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总公司希望从国内,国外聘请几位专家来审核我们的研究单位。同时提供一下,我们该走的路子。一共提了三个人。两个国内学者,一个从英国药公司退休下来的。结果我们对国内的两位学者,人还没来就被我们大家批评的体无完肤,坚决拒绝他们的来访。我一点也不奇怪他们的决定,这就是我们国内海归对国内学者的看法。倒是对这位从英国来的老先生十分欢迎。结果,公司花了老钱,把这位英国佬请来。对我们的研究项目大大的赞赏。开了三天的会议,每天,由我们的几位领导,带着他吃喝玩乐。临走,他还答应我们,要给总公司写个报告。极度赞扬我们的方向,成就。那年,我们到美国药监局开会,他透过总部要求也要来参加。在我们的准备会议中,他口口的保证,他会负责答复一些问题。结果到了那天会议,该他答复的问题,居然一言不发。幸好,我们在美国聘请了一位顾问,当时也在场,算是替我们解了围。开完会出来,大家议论纷纷。原来,头一天晚上,有人看到他喝的酩酊大醉。大概那天早上,酒还没醒来。这就是我们请的老外顾问。听说,我走后,他还是继续做他的顾问。因为,他自始自终在总部面前极力赞扬我们这个单位的。这位老奸巨滑的老英,的确对我们中国的情形了如指掌。
在公司两年,每周固定有学术研讨会。在上海有许多国内有名的学者,从事各种不同的研究工作。照理,我们是应该经常邀请这些人员来指导,交流的。可是两年中好像只来了两三位教授级的研究人员来给过演讲。我想,我们的研究人员都在混日子,可能有点害怕漏底。这样,自吹自擂,不觉脸红。我时常觉得,我们自己看不起自己同胞的成就是一种嫉妒心作祟。再不,就是自己太差,自卑感的作祟。一个公司的领导如果这样的封闭自己,夜郎自大,是很难取得有所成就的。创立一个研究药学的机构,总要有一个突出的平台。在美国每年有许多公司成立。没有一个突出的平台,没有人会支持你。有了平台,也未必能够成功。就要看你这个公司,如何去开发你的平台。我们这个公司的平台,说实在话是70年代的产物。目前有的大公司是作为“技术支援”的单位。可是对一个小公司而言,成功的机会很小。在大公司所以还存在,就是为了配合其他的平台。我想问题就出在,公司的走向如何。上面的人是门外汉,找的顾问又是混混。公司的人坐井观天,为了保护自己的既得利益,就一天一天的往下混了。等我退休后,我打算从技术,公司管理观点,把我在这个自称是世界第一流的医药研发公司的两年专业经历写出来。这将是一本极好的教材。所有一般药业公司不能做的事情,这个公司全都做了。如果在美国,这个公司可能早就不见了,而且将面临许多法律上的责任。我的老板曾经不止一的在会议上,要我们大胆去的作,因为总公司后台很强大,没有人敢碰我们这个公司的。说这话也未免太嚣张了点。不过,也实在多少反映了欺软怕硬的社会的心态。
走笔至此,我想可以结束我的海归纪事了。我要衷心的感谢各位朋友给我不断的鼓励与跟读。我要说的是,我们在美国求生存不易。总想到回到国内,在自己的同胞国度内,应该比较单纯。可以全心全力的贡献自己的专长。但是事实上,国内环境的复杂更胜于美国的工作环境。问题就出在我们这些海归分子,多年来在国外也都受了些憋气。因此一旦当了海龟,那口鳖气可是要出出。这也是人之常理。不幸的,我们这些小民就首当其冲了。可是到底这口憋气出了吗?未必。因为,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只怕这口气,永远也出不了了。为啥?只因为,气人者,人恒气之,人也必气之也。
后记:仅以此文献给组里的小朋友们。大家在一起高高兴兴的相处了两年,这是缘分。也真是日后一个很美好的回忆。她们的洋名是:美极了,多啦,海伦,美可芯,吉妮,曼蒂,菊地。还有一些大男孩,可惜没有洋名,就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