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客怪梦里的哥们儿

临时客,澳籍华人,职业工程师,曾任“澳洲日报社”社会新闻版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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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梦之前,先来点儿背景资料:

做梦者:

洋:20年前,湘西黔阳县某一乡中学物理教师;20年后,定居澳大利亚悉尼市。经商;

被梦者:

栗:20年前,湘西黔阳县某二乡中学语文教师;20年后,广州市某证券基金公司副总经理;

斌:20年前,湘西黔阳县某三乡中学数学教师;20年后,广州市某电视网络公司副总经理;

勤:20年前,湘西黔阳县某三乡中学化学教师;20年后,广州市某私营企业总经理,经商。

以上四人的友谊一直保持了20多年,基本上是年年见面的。)

昨夜是五一之夜,身在悉尼的洋突然发了一个怪梦,梦见了广州的几位讲师团老朋友们。这个梦既荒诞无稽,但好像又很贴近生活,秉笔直叙,请各位朋友们对号入座。以下即为梦的全部内容:

2017年的某月某日,忽然发生了一个国际大事件。印度尼西亚军队入侵了澳大利亚,并且吞并了这个安宁平静的国家,原先值钱的澳元变成与印尼元等值了,很多存有澳元的人顿时变得一文不名。这还不算,印尼军队一到澳洲,第一件事就是掀起了大规模的排华浪潮,澳大利亚的华人死的死、逃的逃。滞留在悉尼的洋也想逃回广州,可是手中的澳元已经一贬到底,无钱买飞机票。且此时的回国机票价格已经飞涨,要三万元人民币才买得起一张单程的回国机票。这个过去能轻易解决的机票问题,就成为洋买路逃命的生死钱了。

但是留在悉尼等死,似乎也不是上策,于是,洋决定向国内的朋友们借钱回国。找谁借呢?这年头,开口借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三万元人民币也不能算一个小数目!首先是对方必须有钱,其次人家还得愿意借给你,这种人上哪儿找去?洋困坐愁城,想了一整夜,把国内所有有可能借钱给洋的人们都分析了一遍。最后觉得:还是讲师团的几个老朋友比较靠谱一点,而在这六个人中间,好像广州的这三个经济状况强点儿,对我的熟悉程度也要相对深一些,那就还是找他们借吧。就这样,洋锁定了准备借钱的三个主儿:斌、勤、栗。找他们每人借一万元人民币,逃离悉尼回广州。

消息传到广州,反应最迅速的是斌。看到电子邮件五分钟之后,立刻把勤和栗都通知到了,并且在湘菜馆预约了一个包间,决定晚餐三个兄弟聚一聚,商量一下对策。当晚,栗总和勤总都准时赴约,他们都是好奇心极强的人士,听说洋倒了大霉,详情又不大清楚,当然要听听斌介绍第一手资料了。斌也没有怎么介绍,只是把洋写的电子邮件打印了两份,给他们看了。洋的文笔不错,尤其是求救的时候,更是写得文采飞扬,情真意切地向三位兄弟开口借钱,每人一万,不能少,无二价。

情况弄清楚之后,第一个说话的是斌:“两位老总,我先表个态:要说洋这个人,我确实跟他比较熟悉,不到万不得已,他大概也不会向我们求救。但是,救不救他、怎么救他?那是我们三个人共同的决定。要说救他,理由就不用多说了,老朋友嘛,只要你们两位决定出钱,我就跟着干。要说不救他,我也觉得合情合理,洋这小子也确实有不少招人嫌的地方,只要你们决定不救,我也心安理得地不借钱,良心上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我这人总是随大流的。”

斌说完之后,冷场了很久。栗不疾不徐地抽完一支烟之后,不慌不忙地说话了:“看人看少年,从小看到大。早在20年前,我就说过:洋这个人啊,迟早要出事!你看兰哥是怎么评价他的?说他最会装宝!装宝是什么?就是装傻充愣,表面上糊里糊涂、傻里傻气的样子,其实他这个人,什么不敢干?!野心又大、又喜欢瞎折腾,还给人忠厚老实的印象,我就看不惯他,总是跟他作斗争。可你们这帮家伙,还挺喜欢他,觉得他够义气,你们呀,都是被他蒙蔽了!”栗发表长篇演说的时候,斌很用心地听着,眨吧眨吧眼睛,琢磨着栗的中心思想。勤则一如往常一样,目无表情地坐在那里,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栗看到两位听众已经入港,就慢慢悠悠地吃下一块红烧肉,又抿了一口小酒。然后猛地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激动地骂道:“最可气的就是,洋这个人,仗着自己会耍两下笔杆子。经常胡写一气,由于多年以来,我对他的揭露最为深刻,最不留情。所以,他对我就怀恨在心,居然把老子描述成:‘端起碗来要吃肉,放下筷子就骂娘’的主,我栗某人被他描述得这么不堪,这TNND不是没影儿的事儿吗?我就是这么个形像在江湖上行走吗?完全是诬蔑,无中生有!”栗一激动,就把心底里那点陈年私货都给兜了出来,把洋臭贬了一通,不提。

冷静下来之后,栗又接着说:“什么借钱?还不是‘肉包子打狗 - 有去无回’?洋目前这个状况啊,你们就别惦记着还钱的事了,就当给了他算了。一万元就那么容易挣啊?老子一个月的工资也没这么多!你看看洋这小子的口气:‘每人一万,不能少,无二价’。你们什么时候见过这么摆大谱的借钱人?我算是开了眼了。”看到栗实在是恼火,揣摩着他的意思,斌终于开口了:“那栗总的意思就是让洋自取灭亡算了?”

栗没有立刻回答,又缓缓地点起另一支香烟,抽了一会儿烟,说:“当然,以上说的只是事情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的问题也不能不考虑,毕竟洋跟咱们有20多年的交情了。尽管当年他老娘曾经警告过他,栗是一个坏男孩,要他离我远点儿!但他还是跟我保持良好的友谊至今,他也还算是我的一个哥们吧。此外,洋遇到这么大的困难,不找我们借,也会找别人借,他那么聪明的人,会呆在悉尼等死?我不信。而他下一步最有可能去找的人,就是长沙那三个兄弟。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广州的三个哥们儿就颜面扫地了!”

说到这里,栗四面望望,见包间里没有闲杂人等,就压低声音对斌和勤说:“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不能不考虑,洋那支笔可是能写的,我们要是胆敢不借钱给他的话,那就不是说在全国范围内坏我们的名声了,弄不好,会满世界给我们张扬出去。瞧瞧怀化的兵,不就被他这么修理了一番吗?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啊。”斌本是墙头草,见栗的风向变了,赶紧也跟着变调子:“那栗总的意思,还是要救洋?”

栗清了清嗓子,改用比较官方的语气说道:“毛老人家说过:‘对于犯错误的同志,初犯批评教育,再犯教育批评。屡教不改,才坚决执行’。洋的错误,顶多也就是再犯的阶段,没有到屡教不改的地步。所以,我的意思是:救还是要救的,不过洋回来之后,我们有责任好好教育教育他,杀一杀他的威风。此外,我还觉得:照洋以前那种瞎折腾搞法,他迟早会成为我们大家的包袱的。与其说这样,还不如让他老老实实地回广州找份工,由咱们哥们监督他劳动改造,也顺便就近催他还钱。”


整个演讲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栗陶醉在自己井井有条的分析之中,滔滔不绝。而勤基本上保持着一种木讷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听人家讲话。栗讲完之后,沉默了片刻,勤突然一咬牙,摆出一付打牌时将最后一张大牌甩出去时的架势,操着标准的广西式长沙话说:“救就救吧!我也愿意救。洋这小子,真麻烦。”

见大局已定,斌也赶紧表态说:“既然两位老总执意要救洋,那我也就跟着上了。再强调一点,我也不是对洋没有意见,主要还是从顾全大局着眼。那你们什么时候把钱给我?”听斌这么急于收钱,栗不由得一愣:“咦,好像是洋借钱吧?你急什么?”斌连忙解释说:“我的意思是,既然是决定要救他,那还不如快点救,我已经打听好汇款的公司了。还是赶紧把钱给洋汇过去,把他弄回来吧。瞧着吧,洋一下飞机,肯定会要我开车去接。我实在是不想去,可这么些年,他就赖上我了,有什么办法?”听着斌的抱怨,栗和勤相视一笑,无语。

酒足饭饱之后,轮到斌买单。买单的时候,斌又想起一件事:“两位老总,我有一个提议:洋回广州的那天晚上,我们是不是也在这里为他召开一个接风洗尘暨批评教育会议?”栗和勤频频点头说:“要得!要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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