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红绡帐冷苦生春

  红纱曼妙,烛影婆娑。只可惜帐中人形单影只。

  晋王离去,樱桃冷冷清清一个人和衣窝在冰冷的被子中渡过漫路长夜,以为到天明时会独自面对下人的鄙夷嘴脸,结果——天还不曾大亮一个身影便掠进房中,听到些微的声响尚在朦胧中的樱桃不或者说是楚怜张开双眼对上的是晋王阴冷的容颜,一句话没有,莫名出现的晋王褪去外衣只留下贴身的亵衣迅速上到床上取出一支丸状的东西在床上用力一挤,便有角度的殷出一团暗红色的印记来,樱桃不由得一皱眉,才要张嘴抗议却听晋王冷冷的说:“不想自己见血就不要说什么废话”。明白晋王所指樱桃噘了噘嘴没有吭声,胡乱扯下自己身上的繁琐宫装只留下肚兜底裤,却对依旧一丝不苟的发髻爱莫能助;晋王不由得哼了一声:“怎么连卸妆都不会”一面已动手毫不怜香惜玉的解开樱桃的发丝。
  樱桃不由得翻翻白眼,她一个毫无根基的小丫头哪里会卸什么宫妆,分明是无理取闹。
  心里虽有一百二十个不满樱桃还是尽可能的配合晋王的行动,二人手忙脚乱半天才忙活完,便听得外面有女子清亮的声音响起:“晋王该起了、王妃该起了”
  话音刚落尚未作出反应的樱桃已经跌进晋王的怀里,同时一个充满柔情蜜意的音调在耳畔回环“怜儿、醒醒…”
  樱桃有些诧异的看看晋王,不由得慨叹这个男人变脸变得真快,嘴上却配合的接道:“嗯、不、不要…”
  内里却已憋了一腔笑意却不能乐出正忍得吃力房门大开,一班应承的嬷嬷女官早已鱼贯而入,而当是时众人见到的就是他们的晋王抱着他的正妃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
  
  依照体制二人分别由各自的近身宫人服侍着起身,预备着进宫谢恩,而此时借由这个空档执事的宫人会撤换下昨夜的床单被褥;晋王先樱桃一步洗漱完毕,适逢总管过来回话就转身出去了。这里樱桃在一班侍婢的应承下上着繁琐的宫妆。
  彼时适才撤换床单的执事并一干宫里派来问安的宫官齐齐上来道贺“恭喜齐长主、贺喜晋王妃”
  樱桃百无聊赖的看着那把一点子红当宝乐得满脸开花的嬷嬷,心里却犯嘀咕晋王从哪里弄到的处子之血,要知道那可是真正的行房初夜之血而不是什么猫血狗血染料之类,否则如何骗得过那几名宫里办事多年的老嬷嬷。
  各面齐备樱桃与晋王装模作样在宫里走上一圈;所到之处二人在众人眼中如此恩恩爱爱举案齐眉,正是新婚燕尔何等天赐良缘!
  然而晋王府卧房之内又是另一番情形:
  俗话说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在晋王第三次转身离开房的时刻樱桃出声叫住了他“晋王请留步”
  猛然停顿住脚步的晋王似有些不耐烦,连带着口气也不慎友善“有什么话快说”
  “也没什么,只是妾以为有些事情要跟晋王说清楚的好”樱桃却似不曾看见晋王的表情一般依旧慢条斯理的说着。
  “什么?”见樱桃是存心纠缠晋王索性转回身来走回樱桃面前俯下身双眼逼视着坐在床榻旁心平气和的樱桃。
  “晋王是否要跟妾把这场戏一直演下去?”了然于晋王的心思,樱桃扬起一抹轻灵的笑,特意放慢说话的节奏。
  “是又如何?”看得出樱桃的促狭,晋王尽量压下心头升起的火苗,一侧身坐到床尾等待樱桃的下文。
  樱桃瞥了一眼虽然坐的不远却并不把自己放到心上的男人,抿了抿嘴唇才心平气和的问“那么妾有些事情要问清楚,不知道如果妾不触犯到晋王的利益,是否还算得上这当家主母?”
  晋王不由得挑了挑眉“既然让你进府,日常琐事你可以做主”视线也回转过来定格到樱桃的脸上。
  樱桃听了眨了眨眼扬起唇角“谢过晋王,妾今年不过十五,尚不懂男女之事对晋王您没什么感情,因此如日后红杏出墙晋王勿怪。”
  晋王听了不怒反笑:“你想要说什么?”
  “妾如今也是箭在弦上,戏、妾自会完全配合晋王,不过有个条件,妾想请晋王为妾请位先生。教些道理,望晋王恩准”樱桃说完特意柔顺的垂下臻首,只可惜微微抖动的双肩泄漏了主人的心事,天知道她樱桃是为了躲避一些不必要的纠缠才出此下策。
  晋王愣了片刻表情渐柔和下来微微勾勒出一抹笑意“只要戏演的是好戏,这有何难?即日便让先生登门”说完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谢晋王,妾恭送晋王”樱桃也忙见好就收,翩翩下拜福了一福。
  晋王见了笑笑拱了拱手迈步出去。
    转过几层院子绕过几趟宅子的晋王才进内书房,已经迎上两名女子“晋王”。
  挥手示意亲随守在门外晋王慢慢的踱到桌案旁接过亲随递过来的茶水稍稍啜了一口“查到什么了么?”
  “回晋王目前还没有,与上次所查的结果相同”其中一名女子忙上前半步躬身回复。
  晋王听了一皱眉,回想起刚刚楚怜跟他说话的口气神情——她真的只是庶出女那么简单?莫名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那人……
  晃了晃头理了理情绪明知那是毫不相干的事情却又不由自主的产生联想,晋王不由得暗自苦笑或许是神经绷得太紧连代的情绪都起了太大的变化;忽又思及楚怜适才的言语脑中浮光一现开口询问“渊回可有消息?”
  “回晋王,公子传话过来明日到京”女子略一迟疑见晋王眼神移过忙回话。
  “明日?”晋王听了不由得一皱眉“怎么回京反倒先瞒了我”
  女子忙诺诺开口“晋王,公子怕晋王担心…所以…”
  “胡闹!”女子话音未落就被晋王出声打断“他胡闹你们也由着他胡闹?这一路他若有任何差池你们自问担待得起?”
  见晋王愠怒两个女子忙跪下请罪“主上息怒、主上息怒,属下知罪属下知罪”
  “罢了,不许有下次”晋王见二人如此语气略微缓和下来“待他回京问他是否愿意入府”
  “入府?”一名女子不由得追问。
  “嗯,入府作王妃教习”晋王这才转到条案后坐下。
  “啊、晋王?这…”不约而同的两名女子均失声叫出来,“让公子入府执教?”
  “嗯如此一举三得,此外如果楚怜真的能为我所用,培养出来未尝不可”
  不再理会二人慢慢靠在座椅上,晋王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这种日子何时到头……
  
  那夜后的第三日樱桃就体会到晋王的高效率,才用过午饭晋王便真的引了位先生过来,同时带来一位四品女官。
  “晋王?”见晋王进来楚怜忙起身迎接。
  “王妃安好?”晋王一脸笑意如沐春风。
  “多谢晋王,请”楚怜见了心中诧异却不多问只向主位上一让,谁知晋王却不落坐而是侧出身来言辞温和“王妃这位是特意请来的先生渊回”
  “学生渊回见过齐国长公主晋王妃”眼前人嘴上虽然说的客气却仅是向楚怜拱了拱手。
  见对方如此楚怜不由得聚集起精神上下左右看得仔细,见这位的男子不过二十左右岁的光景,秀颀身材细致五官,璀璨眼光清冷形容,最惹人注目的便是这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通体纯净不带半点斑纹杂色,质地上好的锦缎却没有一丝花纹,楚怜还是第一次见到身着这般良好衣衫却不带一件装饰的男子。
  “先生客气,楚怜愚钝,日后要让先生见笑”反观楚怜倒是温温柔柔福了福。
  男子见了挑了挑眉语气客气起来“王妃过谦,学生才疏学浅、本当竭尽所能”
  话音才落晋王便忙插到两人中间移开话题“王妃日后在后苑‘愉佚’习学可好”
  “如此甚好多谢晋王”楚怜听了点了点头‘愉佚’那里楚怜颇为喜欢,别致得很。正说话间,从旁边转过那名适才随晋王过来的女官“妾冰纨见过王妃”
  “冰纨?”楚怜看了看眼前的女子衣衫佩饰若是记得不差该是四品宫官……
  “嗯王妃入府恐怕多有不适,自今日起就由中使冰纨服侍王妃的饮食起居”晋王将楚怜的诧异收入眼底扬了扬唇角。
  “多谢晋王”楚怜嘴上说着心中却不由得疑虑更深,饮食起居用得上四品中使?便是皇上才不过是四品供人,她楚怜几时有了如此大的体面?这个晋王府还真是让人费解。
  

  自那日正式引荐过,渊回便搬入晋王府的别馆居住,每日午后开始教授楚怜的课业,而冰纨也尽职尽责分配出一班下人替换下楚怜身边原本陪嫁过来的宫人。
  楚怜每日在王府中的日子其实也算是极为单调,有些时为了增加几分消遣也会在王府中随处转转,或者会有些新鲜玩意儿。这日才上过课,楚怜在渊回与冰纨的陪同下穿过回廊转到二门附近便远远的看到廊下有人在舞剑。
  舞剑对于楚怜还算是新鲜的,故此她也顾不得体统直向近处走去。渊回与冰纨相互对看了一眼无可奈何的笑笑,这位王妃的好奇心倒真重。
  正思量时却听楚怜已经失声叫了出来“好阔的剑法”
  这一声惊动了那舞剑的人,男子停下舞剑的身形,回过身来看到廊上站的众人见有楚怜为众人簇拥着居中而立忙俯身下拜:“臣叩见齐国长公主”
  臣?看来这个人是有官级的人,只是……体味再三犹自费解楚怜有些诧异的回过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冰纨,后者收到询问的眼神忙答道:“他是御封的三品侍卫斑剑,平日负责晋王的安全”
  御前三品侍卫难怪,楚怜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转回脸来对上男子“斑剑?你叫斑剑是因为剑舞得好么?”
  谁知楚怜的话音未落跪伏的人身体不由得颤了一下,情势骤然转冷,半晌男子才恭敬的回话,只是言词却不若之前的轻松“不是。”
  “啊?”楚怜听了有些意外才要继续追问却听斑剑的声音再次响起“臣越矩了,请长公主恕罪,臣告退”说完不待楚怜做出反应就自顾自的起身离去。
  “喂、这…”话才说到一半被晾在当场楚怜无可奈何的张了张嘴,这人、怎么这么奇怪……
  “王妃,您伤到他了”一旁的渊回叹息的摇摇头“斑剑的意思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装饰剑…”
  仿佛是接着渊回的话冰纨说道:“他原名不是这个,斑剑这个名是晋王起的”
  晋王起的?又是晋王起的!楚怜不由自主的思及自身,眼前浮现出新婚之夜的一幕,这个晋王……竟然如此……
  也许是同病相怜,楚怜不由自主地向那人离去的方向望去,似乎又看到那渐行渐远的落寞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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