉足到二十多个国家, 分布五大洲三大洋。 旅程中让人回忆的人事多多, 当然少不了一些不堪回首的遭遇, 今天就来数落一下。

不堪回首 (一)

坐在从上海到加德满都的飞机上,我百无聊赖。 航班不满, 零零落落地散落在整个机舱里。 我这一排就我一个, 于是无奈地直对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发呆。 窗户上反映出一个和我一样孤独坐在另一边角落的身影,于是我就饶有兴趣地开始研究起他来。 他有着一头长至肩头的头发, 懒散地垂落下来, 遮掩住大半个脸孔, 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目, 只隐约看见他硬朗的脸部线条; 他正聚精会神地在一个本子上飞快地写着字, 只见手腕上戴着一块苯拙的黑色运动表,手粗粗大大毛毛糙糙的, 看得出没有精心护理过。 他应该是个男人, 可是我又不敢肯定, 却又不知道是哪里让我犹豫地下这个结论, 也许是那个脖子, 没有一般男性常有的突出喉结。 于是一路上我就自娱自乐地反复在该认定他是男的还是女的之间徘徊, 不时常常在眼角边偷偷看他, 想要看个结果出来。

飞机绕着加德满都转了至少七八圈, 严重延误了抵达的时间,并让我开始忧心忡忡起来时最终安全降落在地上, 而我在下飞机时也终于确定他应该是个男的, 他走路的样子缺乏任何一点可暗示他是女性的优雅或文气。 然后我就开始忘记他, 急急忙忙向领取行李的传送带赶去。当同机来的乘客都渐渐散去时我还在等我的被囊, 同时眼角边也瞄到他在传送带的另一头等待。 那时已经是近半夜十二点, 我开始有点担心在这样黑灯瞎火里我一个人如何从机场到城里去,也不知道一个人搭坐计程车是否安全。 他看上去象我一样也是孤身游客, 他总应该比那些形迹可疑在四周游荡的当地人可靠些吧。 我的直觉让我下定决心挨近他并建议道:“我们一起搭乘计程车进城并分摊车费好不好?“ 他抬起头看了看我, 爽快地答应了。 我稍稍放了心, 更偷偷暗笑, 因为我一路来的疑问终于有了肯定的答案: 他实际上是个女的, 是个很象男的女的!

我们一起坐了辆小破车颠颠簸簸地开了几十分钟后终于来到灯火闪亮的加德满都城, 又被司机四处载着兜售旅馆。 最后在我们的威胁下那家伙心不甘情不愿地带我们去了家指南书上颇有好评的小旅馆, 而我们也决定住同一房间来节省旅费。 就这样我和一个素未相识我以为是男的却是女的陌生人在相遇一小时后睡在同一个小房间里, 我所知的是她的名字叫克里丝汀。

黑暗里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不仅因为疲倦, 也因为心里不踏实。 这是我第一次单身出游, 而尚未积累足够的经验就和一个陌生人同宿一个房间的确有些冒险, 虽然她是个女人, 我不用担心被人强奸。 可是她怎么长得这么象男人, 她会不会是女同性恋, 那她会不会半夜来骚扰我(其实那时已经过半夜了)。就这么左担心右担心了许久,正朦朦胧胧欲合上眼时,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和醉醺醺的嘻笑声,又把我彻底唤醒。 我暗暗骂了一声这破旅馆隔音效果也太差劲了, 赶明儿天一亮就要求换个僻静的房间。那骂声还没在肚里消失, 隔壁又传来咕吱的开门声, 然后是汩汩的水声, 听了一会儿才听明白是撒尿声。 敢情我隔壁是个厕所?我们的房间是带有一个很简陋的附属卫生间的, 门半合着。 可那汩汩声也的确是从那方向传来的, 怎么可能? 我这下子是完全清醒了,在黑暗里我所有的知觉都生出了无形的触角, 向四面八方探寻。 过了一会儿, 水声停了, 我舒了口气, 翻了个身准备重新试着入睡。 不对, 那又是什么声音, 在夜深的寂静里清晰地毫无掩饰地传来, 伴随着一个男人低沉的呻吟声。 我的妈呀, 那个家伙在拉肚子!!!!!

这是名列榜首的我不堪回首的旅行经历: 在加德满都一个便宜的小旅馆里, 担心邻床的女同性恋疑犯是否会强奸我, 并无可奈何地聆听隔墙经久不衰的稀里哗啦声。

第二天我的毫发未损证实对克里丝汀的担心完全是杞人忧天,随后也发现了半夜音响高清晰度的原因-- 我们的卫生间里有扇小百叶窗,只是那并非是我们祝愿的能带来新鲜空气的窗户, 而是通向隔壁公共厕所以真切传播靡靡之音的窗户。 我衰!(版权归文学城博客kathyzhang73所有, 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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