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加拿大朋友----丹尼

我的文章主要是以新移民为主题,以中、加、法文化为底蕴,反映北美的移民生活。我现在正在写一部关于此内容的书《海的深处是水》,希望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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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加拿大朋友----丹尼 ---- 喻 斌 丹尼(Danny),一个极普通不过的名字,就像他的人一样:50多岁,整天都是胡子拉碴的,衣服的前襟也总是印满了饮料的痕迹,没有干净的时候。其实,这些一点都不能怪丹尼,因为他除了会转动脖子之外,仅有一只右手可以活动! 丹尼每天下午都驾着他的电动小残疾车(Medicus)来我的餐馆坐坐,他总是坐在那个特定的“私人”座位(因为要有足够的空间转动车子,还有,他只有右手可以活动,拿杯子)先喝一杯咖啡,然后再来一杯绿茶,因为他吃东西也有很多的限制,所以从来没有在餐馆用过餐,这里只不过是他消遣大把时光的一个场所而已! 丹尼总是一脸的“傻笑”,挺可爱的样子,好像从来也没有过烦恼似的。他很健谈,总喜欢用含糊不清的法语和我聊天,大多数的时候,我听不太清楚他在说什么,只好应付地回答:“oui, d’accord!”, “bien”等等。更多的时候,丹尼静静地坐在他的角落里,偏着头,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除了叶黄叶绿,只剩下匆匆而过的路人,他们当中也许会有丹尼儿时的同伴儿,只不过现在都已经变成陌生人了,他们还会记得丹尼童年的样子吗? 到了晚上七点多的时候,丹尼开着他的小车要走了,每天的这个时段都会有专门接送残疾人的公车,我那时一定会殷勤地帮他开门,握握手,笑着说:“明天见!” 丹尼的日常生活是由政府提供补助的,所以他的家庭并没有太多的负担,他的妈妈还是很健康的,经常陪着丹尼一起来坐坐。他妈妈在的时候,丹尼经常会吃一客冰激凌,就像那些和妈妈一起来的孩子一样,丹尼十分高兴,啧啧地吮吸着冰激凌,看来母爱是会温暖每一个孩子心灵的,不管他有多大的年纪! 我有时候也会和丹尼妈妈聊聊,老太太很体面,显然受到过良好的教育。逐渐地我知道丹尼在十岁之前还是和他的伙伴们一样地健康活泼,直到有一天,丹尼和几个同学一起过马路时,有一辆卡车突然右转弯,向他们冲过来,丹尼把另外一个同学拉了过去,自己却被车尾扫到。由于脑部受到了严重的损害,几乎全身瘫痪,左臂以下也没有了知觉,因为当时年龄太小,丹尼无法继续接受教育,所以现在也不会读书、写字。剩下的四十多年,丹尼就只好在轮椅上渡过,直到今天。丹尼妈妈和我聊这些的时候已经十分平淡,仿佛是讲述一个古老的童话故事,她时常转过头去看着儿子吃冰激凌的馋相,帮他擦擦嘴角的口水,摸摸他的脸…… 丹尼也有几次昏厥,差点抢救不过来,医生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死去,(由于脑部受损严重的缘故)能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但是医生也说丹尼的生命意念特别强,他自己想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我无法通过丹尼含糊的言语来了解他内心深处的想法,但是他的笑脸告诉我,他热爱生活,热爱那些关心他的人! 还有一个男人经常来看丹尼,陪他一起吃东西,每次出门前,都帮丹尼整理好衣服,穿戴整齐。开始我们都以为那是个志愿者,后来才知道,他就是那个被丹尼救了的同学,因为要照顾丹尼,他放弃了去国外上大学、工作的机会,一直住在离丹尼家不远的地方……四十多年了! 加拿大是个宽容、公平、和谐、富于爱心的国家,到处都有为残疾人专门设计的通道、电梯、洗手间、公车,充满了人性的温暖,十分方便,更不用说医疗系统对残疾人的照顾和关怀。残疾人这个弱势团体在加拿大同样享受与我们正常人一样的权利,因为我们同样是人! 想起3年前回国,在北京转火车,那是个冬天的傍晚,天气没有加拿大的冬天那么冷。当我走到北京火车站大厅的门口时,听见有人声嘶力竭地喊:“《北京晚报》!《北京晚报》!”那是一种令人厌恶的吼叫从我的背后传来,我回过头去,看到一个双腿全无的人,坐在那种完全手工制造粗陋的木板车上,一只手撑着地,另外一只手拿着一份报纸在凛冽的寒风中挥舞,冻得通红的脸已经有些变形,但他还是在声嘶力竭地喊:“《北京晚报》!《北京晚报》!” 那一刻,我溜走了,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一个热爱生活并为此努力在社会底层挣扎的残疾男人!社会的责任在他的面前软弱得竟不如寒风中挥舞的手臂,我甚至都不敢面对他去买一份报纸! 看着丹尼驾着他的小车晃晃悠悠地远去,车上的小红旗在夕阳的光辉中熠熠发光,路口的车辆和行人微笑着让丹尼优先通过;在下一条路口,专门接送残疾人的公车还在耐心地等待着他;不远处的家里,丹尼妈妈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就像是丹尼十岁那年放学回家一样。 “好好地活着,丹尼!”《路比华讯》第710期,2007年4月6日,D12版LUBY CHINESE WEEKLY NEWSPAP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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